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薛友那师叔看热闹看的飞起,只觉这对表兄妹看有意思:一个筑基修士不假颜色恃着一身事动不动就要用强,一个俗世丫头口如刀剑以为童言无忌一言不合就要骂仗,两人几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竟也能斗得个旗鼓相当,且针锋相对,一丝情面都不讲,叫他几乎要怀疑这两人到底是不是亲戚。
不过,他始终觉得这丫头的胜算更大两分。
正如他所料,很快他师侄再次败下阵来。瞧着自家师侄气急败坏的模样,他暗觉好笑,悄悄摸了一把鼻头,默默道:这丫头的战斗力,果然不可觑!
他见那两人大眼等着眼,不打算再吵下去了,便又开口问话,问的依然是水二柱:“你找孙真君干什么?”
水二柱一听这话,肚里不由打起算盘:这人看起来有些身份,不知能不能借他一把力使使?
她念头转了几转,迅速给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问道:“是不是我告诉您,您便能让我见到孙真君?”
那人听后不置可否,一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盯着她一眨不眨的看了几眼,视线犀利得几乎能穿透人的心底,似乎要看穿她到底有没有撒谎。
过了一会儿,才听他冷下声道:“你当真不知我是谁?”
水二柱气得好笑,脱口道:“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她跟他不过偶然见过一面,了不超过三句话而已。
不对,等等!
她突然想起来,适才薛友称面前这人为“杨师叔”。师叔啊,金丹前辈啊,这么年轻啊,姓杨啊!
我滴个乖乖,除了那杨傲云,还能有谁!
想到这里,她吓得差点屁滚尿流,肚里大叫不好,“妈呀,救命呀!”忙伸手捂住脸,很没骨气的扭头便往回跑。因为太过着急,伤势又没恢复好,步子踉踉跄跄的没个章法。即便如此,还是刷新了她的冲刺速度,跑出她两辈子以来最快的速度,鞋子跑得飞掉一只也不要了,头也不回,一溜烟跑的没影没踪。
薛友不知她这耍的什么疯,但鉴于她已有前科,对她实在放心不下,就怕她死性不改--借机偷偷溜走又跑哪里闯出个什么祸来。那时,他恐怕再怎么包也包不住这团火了!
他想那后果觉惊惶,气得嘴角一阵哆嗦,不敢再耽搁丝毫,慌忙辞过他师叔,抬腿匆匆望着水二柱离去的向追了上去。
……
水二柱没猜错,薛友这师叔的确就是杨傲云。
她和薛友两人前后脚的突然就跑了,留下那杨傲云在后面莫名其妙,不知他们两表兄妹唱的什么戏码。
他心想薛友这表妹到底什么毛病,明明几个月前还在鸿蒙派与俞掌门的曾孙厮混。如今却摇身一变,穿着太苍宗外门弟子的衣服跑到临渊峰上来胡闹。她怎么混进来的?还有,要她是仰慕他而来的嘛,她口口声声要找的人却是他师父。她找他师父也就罢了,可她前一刻还气势汹汹,下一刻却又抱头鼠窜。这一惊一乍的,跟上回见时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千差万别,难免叫他猜疑:这若不是个心智紊乱的,那便是换了个人吧?
正好天上这时积了几朵铅色的云团,聚在一起乌压压的一大片沉下来,天色转瞬间变得晦暗无光,山上也刮起了呼喇喇的大风,四下里的树梢随风左右疯狂摆着头,眼看一场大雨就要下下来。
杨傲云抬头望了望,忽的便了然了,牵起嘴角冷冷笑道:“果然孩子的脸,六月天,变就变!”
……
再水二柱撒丫子跑了没多久便被薛友追上来,喝问她怎么回事。她忙嘘他一声,探头看了看他身后,见那杨傲云没追上来,这才松下一口气,靠过去声道:“薛师叔,刚才那就是杨真人,对吧?你他怎么两手空空的呢,他的灵兽呢?就是那只花栗鼠,怎么不见跟着他?”
她心想那杨傲云显然没认出她就是闯他洞府之人,可知那花栗鼠定然没在他身边。要不然,那西早冲出来跟她拼命了。
薛友听她这话只觉天大的笑话,看傻子一般看着她:“我姑娘,没见识呢就不要在外面乱闯乱逛。要知道,你现在丢的可是我表妹的脸,以及我的脸!你知不知道有个西叫灵兽袋?”
水二柱没心思跟他斗嘴,听他的意思,花栗鼠被杨傲云收在随身的灵兽袋里。她仔细想了想,摇头道:“不会,灵兽袋并不能隔绝灵兽对外界的感知。若花栗鼠在他身边,早发现我了。”
薛友一想,似乎确实如此,便也没话了。
“罢了。”水二柱摆摆手,“这不是重点。眼下趁他没认出我,我得赶紧回去为宜。”
薛友一听眉头便是一松,心下暗道:这丫头总算折腾够了,他早就想把她这尊瘟神送走了!
他麻利的祭出飞剑,趁着雨还没下下来,匆匆把水二柱送下临渊峰去。在山脚下,两人尚未来得及分道扬镳,好死不死竟又被水二柱的老熟人王岑撞见。
王岑的眼睛也算毒,临渊峰山脚下进进出出的人不多如牛毛,却也绝对不少,他随意扫过一眼,便在来往的众人当中锁定水二柱。他盯着水二柱狐疑的看了半天,差点儿就要冲上去揪住她,问她是不是那娄无命。
薛友“做贼心虚”,见有人盯上吓得脸色刷白,唯恐王岑把水二柱认出来,忙色厉内荏的瞪住王岑,水二柱可是他亲亲的黄表妹,不日便要与他定下婚约,叫王岑少打她心思。
王岑听他的煞有介事,收回了梭子般的眼神,却依然将信将疑,围着他们俩打转,怎么也不肯离去。
薛友不想在最后关头再节外生枝,只得硬着头皮拉上水二柱的手,同她演绎一场情深深雨蒙蒙、表哥表妹泪眼朦胧的分别戏码,一再叮嘱她回去好生养伤,又帮她把胳膊和腰上的伤紧了又紧,只差没当众搂搂抱抱亲嘴了。
旁边的王岑看得惊掉一地的鸡皮疙瘩,对他二人的感情总算深信不疑,对薛友好的这口更是恭维不来。
虽然水二柱的十二岁严格来不算太,但二柱妹子前两年受了罪还没怎么发育,如今她左看右看都是一个豆芽菜,要什么没什么。
王岑死活想不通薛友到底看上她哪一点了,最后只能归结于人各有志,恋童癖也没什么不好,这才摇着头径自上山替自家老祖传话去了。
水二柱白跑了一趟,还撞见杨傲云,这又碰上王岑,还差点露馅,反反复复的把她吓得不轻。
她颤抖着心肝儿奔回猪场去,淋了一路雹子般的雨,回到家后只觉身体已不是自己的,一连灌了几大杯浓茶才把惊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