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二柱再次为自己接下来的处境表示担忧。
她寻思着何奈之对栾富的了结似乎多一些,便要找何奈之打听打听,却听伽祥几人一个劲儿的摇头苦笑,他不在。他近日他不知从哪儿来个“撩妹**”,便每日一样花往奚玉娘那里送。
他要是只送花儿倒罢了,问题是他连花带树一起送,而且是大树,高大的树他要送,还要连根带泥的一起送。照那**上的,只有这样才足以体现他的情深意切。
只可惜,奚玉娘似乎不买他账。听她嫌他送去的树占满了院子,差点还压倒了屋顶,一气之下把那些树给扔出来,还吼了他一句“是不是傻”,不许他再往那边送这什么破“花”了。
但这家伙根听不进去,**上还了:女修大多口是心非,喜欢讨厌,想要还往外赶。这不,晌午一丢下碗,他不知去哪儿又私挖来一大棵足有院楼高的开花的猪林子树,也不管那花儿有多臭,用法力运着屁颠屁颠又跑去献殷勤了,一准又得臭着个脸回来。
水二柱听完惊得无话可。这何奈之到底是在追妹子还是在搞笑?她就这几天为何没怎么见他影儿,却原来一门心思、一正经的做着这等荒唐的事!
若非眼下有要紧事压着,她真想把他揪过来,问问他那什么**到底谁给的,害人么,不是!
她把这事先抛在一边,回头继续琢磨栾富的事。琢磨了半天,不得良策。此时天色已晚,她心想事不宜迟,栾富再怎么心理扭曲,总不至于伸手打笑脸人吧?便估摸着栾富的喜好,叫来秦栩捣鼓出一只香喷喷叫花鸡。她用荷叶包着仔细揣在怀里,一路找过去敲开了栾富的大门。
栾富的眼睛长得很奇怪,眼白很多,眼珠很,眼白的颜色又惨白惨白的。这么一双眼睛再配着一张煞白的脸,突然出现在黑漆漆的大门之后,纵使水二柱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乍然一看还是吓一大跳:见鬼啊!
她按捺住胸口因剧烈跳动引起的不适,笑着上去打招呼:“栾师兄好呀!我是七号猪场的水映致。”
栾富冷冷盯着她,没作声。
水二柱只得把笑容再堆满一些,甜甜的道:“夏日里走鸡肥美,师妹我恰巧得了一只。闲来无事,便把它洗剥干净,塞满菌子和栗仁,抹上佐料和香蜜,包着黄泥,用火灰细细煨熟。适才刚挖出来,还喷香着呢!听师兄在家,这便送来让您也尝尝。好坏都是师妹一个心意,师兄您就赏个脸嘛?哦,对了,不请自来,还请栾师兄原谅则个。”
她笑嘻嘻着,一面把怀里的叫花鸡也适时的递过去。
栾富垂眼扫一下那鸡,想起了当年的事,半晌没吭声。水二柱早就想好应对他发火的措辞。谁知,栾富沉默一阵,忽的冷笑两声,竟一伸手接了过去,还把她让进屋。水二柱十分意外,随他后脚一道走进屋。
进去后,她发现屋里的光线十分黯淡,四下里看了看,发现原来各处高窗均用门板封着,阳光照不进来,屋里自然很暗。此时太阳还没下山,当中的马蹄桌上就已经点着一盏黄铜油灯。
水二柱扫了这一圈,不由嘀咕暗自:这人果真特立独行!
她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才妥当合宜,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栾师兄好雅兴。”
栾富好似没看到她的尴尬一般,自己大喇喇走到那桌旁坐下,指了指桌前一条柳木长凳,吐出一个字:“坐。”
水二柱从善如流的坐下,等了一会儿,见他不打算开口,便自己把来意道明:“栾师兄,师妹今天来,实则有事相求。”
她顿了顿,见栾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没有问话的意思,心想求人还得认栽,只得半真半假的来:“听栾师兄后天准备下山捉捕灵猫。师妹有意随行,别无他求,只想取一点灵猫的腺液来调养身体,不知师兄可否行个便?”
“不便。”栾富想都没想,硬邦邦的丢出这么一句。
“这个……”水二柱虽然被噎,也得装作若无其事,努力让脸上的笑容更灿烂几分,继续劝:“师妹自然不会白得好处,师妹手上有些灵石,愿意……”
“不便。”栾富不赖烦打断她,的还是同一句,一个字都懒得改。
水二柱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火气。面前这位的脾气就跟臭狗屎一样,没法拾掇。既然软的他不吃,硬的她又做不到,那就别怪她不厚道了,只能给他来点不软不硬,但包叫他难受的招数。
“栾师兄,”
她依然客客气气的笑着,出来的话却不那么好听了:“师妹我觉着嘛,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该得的西,拿到手上终归烫手。师兄若对传音法宝情有独钟,寻一个样子别致的差不多能喜欢的就行了,没必要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对吧?”
果不其然,她这话一出来,栾富脸色登时大变,冰冷的视线如利箭一般射向她,就像毒蛇的信子打在脸上,叫她不寒而栗。
她肚里惴惴不安,一阵一阵打起哆嗦来,面上却得强忍着,直面栾富的视线微微笑着,半步不退,接着道:“当然了,师妹我这人算好,在外一向都是闷嘴葫芦,从不多嘴多舌。只要栾师兄在灵猫之事上通融一二,师妹保证今天这些话都烂在肚里,永无出口之日!”
她在赌,赌栾富不还至于丧失天良到要杀她灭口!
至于嘛?他不就偷了个西么,就算被告发了,他最多还给人家,赔个礼道个歉,再贴些灵石出去就顶天了,怎么着都没必要跟她玩命吧?
退一万步,她也不是没做其他的准备。来时,她可是一路招摇过市而来的!到栾富所住的院里后,她还特意与他合住的几人大声打招呼攀认,恨不得整个外门都知道她水二柱今天来找栾富了。她若死了或者悄没声息的失踪了,凶手猜都不用猜,百分之百就是这抑郁狂暴的栾富。
栾富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他缓缓收起慑人的气势,打开手里的荷叶包裹,从里面热乎乎的叫花鸡上撕下一个鸡腿,慢慢咀嚼,细细品位着,似乎在做一件极其专注的事情。
直到慢吞吞的啃完那个鸡腿,他才擦把嘴,平静的道:“好。后日卯时,山门见,过期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