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闾丘凛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想揉一揉发痛的额头,整副躯体却被禁锢住而挣脱不得,她只好观察起四周。
这似乎是一个阴暗的地牢,因为没有窗户,根没法判断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距离行刺事件过去了多久。
“尉迟大人!弦玥!”借助暗淡的光线,闾丘凛看清了正前同样遭到身禁锢的尉迟亚信和弦玥。
弦玥羞愧得不敢抬头:“总督阁下,恕我没用,先是被他们中途拦截住,又喝了他们的吐真剂……”
“没事,幕僚长过一旦跟我们失联,他就会派舰队包围墨灵星,他们不敢对我们怎样的。”闾丘凛安慰道。
“是吗,总督阁下,你就这么确定吗?”这时相如卿的声音响起,他就坐在不远处,脸上挂着没有温度的笑意。
纵是成为阶下囚,闾丘凛也保持着她该有的淡定傲气:“相如卿,现在你倒真犯下了谋害一星总督的重罪。”
“不,闾丘总督一行人都将平安回程,而且会乖乖听从我的话,协助我夺下墨灵星,”相如卿的眼神意味不明,“还有盖思圣星。”
“你想做什么?!”闾丘凛呵斥道。
相如卿打开一箱珍珠,捏起其中一颗来回转动,晶莹的表面映着他贪婪充满**的脸。
这是鲛人的眼泪化成的珍珠,磨粉与人血混合,就能塑造出DNA一致、能通过身份识别的克隆人。
这项技术尚在实验阶段,但如今圣星总督要与他为敌,他只能破釜沉舟,囚禁起闾丘凛一众,利用她们来进行实践操控。
更何况,她们都是与尉迟伽灵有关的人,他更不想就这样放虎归山。
“能骗过司徒璐的时间并不多,我要明天就见到结果。”相如卿不容异议地撂下一句话,便带着几个跟班扬长而去。
“遵命!”胡须大汉恭声礼送。
目送相如卿的背影消失,旁边一个手下怯怯问:“大人,真的要这么做吗?那可是……盖思圣星的总督啊……”
“大侯爵的命令,你敢不听吗?”胡须大汉啧了一声,厌恶地摆摆手,“把她们的眼睛蒙上再继续吧,看着心烦。”
手下们纷纷应声而动,没过一会儿,就都把闾丘凛等人的眼睛蒙上了。
“大人,都准备好了。”手下报告。
“好,你们都先到我这来。”胡须大汉将所有人都聚集到一块,然后高举起一个圆柱型物体,“都看着它,bang!”
随着胡须大汉按下按钮,一道奇异亮光骤然闪现,但凡看见亮光的人顿时晕倒在地。
胡须大汉这才睁开眼睛,瞧见人们睡倒一片,不禁惊叹:“哇塞,这个玩意还蛮有用的嘛~”
正是那把清爽如同薄荷一般的少年音,熟悉得令闾丘凛笑逐颜开,一下子忘了箭伤疼痛。
果然,不出片刻,胡须大汉就已利索地解开了众人的禁锢。
“阿夜!”闾丘凛兴奋地叫出声来。
“快换上这些人的衣服吧,”神夜魍把枪递给她,冲她眨了眨眼,“你的御用爆能枪也给你带来了。”
闾丘凛回忆起,临启程去酒楼前,神夜魍私下叫住了她,跟她起他所打听到的奇怪消息。
他怀疑,尉迟伽灵真正的意中人是另有其人,但由于疑点太多,他暂时无法确认。
闾丘凛便让他趁相如卿出门赴约时,易容潜入侯爵府调查清楚,没想到歪打正着,恰好营造了救众人出去的机会。
“等下!”就在众人准备偷偷潜出去时,闾丘凛敏锐地察觉到一些异常,停下了脚步。
是水声,一般不会出现在地牢的、巨大的拍水声。
闾丘凛警惕地靠近一间囚房,通过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却只看见一个泛着涟漪的水池。
蓦地,一张苍白人脸出现在玻璃窗那面,把她吓了一跳。
“不要走!”里面那人叫住了她们,声音却有气无力,“我们伤害不了你们。”
闾丘凛大着胆子往里看,却只能看到一条巨大的鱼尾巴奄奄地铺在地上。
刚才一瞥而过的,是一张致得分不清性别的脸庞,和她在白色房间里看到的那个死去鲛人十分相像。
“你是鲛人?”闾丘凛试图打开门却毫无反应,“你等着,我想办法救你出来。”
“没用的……”里面那人瘫在门边,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消散,未长出人足的鲛人脱水过久则亡,他已做好心理准备。
“我只求你们,能救琴先生逃离墨灵星。”鲛人语气充满了乞求。
神夜魍问:“琴先生?是相如卿身边的那个白衣琴师吗?”
“对,琴先生为了我们鲛人一族,已经牺牲太多了,他早该离开那个满嘴谎话的恶魔。”鲛人流出悲伤的眼泪,化成了一颗颗珍珠。
来多的珍珠,来暗淡无光的成色,鲛人用尽生命里最后一点力气,向人们述了一个关于琴先生、关于鲛人一族的故事。
……………………
今日的夜晚,似乎比往常要漫长许多。
偌大的卧房内,摆放陈设独具匠心,一派婉约典雅之相,屏风上的鲛人戏水图惟妙惟肖,唯独缺了一股蓬勃生气。
桌上的丰盛饭菜,如端进来时一样未曾被动过,早已放凉,可琴翎根不屑一顾,始终面无波澜地靠坐床边,望着窗户。
那是一扇扇用木板钉死的窗。
开锁声哐当响起,门忽然被人轻轻推开,一阵难闻的酒气随风飘过来。
不用回头看,琴翎也知道是谁,她攥紧了素白衣袖,继续默不作声。
男人大迈过门槛,一脸醉醺醺的,步子不太稳健。
“琴翎,你给我过来!”命令式的语气,果然是那个不容任何人抗拒的相如卿大侯爵。
见琴翎一如既往地对他不理不睬,一股无名火顿时在相如卿的体内腾升出来,于是他整个人牢牢怀抱住了她,似笑非笑地盯着眼前人,对她喃喃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对我,我明明把天下所有的好西都给了你,可你为什么就是不愿多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