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又过了一阵,水二柱终于抛出了最后一把“落地生”,借着大猫被困住的短暂时机,从包里拿出黄竞给的固元丹,紧紧攥在手里。
她已经跑不动了,只能凭着求生的能往前挪着。身后的大猫顷刻就能追上来,而她已用掉了所有能用的西,如今只剩下这颗固元丹。她只盼着稍后这丹药能吊住她一口气,待苏牧深回来救她一命。
果不其然,一转眼,大猫又飞扑上来,尾巴一扫,卷起地上大片沙砾,把她扫飞老远,重重的跌落在溪涧旁边,胸口正好砸在一块大大的河卵石上,喉里便是一甜,登时喷出几大口鲜血。
这一摔摔断了她半边腰和一条胳膊。她已起不了身,只能勉强打起头来,用剩下的一条胳膊摸了摸胸口,发现那里的法衣早被炸破,好在护心镜还没碎裂。她不觉苦笑一声,庆幸自己命大,护心镜也救了她一回。
她没敢救她一命,是因为大猫已经在来送她上西天的路上了。她这条命,今天怕是保不住咯!
大猫也笃定它这一爪下去,定能把地上那贼能折腾的蚂蚁捏碎了。它早该结束战斗了,人类修士太过狡诈,灵猫独自留在洞府里,它不放心,得赶紧回去看看。
它使出十分的功力,部注入到利如钢刀的前爪上,朝水二柱的头狠狠抓过去。水二柱想动已动不了,惊恐之下,只能像乌龟一般拼命的缩起头,又把脖子上的法衣拉起来盖住头,把固元丹一口吞到肚里,剩下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静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等待是一种煎熬,尤其等待死亡,那种滋味更难受,比油烹火烙还叫人痛苦绝望。
水二柱听到大猫锋利的爪子抓破了她头上的自动鼓涨成坚硬盾牌的法衣,接着又抓在她戴着的铁帽子上,把她连帽子带人都抓起来,随着它下一步的跃起,她被高高的悬到半空中。
她被帽下的绳子勒的呼吸艰难,眼看就要断了气。这时,那绳子承受不了重量突然从中绷断,帽子遂被大猫抓走。水二柱失去牵引力,迅速往下跌落。大猫连忙伸爪来捞她,结果没捞着,却不慎把她撞飞了出去。
水二柱没掉下去多远,耳里响起大猫突然失控的怒吼声。她不知道这厮到了这会儿还发什么疯,同时也想不明白自己耳朵为何这时清晰灵敏许多,只觉传到耳里的声音大的就像跟前的炸雷一般,几乎把她的耳膜炸穿,叫她失聪好半天。
……
水二柱恢复听觉已是许久之后的事了。这时她才惊喜的发现,她还没死!
她确实没死,她掉在那深水溪涧里,只剩下头还露在水面,双腿和一条能动的胳膊正下意识的拼命扑腾着,这才没让她淹死。
她扭头看了看,发现那大猫早跑的不见影儿,四下里寂静无声,除了她扑腾水花的声音,便只有地面被炸得剩下半截的几个焦黄的草根,被风吹着无力的摇摆着,发出的沙沙响动声。
她如释重负,终于吐出一大口气,顺带露出了一嘴带血的牙--轻松的笑了。此时若有人看见,定会觉得她的笑容诡异恐怖,因为她脸上惨白无人色,上面还糊满一脸鲜艳欲滴的血,活似一个女鬼。
她确认自己真切的逃过了一劫,但还是没明白,大猫为何在最后关头肯放过她。最多它再多辛苦一把跳到水里来拍死她就好了,为何却又跑了呢?她不信成成妖的西还能怕水。
萝告诉她答案:“你适才聋了么?那蠢猫把你那丑帽子抓掉了,刚好扯落你耳朵里的两团烂棉花,那蠢西便对着那烂棉花发了一通脾气,又吼又骂的峦富阴险卑鄙又耍它一回,转头火烧屁股的就跑回洞里去了。”
嗯?棉花?
水二柱眨眼寻思一会儿,明白怎么回事了,定是峦富把他自己的气息附着在那两团烂棉花上,让她拿着,而后又趁乱朝她丢石块吸引大猫的注意力。大猫察觉她身上有峦富的气息,蠢轰轰的便认定她就是峦富改头换面变来的,对她紧追不舍。直到打掉她的帽子带出两坨塞耳的棉花,它才发现始作俑者竟是那两团棉花!
水二柱很想把那家伙叫出来,问问它如今可知道调虎离山是什么意思!张了张嘴,却发现她几乎喊不出声了。原来她在水里扑腾了这半晌,早已筋疲力尽,手脚都已抽筋。
她忙把萝揪出来,躲进它肚里缓了半晌。待恢复一些元气后,她想起自己累死累活做了半天饵,苏牧深和栾富两人这么久却还没消息,便觉愤愤不平。两个号称十二层大圆满的高手竟然没能把一只灵猫搞定,这事出来谁能信?
她坐不住了,想出去看看什么情况,忙对萝道:“萝,让我出去。”
萝凉飕飕的回她:“对不住,我只是个‘萝卜,不会游水,只会随波逐流。眼下已被冲到水中央了,敢问水大姑娘你还要出来么?”
“哦,那算了。”
水二柱没劲再扑腾了。想想又道:“你帮我看看外面怎么样了,苏牧深和栾富出来了没?”
萝抬头瞧了瞧,丢给她一个字:“没。”
水二柱只得暂且安下心来,在它肚里包扎伤口。她伤的很重,虽然都是外伤,但那锥心的痛楚也要了她半条命。左胳膊还好,受伤前那处的法衣还没完破碎,帮着抵挡了一阵;左腰的伤就严重了,被石头棱擦去厚厚的巴掌大一块肉,差一点就破成个大窟窿,流了她半身的血。
这处伤若不养好,势必要危及内里的脏腑。那时,不用三年五年到期黑白无常来勾她魂魄,她自己早早的就去鬼门关报道了!
水二柱忍着痛把伤口简单处理一遍,又歇了一会,忽听萝叫她:“出来吧!姓苏的从蠢猫的洞府里出来了,正四处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