她紧抿住嘴唇,体温如此炙热,一点一滴地滚烫了他的心脏,进而溢出一种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快要把他淹没过去。
“凛姐,我是幕僚长,您是未来的总督,我只想侍奉阁下左右,绝无二心。”
他一根一根地将她的手指掰开,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远。
她直视着他的背影,眼底慢慢涌出冰冷复杂的恨意。
她恨的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原来她在他心里,从来都只是未来总督这样一个角色,与别人待她并无差别,这一点她应该早就觉察到的。
什么告白,什么心的打扮,昨天的一切,如今看来都显得特别滑稽,滑稽得令她很想大笑一场。
可骤然抽紧的心痛,让少女不禁握紧了拳头,紧闭住双眼,泪水却不受控地涌出,她一遍遍地狠狠擦去,竭力抑制住。
大雨来得正是时候,少女决断地背过身去,任由雨点落在她发颤的身上,任由雨水和泪水漫过她苍白淡漠的笑容。
从今往后,那个人的位置就此从她心底剜去,她始终还是那个睥睨群雄、孤傲于世的闾丘凛。
……………………
望着女孩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司徒璐儒雅的神色也渐渐随之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他眼底一缕掩埋极深的哀伤。
他的身子僵硬,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手指止不住收紧,后背的伤疤火辣灼痛。
昨夜,他不是不想去,而是不能去。
就在他打开房门,正欲赴约之时,爷爷司徒肃却如天降大山般挡住了他的前路。
司徒家宅,厅堂灯火通明。
“咚”的一声,司徒璐应令双膝跪地,下巴绷得甚紧,眼神沉郁暗烈。
“这个约,你去不得。”司徒肃把目光投向窗外,冷冷地提出要求。
司徒璐眼底闪现出怀疑的暗芒:“您在监视我?”
“作为前任幕僚长,我监督你的工作完成得如何,这应该很理所当然吧。”老人眉宇之间满是不容质疑的威严。
见司徒璐不吭声,老人沉沉地叹了口气,严肃的神色中流露出对孙子的惋惜。
“你不要忘记了,我们的命运,从生下来拥有姓名那天开始,就注定要终生倾其所有地侍奉这个星球的王,绝无二心。”
“爷爷,我对凛姐只是……”只是幕僚长和总督继承者的关系罢了,可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司徒璐却无力出。
老人不知从哪拿到相框,上面是司徒璐与闾丘凛唯一一张合照,意义于他格外珍重。
“我现在就把它烧了,证明你对总督阁下的忠诚。”老人点着火。
瞥见熟悉相框的那一瞬间,司徒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了过来,又心翼翼地护住相框。
“我知道,司徒姓氏是闾丘家族赐下来的,报答栽培之恩不可忘,可是司徒家的孙子就不能倾慕闾丘家的女儿吗……”
“大逆不道!”老人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司徒璐的话,“未来的总督阁下终将会拥有她的第一丈夫,他必定是这个星球最尊贵的人之一,你这样痴心妄想,只会给司徒家族蒙羞。”
威严而不容抗拒的责备,肆意地践踏着司徒璐的自尊心。
“不过是想与深爱之人白头偕老,这个愿望不是很正常吗?”
猛地,一火鞭子抽下来,狠狠打在司徒璐背上,直接穿裂薄薄的衬衣,在光洁的肌肤上留下刺痛烙印,他却忍痛默不作声。
老人干脆唤来门外两个心腹下属,命令他们将司徒璐带到后院里。
滂沱大雨中,司徒璐裸露出上半身,被绑在石柱上。
两个下属轮流执鞭抽打他的后背,雨水渗进咧开的血肉里,更添痛楚,直令人不忍直视。
他始终坚持着:“爷爷,我不能负她,要我看着她嫁作他人妇,我也做不到。”
“行,那我就当没你这个孙子,打死你得了!”老人示意下属再加重力度。
再强健的身躯,也抵不住火鞭子如此持续暴虐,司徒璐终是痛到无力站定,软绵绵地跪了下来。
下属们实在不忍心,一个劝老爷子手下留情,另一个给他松绑。
老人无可奈何,长长吁一口气,凑近司徒璐耳边低语。
“我实话跟你吧,未来总督之位还有另外一个继承人。”
老人的意外坦承,令司徒璐一时哑然。
司徒肃语气低沉:“他是总督阁下的私生子,身份隐秘,从不露面。你若执意要与凛姐在一起,就等于毁了她这么多年的心血力,你舍得吗?”
司徒璐握紧拳头,心里发五味杂陈。
从到大,他亲眼目睹她是如何一步步地走过来,个中艰辛酸苦,即使她从不吐露一字,他也懂她有多不易,便愈加对她疼惜万分。
“司徒璐,等我当了盖思圣星的总督,你就是我钦点的幕僚长,我们一起将圣星打造成宇宙第一帝国!”
孩童时代,她曾这么对他过,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力以赴,为的就是好助她治理星
球,好与她相配,将她所有的梦想都变成真实。
可是,爷爷却,他会害了她……
忽然,他的心底一片寂静空白,再嘈杂的狂风暴雨,他都听不进去。
过了半晌,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是他唯一一次的屈服,也是他永远都忘不了的放弃。
他推开下属,独自步伐沉重地朝着厅堂里屋走去,然后将相框拿起,却再也不敢看照片上那位明媚人儿。
几滴鲜血划过相框正面,苍凉喑哑的声音飘了过来。
“我只有一个请求,求您不要再给我撮合与其他女子的婚事。”
老人立在原地,迟迟没有回应,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他的背影良久。
……………………
刺耳的来电铃声,将司徒璐的思绪,从对两年前的回忆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总督阁下很安,放心吧,不过需要你过来第十二星区一趟。”司徒璐眼底的惆怅,已然化成了明显可见的从容。
两年来,他真就做到了像普通关系那般,从未与她有过半点私下联系,自尊心强的她也不曾冒然地主动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