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因为黎老归葬的事,李书记指示当时的黄副局长问过当时的钱副书记,得到的答案是不知道。
因而,李书记对现在的钱县长的评价是实心任事,但心机深得很。如果两人还是正副县长,李县长会严厉批评,问题是现在不是了,两人成了正班长与副班长的关係。
新昌以前的班子不团结,工作一直停滞不前,所以地委才把善于沟通、协作的李县长派来当县长。事实证明地委的决策是正确的,与两任县长都合不来的罗书记与李县长合作得大体顺利,因而新昌的林业改革在地区乃至省都走在了前列。
因而,当宋部长将酝酿好的人事安排呈报给李书记时,这位喜欢凡事多沟通、多商量的书记照例问起钱县长的意见。
“书记,他还是坚持提拔江义当副主任,这不合规矩。去年栋材同志已经立了功,到办公室尚且只安排副科级的岗位,江义同志并无出色业绩就破格提拔,干部们会怎么看我们组织?”
嗯,老宋是对的,没有规矩不成圆,但黄新明的怨气也要化解,得让毛去跟袁沟通一下。
李书记点了点头,继续翻看人事草案,等看到林业局的局长人选时,不禁微微皱眉。就林业局局长的问题,他已经明确过意见,怎么上面还是一个待定?
“书记,我徵求过黄县的意见,他推荐的是郑波同志,建议重用贾栋材同志为书记。我们也徵求过贾栋材同志的意见,他也推荐郑波同志,但他们班子里有不同意见。
针对他们的不同意见,我们又从侧面了解了一些情况,问题出现在郑波同志基层经验严重不足。我们担心他如果当了局长,恐怕很难服众。
书记,他们局里、各下属单位和林场都叫他郑书记,而称贾栋材同志为书记。有几次在正式场合下,贾栋材同志处处维护他主要领导的威信,他却反过来拆贾栋材同志的台。”
经这一提醒,李书记也想起来了,去年他和老罗从地区列席完常务会回来时,郑波就当着老罗的面拆贾栋材的台。可这也就麻烦了,林业局的班子刚立集体二等功,如果外调一名主要领导,班子成员们会如何想?
如果班子成员们不配合,外调的主要领导如何开展工作?去年黄新明刚开始也打不开局面,拿下一个实职副科级后,下面仍然阳奉阴违。后来,是贾栋材跑去帮忙杀了只猴子给鸡看,又帮着黄新明抓住了森林公安和木材检查站、林政股、营林股几个要害岗位,才彻底开启工作局面。
“对,我们也是这样考虑的。黄县与贾栋材同志的关係亦师亦友,所以贾栋材同志会甘为所用,换成其他人恐怕很难。”
不是很难,而是根不可能。以那子的心机和手腕,不捣乱就不错了,最多是象在园林所样,退到花木公司去鼓捣,等待下一次机会。
“县长什么意见?”
宋部长苦笑起来,原话转达了钱县长的意见,更是让李书记皱眉头。这哪是什么意见,分明是在将军,想拿贾栋材的功劳与职位作法,让组织上为难。不过,这倒是个扶那子一把的机会,可李书记转念一想又放弃了,不是他不想扶,而是那子的资历实在是太浅,作为一把手,他要顾忌到广大干部的看法。
“你的意见呢?”
这倒让宋部长为难了,他是老组织,习惯贯彻一把手的意见,而不是自己提意见。可书记这么问了,宋部长犹豫一阵后,委婉道:“书记,我个人觉得钱县长得也有一定道理。
从贾栋材同志到政府办过渡以来,我一直很关注这名年轻干部,我个人认为他与黄县有所不同。黄县善于解决问题,不管什么问题,他总能找到合适的办法去解决,而贾栋材同志在这一面也不差,而且还善于开拓性的工作。
实话,您拍板搞花木基地,那是着眼于长远发展,恐怕即使是您人也作好亏损几年的準备。可我们谁能想到,贾栋材同志两三个月内就能实现赢利,而且形势一片大好?
按,他这样的年轻干部即使再优秀,也喜欢冲锋在前。可他把内部关係理顺后,除了工人的培训没人能替代他外,其余的工作都放权给下面,按他拟定的分工职责去推动。可见黄县以前对他的评价是对的,那子是帅才善于带队伍,你给他一个再大的摊子,他也能给你搞得井井有条。
呵呵,我以前跟老赵交流过,他不要用看年轻人的眼光去看待贾栋材,而是要用看中年人的眼光去看待。
这可能也就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的缘故,贾栋材同志出身贫寒,所以比同龄人早熟得多,加之其智商极高,一旦树立了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成长速度就比同龄人快得多。”
李书记连连点头,他是看着贾栋材成长起来的,刚开始还稍显稚嫩,短短一年工夫就成什么了?句难听的话,那子现在比那些老资格的党高官更老辣,用目标理想加奖金福利哄着下头人卖命,他轻轻鬆鬆当神仙,还威信蹭蹭往上涨。
见书记认同了的自己的看法,宋部长这才起他的真实想法,声道:“书记,人是要有希望的。贾栋材同志因为年龄的关係,在三十岁以前很难再进步,所以他开始另僻蹊径。
如果他考上了研究生,以他的成熟和为人处世,所获得的资源将远超他在基层。我估计他之所以想考研,就是出于这个目的。”
李书记再次点头,这也是他头疼的问题,贾栋材感念他的提携之恩,视他如同恩主,什么事都会向他坦白,连赚了多少钱都不隐瞒。可一旦关係到个人前途,那子还会俯首帖耳?
恐怕不会,就象那子当初耍心机绕过高彬向他彙报一样,感恩归感恩,涉及到重大利益时,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不过,贾太年轻了,我的想法是让郑波同志当局长,再让贾去辅佐他。
书记,我从侧面了解过,贾在园林所工作时,民从他手里收权时,他表现得很配合。这就明贾是个很懂规矩的年轻干部,只要组织上决定了,他就会执行组织上的决定,不会搞阳奉阴违那一套。”
对喽,这才是稳妥的。着眼于局的李书记权衡了一阵,沉吟道:“去向县长彙报吧,就我原则上同意他的意见,我们新昌想快速发展,确实不能再按部就班,不能再搞唯资历那一套,但是我们也不能不顾忌广大干部的看法和想法。毕竟稳定是压倒一切的大局,这一点我们必须坚持和保证!”
这就等于委婉得驳回了县长的推荐,很让夹在书记、县长之间的宋部长为难,尤其是他刚置疑了县政府办的人事推荐,但仍然坚决道:“好的,我马上去找县长彙报。”
见宋部长脸上隐有为难之色,李书记犹豫了一下,善体人意道:“算了,县长那脾气不好话,我让毛去跟袁聊聊。”
“好的,那我等书记指示。”
“嗯,就这样吧。”
等宋部长告辞了,李书记把毛主任叫了过来,叮嘱了一番后,让他去跟楼下的袁路平沟通。杨鹏是李书记放在县政府办的棋子,用意不是用来沟通,钱县长以前当常委副县长时的秘书袁才是。
可是,李县长没想到另外一件事。在人平年工资不过四五千块钱年代里,已经增值数倍的一万五、一万的原始股份,对于他们这样的县领导都算得上巨款,对于毛建军、袁路平他们又意味着什么,尤其是那种不用开口也预留着的原始股份。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