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苍坊市在太苍宗山脚下,原是深山里一个村落,因许多出入太苍宗的人在此地停留,村里常年迎来送往,渐渐的衍生出一套为修士服务的产业链。村子也跟着建大,从西头玩看着一路走到头,少也得花上大半日时间。
相比其他俗世村镇,这太苍坊要繁华许多。坊内人流量极大,各处可见商肆林立,修炼所需的物品一应俱,歇脚、打尖、吃饭、住宿也十分便利,几乎家家爆满。
这都是明面上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地下生意也同样火的一塌糊涂。地下生意并非是它们见不得光,而是参与其中的人都是些特定的人群,并非人人都有资格进入。其中有两处,黄竞特别提醒过水二柱,叫她万莫靠近沾染,否则后患无穷。
第一处是专为高阶修士以及一些富二代修士开设的暗市,据往往一桩交易的金额就能高达数以万计上品灵石。水二柱光是想想便觉恐怖,果然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幸的是,她就是那冻死骨。
暗市里随便一个看门的都是筑基大圆满修为。这些人,不管是谁,一百个水二柱都惹不起。黄竞就是担心她不慎冲撞了他们,所以勒令她远离暗市。
另外一处就是花楼。这花楼又名缥缈楼,与寻常老百姓眼里的青楼不大一样,因为它服务的对象是修士。试想,男修们虫上脑了,有几个愿意专门跑一趟路到这花楼里来消遣?还不是叫人送到自己洞府里来痛快,便是采补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者,男修对女人的要求十分苛刻。白了,就是要个又漂亮又年轻又有助于修炼的好炉鼎。这有助于修炼嘛,的就是女修咯!
缥缈楼便应运而生,爪牙遍布各地,四处搜刮这样的倒霉女子,高价送给男修士。尤其是有灵根的还未开始修炼的幼女,最得男修士的青睐,据这种女子是最佳的炉鼎。
水二柱虽没有灵根,也没修为,但缥缈楼的顾客们时常还要换个新鲜口味,水二柱这种正合他们胃口。她一旦被缥缈楼的人盯上,后半辈子就算毁了,这便是黄竞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她靠近缥缈楼的原因。
水二柱不明白,买卖人口,伤天害理,放在哪里都是罪大恶极之事。太苍宗号称名门正派之首,为何却放任这样的事情在自己山门脚下蔚然成风?还有,到底哪儿来那么多变态男修?莫非正是出自太苍宗?太苍宗里不正有一个吸死数百个炉鼎的老色鬼天才修士么!
黄竞对水二柱的这番愤慨认同无能。他觉得缥缈楼干的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缥缈楼也绝非唯一一家花楼,太苍宗为何要禁它?
水二柱愕然半晌,终于无语凝噎。她早该意识到,这个修仙的世界是个严重畸形的男权社会。
想抗争吗?呵呵,下几十辈子吧。
……
水二柱扮成一个少年的模样,在坊市里漫无目的的走着,视线不时瞟向街道两旁的商肆楼宇与摊贩,寻找她的发财机遇。
她从早上一直转到半下午,始终没找到合适的商机,肚子饿的咕咕叫,便在路旁找了一个摊,要了一碗阳春面。正吸溜吸溜吃的欢畅,忽见斜对面一座装潢颇为考究的茶楼门口猛地一下热闹起来,许多穿着道袍的人往里面涌。她好奇问了问正忙着锅里下面的摊主。
摊主抬头看了看,回头与她笑道:“仙官还是头一回来这儿吧?嘿嘿。对面那叫拂雨斋,是太苍坊这二十几年来最有名气的茶室。仙人老爷们不用吃饭,却好一口茶,尤其是上等茶,仙茶。拂雨斋就专卖这种茶,但凡路过的仙人老爷都喜欢进去坐坐。”
他见水二柱听的认真,便咂咂嘴,在她桌旁摸条长凳坐下,接着细细道来:“听,拂雨斋里面最近设了个讲案,家不知打哪儿高价请来俩有见闻的书先生,轮流每日这个时辰出来上一段,给仙人老爷们解乏除闷。像我们这种平头百姓进不去,只能伸着脖子躲在外面偷听,可惜隔得远了,什么都听不见,还被店伙计赶了几回。听店伙们计聊天起,那俩先生事真心不,不管天上还是地下,古时还是当今,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儿。话从他们嘴里出来,也格外的有意思。仙人老爷们都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水二柱听着只觉眼前一亮,皱巴巴的眉头也舒展许多,心下暗暗盘算起来。
摊主话匣子打开便收不住,继续絮絮叨叨:“对了,里面掌柜的见我们老躲外面偷听,觉得不像样。后来便发善心,向我们这些人承诺,若谁能出讲案所在那地儿的名字是什么意思,便免去他进拂雨斋一次的部费用,茶水任意喝,书随意听,且日后也可自由进出拂雨斋,谁都不许拦。这主意气来好听,似乎为我们着想,给我们机会。可问题是,就我们肚里这点货,怎能去打人家那擂台?听便有些个不服气的跑去试了,结果被灰溜溜的赶回来,还搭上一笔死贵死贵的茶位费。你冤不冤?”
“嗯,冤!”
水二柱喝下一大口汤,点点头。自古只有官家算计平民、商家陷害消费者的事,哪有平头百姓从他们手里讨到便宜的?
她不动声色的扒完碗里的面,起身准备付钱,这才想起身上除了几块灵石,并无银两。
她试着问摊主可要灵石,原不抱太大希望,谁知摊主笑呵呵的点头道:“要的,要的。”见她诧异,忙解释道:“这坊市来往的大多是些仙人老爷,自然用灵石便。我们收了灵石,回头去西口的银号一兑便成,不费事的。”
水二柱了然:“原来如此。”
她付过灵石,谢过摊主,步出摊,缓缓走到那拂雨斋门口,驻足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