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前有人的声音传来,中气浑厚,威严十足。
水二柱不用猜也知道她撞到太岁头上来了,这问话的人,八成就是孙功巳。她苦心孤诣这么久,折腾来折腾去,不就是为了见到这位么?眼下既然见到了,也算好事一件,虽然她出场的式有些煞风景。
她抬头看向前之人,发现那里除了一位矍瘦的、眼里光十足的中老年朋友,还坐有一年轻朋友。而那位年轻朋友,却是她最不愿见到的人--杨傲云。她才放踏实几分的心脏登时又跳到嗓子眼上来。
杨傲云也正盯着她,眼神有些许疑惑,更多的是冰冷的敌视,显然对她产生了极大的警惕与质疑,觉得她随时能拄着拐跳起来,变回某个瘸腿老怪的样子,跟他和他师兄大战一场。能躲过一路盘查,偷闯到这里来的人,功力绝不能觑!
水二柱余光紧紧瞥着他,生怕他冲上来掐死她,耳里听得那中老年朋友问道:“你是何人?”她忙恭敬老实的回答:“回禀孙真君,弟子是新来的外门杂役弟子水映致。”完,担心这孙功巳与扶一手一样看不起她不给她话的机会,主动又道:“弟子上来是想求真君帮忙治病的。弟子如今已活不到三五年了,还望真君怜悯弟子年幼不易,救弟子一命!”
那人听了呵呵一笑,捋一把须子道:“老道并非孙真君。老道安玄,是孙真君的大弟子。”
“啊?”水二柱不禁愣住,定睛打量他几眼,这才发现他确实年纪有些大,但也没老到孙功巳那个年岁。她不免有些窘迫。
“呵呵!”旁边的杨傲云冷笑两声,“这位不知到底姓蔡还是姓黄亦或是姓水的朋友,认错人的事教人自叹弗如啊!”
水二柱听他这般话里有话的,想起前几回的事,也觉尴尬,破天荒的头一遭脸都快要红了,硬着头皮半晌没吭声。
杨傲云觉得她死不悔改,道:“你三番五次的装疯卖傻,到底有何目的?我奉劝你一句,戏莫要做的太过,殊不知,过犹不及!”
水二柱暗暗叹一口气,十分忧伤。对他这些话她无言以对,只能沉默沉默再沉默,往后缩了缩,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恨自己出门前没翻翻黄历。谁今天是个好日子来着?
杨傲云不打算放过她,又道:“老实交代,你与薛友到底什么关系!”
“这个……”水二柱嗫嚅着,不敢看他眼睛,弱弱的垂下头去,心道这倒霉的主不是被自个亲娘和祖母盖章没脾气么?怎么被她撞见三回差不多就生了三回气,生起气来火也不咧!哎,她就知道,遇见他准没好事……
等等,他该不会要搞砸她的事吧!!!
这么一想,她心头便是一紧。血的经验和教训告诉她,在这等关键时刻,浪费一秒钟,轻则前功尽弃,重则会要了她的性命。
她决定先不管杨傲云了,先自己的正事要紧,匆匆道:“此事来话长,容弟子稍后详细禀来,想来杨真人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弟子斗胆请问‘安神仙一句,孙真君何时出关?弟子的这条命赖他老人家来搭救了!”
杨傲云听了目光微闪,心想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吧!脑子极灵敏,深谙审时度势之道,尤擅口舌之利,这才与她当日在鸿蒙派的形象无缝贴合。
下一瞬,他想起这样一个老怪居然偷看了他泡澡,顿觉气不打一处来,嘴角一阵抽搐,差点没忍住冲上去撕了她。
安玄见他情绪有些失控,悄悄扫他一眼。
对这个的师弟,他十分了解。师弟虽然年轻,性子却不急躁,心态也一向平和,面上冷冷清清的,内里却有几分难得的良仁孤善,虽然被惹急了会有些危险难缠,但只要不过分,通常不会太计较。能让他像眼下这般介怀的,恐非寻常之事,八成他在这丫头手里吃了大亏。
不管吃了什么亏,安玄觉得师弟大了得照顾照顾面子了,自己就算猜到什么也得装作不知道,更不能细究。正好见水二柱问话,他便顺势答道:“孙真君适才已传话出来,他有新的领悟,临时决定加关几个月。”
水二柱一听顿觉一颗心跌入深井之底--真真个凉透了。
她想不明白,这些老怪物怎么回事,一个个动不动就闭关?好端端的一个掌门,放着偌大一个宗门的事务不闻不问,躲起来闭关;如今孙功巳也跟着当甩手掌柜,一闭关竟又是几个月,还叫她活不活了!
她郁卒的想吐血,到底不死心,又道:“可不是有要紧事商议吗?就不能把孙真君先请出来议事,议完回去接着闭关么……”
安玄斜起眼看着她,不知她从哪里得知这等消息,还以为此事大体她都已知晓了,便道:“不过一只受牵连的畜生而已,哪里值得大惊怪的扰乱孙真君的清修?”
畜生?受牵连?
水二柱愣了愣,猛地想起早上猪场发生的怪事,登时悟到了什么,眨眨眼道:“畜生虽,背后牵扯的事情可不。事关敌我矛盾,岂能轻视了?”
这般似是而非的法,果然让安玄着了道。他索性放弃遮掩,直接道:“哼!鬼域觊觎我太苍宗已不是一日两日之事,且那栾富已经死了,留下这点魑魅伎俩不足为惧,没必要惊动孙真君。”顿了顿,又道:“此事自有宗门处理,我们商不商议不重要。就算要商议,也不急在这一时。”
果然如此!
水二柱早猜到几分,听他这么一摊开出来,想起关于八百年前大战的一些传闻,大致便明白过来,正要再细问他两句。这时,杨傲云突然道:“苏牧深不肯,但我今晨可听别人了,栾富死前,同他一道出山的另有一人。那人也叫做水映致,曾用名‘司徒娇。不知此事,阁下这位‘水映致可否知道?”着,怀疑的视线不客气的打在水二柱脸上。
安玄听得这话面色一变,把水二柱仔细审视一番,冷喝道:“我这些事情你如何知道,原来如此!我且问你,你既无功法傍身,为何要去狩猎灵猫?为何敢去狩猎灵猫?栾富身死,苏牧深惨逃,你为何能身而退?还有,这松风阁你如何能悄无声息的进来?莫非你与那栾富是同党,也是由鬼域的腌臜之物渗透而来?老道我可记得,魈族的右尊使费童号称‘千面佛。据他有一门独家绝技,能化成他人的样子,惟妙惟肖,尤其是孩童的模样。照我看,这位姓水的朋友,你正是那‘千面佛费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