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玉珩低头苦笑,将已经温热的药端到了江南织造的身前。
“爹,喝药吧。”
江南织造的身体动也不能动,一双眼睛此刻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张开嘴,有破碎的声音从嗓子里面溢出,呜呜喳喳的急促着什么,可是到了最后也没有办法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调。
他无奈地放弃后,嗓子里发出一声古怪的叹息声。
瓷勺递到嘴边,江南织造别了脑袋,既是不肯喝一口。
简玉珩看着他倔强的样子,低头将那一勺喝了下去。
他的动作来的突然,让江南织造直接变了脸色。
“爹是想,这药不对劲吗?”简玉珩笑眯眯地弯了眼眸,果然见江南织造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意外之色。
“兄长回来,自是为了替他娘报仇。爹啊,始乱终弃最后不就是这样的结局?”他苦涩地笑了声,“爹吊着一条命,是想等我回来吧。如今我是回来了,可是我不打算帮你啊。”
扫了一眼手中的药碗,简玉珩将其缓慢放到了旁边,“爹应该是不想喝了吧。跟你实话,这次回来我不打算见你。只不过是兄长在这里,我才多了这一面。其实我打心眼里,也是恨你的……”
他缓缓站起身来,斜阳投射下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拉的细长。
“恨你当年的漠视不理……我娘她啊,虽然后面做错了很多事情,可是她对落家一直耿耿于怀。可是爹,你何曾管过。你这一生缩头缩脑的呆着,守着自己的荣华富贵,到最后愧于天地,又愧于妻儿,你啊,还真是失败……”
江南织造没想到最后等来了简玉珩,得到的是这样一番话,他气得脸色胀红,太阳穴周围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可是不论他此时此刻咒骂着什么,对简玉珩来,都是破碎的音符,没有只字片语能够入他的耳。
出了门,简玉珩就看到简锦沧安静的坐在院子里。一个人目光淡淡的飘向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后面传来的动静,他才回头挑了下眉。
“看样子,你给他气得不轻,”简锦沧皮笑肉不笑地来了句,如今江南织造倒下,他倒是遂了心愿,再也不用将一张笑脸盈盈的假面挂在脸上,“他可是心心念念等着你回来呢。”
“我想去皇宫一探究竟,”简玉珩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撩袍坐下后,毫无征兆地来了这么一句。
简锦沧明显怔住,好一会儿的功夫才回过神来,“你在什么?你这次回来……”
“若不是知道边疆地区成了什么样子,我这次也不愿意回来,”简玉珩坦然地对上他的眼睛,“从我决定离开的那天起,这里的一切都只是你的。”
简锦沧自然不愿他出这样的话,可是想要反驳,又觉得是自己没事找事。皱了皱眉,还是将话题牵扯到了刚才那句话上。
“皇都最好还是不要去了。于长林还记得吗?满门抄斩。如今落融安身边的旧识,怕是一个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