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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卿顾 第八十一章 双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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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子一遍遍的唤着,不厌其烦。每唤一次,鲜红的彼岸花丛便轻漾一下,似乎在不断的回复着女子的呼唤。

    跪坐着,随着她声声的呼唤,叶朝漓眼尖地发现她的双脚渐渐的与她脚下的彼岸花融为了一体。

    心下一惊,再看向那女子的脸庞,果然在其中发现了几分隐忍的痛楚之意,只是她眉目清冷,便显得这隐忍没那么明显。可是叶朝漓知道,这是乃是上古酷刑之一的“熔炼”之刑,又怎么会不痛呢。

    从脚一路往上,慢慢地将自己的灵力融入身下这一片火红如霞的彼岸花海中,一寸一寸地敲碎自己的骨头,一点一点地放干自己的血肉,慢慢感受着生命的流逝……那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疼痛,更是心中铺天盖地的绝望。

    “这是,熔炼之刑?”顾九卿显然也发现了这一不寻常之处,微蹙了眉头,“远古之刑,这该是多少年前的场景了。”

    叶朝漓没有搭话,眸中却是隐隐有着泪光浮现,她想她也许知道了些什么。

    女子声声呼唤,气息来微弱,但是一声却比一声更为温柔,到后来竟是犹如情人间轻声的呢喃一般。她慢慢跪伏在花丛中,整个人像是眷恋母亲怀抱的稚子,眉目间的清冷融化而去,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躺了下去。

    “沙华,醒过来吧,姐姐不能再保护你了。”鲜血从指尖滑落到地上,彼岸花丛开始无风自动起来,带起若有若无的呜咽之声,如泣如诉,闻者落泪。

    而女子却是缓缓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眷恋的目光划过对岸雪白的彼岸花,看到那花海从路的尽头开始,一点点被鲜血染红,变成一片红色的海洋。

    “别了,沙华,以后你要保护好自己。”她再轻轻地叹了一句,身上便涌起磷光,星星点点,琉璃如梦。

    “姐姐。”而此时,一个稚嫩的唤声响起,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孩儿从那片红色的海洋飞奔而来。她看似跑得飞快,可是灵力散去的速度更快,到她抵达女子身边的时候,只有漫天萤火在她的身边萦绕飞舞。

    “沙华,答应姐姐,好好活下去。”最后一句叹息落入风中,雪白的彼岸花然被鲜红所代替。与此同时,天上落下一道声音来。

    “彼岸花开,彼岸花落,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相错,生生世世,不得相见。”

    随着这道声音的消逝,红色的彼岸花像是受到诅咒一般成片成片的凋零,而幽幽的绿叶泛着点点荧光,占据了整个场景。

    “姐姐!”女孩儿突然仰天大吼一声,然后浑身力气似被抽干,整个人跌倒在地上,毫无焦距的眸子直愣愣地望着暗红色天际,绝望铺展开来。

    “混蛋……你们把我姐姐带到哪里去了……带到哪里去了……”

    而后画面一转,整个镜面被鲜红如霞的彼岸花所覆盖,一个亭亭玉立的红衣姑娘站在彼岸花海中,眉目间与之前那白衣女子有几分相似,只是那清冷间还藏有几分戾气,如出一辙的鲜红色的额间花朵像是吸足了鲜血一般,更加妖娆。

    她素手站在花丛中,目光远眺,念念有词:“姐姐,沙华长大了,但是沙华好寂寞,真的好寂寞……姐姐,你的沙华长大了,我要等你回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眉间有几分痛楚,沙华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迎着阵阵风,花海漾起波浪,一如那日她姐姐离去之际。

    “姐姐。”

    “姐姐。”

    “姐姐。”

    如同情景再现,声声泣血,杜鹃悲啼,只是那个白衣女子一转身换了件衣服,变成一身红衣。

    而这时黄泉之境狂风大作,朵朵彼岸花临空而起,萦绕着沙华旋转起来,漫天的风沙迷眼,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却是能看到她清冷的眉眼与白衣女子渐渐重合起来。

    “沙华……何苦呢……”鲜红的花瓣渐渐勾勒出一个好看的轮廓来,“我们是一母同胞,却是阴阳相悖,无法共存于世的,你只要好好的便足以。”

    那花形散开,飘飘渺渺的声音也随之而去,沙华呆呆地看着满天花瓣像是一场花雨一般落下,落入眉骨,落入心间。

    “不,姐姐,怎么会呢,怎么会是天地不容呢,明明我们之前都活的好好的啊……”如多年前一样,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庞,低声啜泣起来,“怎么会天地不容呢?”

    “既然不容,为何又要同生?”

    天生万物,阴阳同姝。可此处是黄泉,哪里能容得下阴阳?

    叶朝漓愣愣地想着。

    “我努力生存,不为成仙成神,只为在这黄泉中等你回来啊……姐姐……”

    她站在那里,又像不在那里;她在话,又听不太清言语;她就像是被天地遗弃的孩子,没有伞也想要努力奔跑,可是奔跑到最后有人告诉她,你所努力的一切都是白费的……

    她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叶朝漓看得分明,那是她灵力飘散的迹象,心已死,活着与死去又有何分别。

    她眉间的戾气愈盛,如鲜血染红的衣袂迎风而起,而衣袍下是空空荡荡的心。

    肉眼可见的,彼岸花落,黄泉路断,众多魂魄呆呆愣愣地看着踏上黄泉路的同伴“噗”的一声消失了。

    “跑啊!”不知谁惊叫一声,整个黄泉乱了起来。而这混乱中,沙华静静地站在空中,似喜非喜,似哭非苦。

    而这时,一个白衣男子从天而降,衣袂翩翩,负手而立,清朗的眸子中隐隐绰绰叫人看不清楚,只是他就那样一站,漫天花雨瞬间黯然失色。

    天生天赐,他就是天地间的焦点。

    沙华抬起头,低声唤了句什么,睁大的眸子中掠过抹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是天地欠了你们,沙华。”男子悲悯的眸子落到满身伤痕的沙华身上,清清淡淡,似乎一眼便能看穿旁人的内心。

    “可就算你们俩死无葬身之地,这黄泉之境还是那个黄泉之境,这天地还是那个天地,只是彼岸花的风华再也见不到了。”男子抬手一拂,花瓣瞬间归位,恢复成它原的模样。

    “君同你们做个交易,你将神魂留在此处,我给你们百世轮回的机会,不过你们之中需得有一人,生生世世守另一人。”

    “好,这次让我来守。”

    “如此,便定了。”男子随手往下一压,彼岸花海绕成一片,其中的沙华已不见了踪影。

    而那重新复活的彼岸花,流转间神韵斐然,灵动异常。在这花海中,两个懵懵懂懂的人影相携着往前走去,饮过孟婆汤,走完奈何桥,走向百世轮回。

    画面到此处戛然而止,叶朝漓长舒一口气,而顾九卿却是喃喃着往后退了一步。

    他唤着:“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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