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西月失去了父母哥哥,恨着的丈夫也去了世,后来又被奸人所欺,可谓饱经风霜。
而年雪也道出了一路的波折。
原来年叔当年请辞后,并没有回乡,而是带着年婶、年雪,还有一个新收养的孤儿四处流浪。
一家人的日子过地无比艰难,但更大的噩运还在等着他们。
岚国灭亡,他们不知道怎么遇上了一支枫**队,二话不,那些军士就要打杀年雪的义弟。
年叔与年婶拼死相护,最终三人都惨死在兵士的尖刀下。
而年雪,因为姿色尚可,又没什么威胁,便被那些兵士一顿蹂躏,然后丢进了妓坊。
所以,之前闵西月听到年雪感叹允兰舟的时候,才会觉得心情复杂。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前世被迫为妓的年雪在没有见到闵西月之前,哪怕活地再痛苦,再艰难,也没有寻死。
可在见过闵西月之后,却纵身跳进河里,结束了自己悲苦的性命。
而当时,闵西月还在想办法,准备将年雪从妓坊里捞出来。
年雪的死,无疑给了闵西月又一次打击。
逐月在信中告诉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年雪在遇见她之前,虽然痛苦,却活地混混噩噩。
但在见到她之后,人便清醒了起来。
这种清醒的痛苦,没有几个人能受地了。
对年雪来,那样离开才是解脱。
就算闵西月将年雪从妓坊里解救出来,年雪在将来的日子也不会开心。
结局,早已经注定。
想到这里,闵西月不由看了年雪几眼。
眼前的年雪,活泼单纯,还没有遭受过残酷的风雪。
还来得及。
她绝不会让年叔年婶,还有年雪再步前世的后尘。
其实,重生醒来后,闵西月也想过前世的年叔,为什么要执意离开闵家,却又不回乡,而是选择四处飘荡。
或许,那个被收养的孤儿,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不管怎么样,哪怕会有风险,她也做不到不去理会。
今生,但凡她能照顾到的人,她都会尽力去照顾。
她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可能去左右国家大局。
战乱与纷争是不可避免的,她只能先顾家。
第二天清晨,哥哥踏着夜色,离开了永昼城。
闵旋特意请假一天,带着闵西月将闵玉书亲自送到城外。
久久地盯着闵玉书离去的背影,闵旋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似乎已经长大了。
“唉。”
闵西月在身边适时地叹了一口气。
闵旋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女儿。
只见闵西月脸色犹疑,“哥哥突然要去青城,其实是另有原因的。”
闵旋不由问,“什么原因?”
闵西月看了看闵旋,“阿爹当真不知道吗?
这几年来,家里的日子来紧手,阿娘都不知道愁出了多少白头发。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可家里的情况,外祖母不知怎么知道了,时常暗中接济。
这样一来,咱们家的日子是好过些了。
可阿娘她……心里就更难过了呀。”
完,闵西月兀自转过身去,口中喃喃,“今早看阿娘的眼皮浮肿,昨夜她又偷偷垂泪了吧。”
闵旋怔在原地,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昨晚,妻子早早就睡下,他知道妻子心里不好过,但也不知道该些什么。
想起当年妻子为了跟自己,不惜和岳父争执起来。
岳父是个好面子的人,被女儿那样顶撞,心里那口气,始终憋在心里。
这些年来,从来只有岳母带来问候,岳父却从不松口。
而妻子夹在岳父与他之间,有苦难言,却也从没向他抱怨。
这几年来,自己成了左相一党,花销变大,又时常接济穷苦子……
想到这里,闵旋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看着女儿渐远的背影,再看看儿子离去的向,闵旋的心里生起了一股惆怅。
唉,宦海沉浮。
他在这永昼城里,不上不下,累及妻儿,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争那口气吗?
望向城门,闵旋的眼里出现了茫然之色。
当年被嫡兄赶出家门,一顿羞辱,自然是愤怒的。
可经过这么些年的挣扎,他其实已经有些疲倦。
想通了这一点,闵旋突然觉得整个人生,都变地索然无味了。
回到闵宅,鱼梅正要招呼闵旋和闵西月吃饭,闵旋却突然出声,“梅娘,城外开了大片大片的桃花、杏花。
美极了,随我去看看吧。”
鱼梅一怔。
闵旋却已经拉起鱼梅的手,径自向外走去。
“西月……”
“西月自己吃饭。”
“知道了,阿爹阿娘,你们放心去赏花,我能照顾自己!”
闵西月含笑目送着父母的背影走远,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父亲心里想通了多少,但至少,他已经开始将一部分心思收了回来,放在母亲身上。
这是个好的兆头。
就算,她最后无法改变父亲的命运,但只要父亲心里想地开,其实也是一样的。
而且,时间还有,她也还有机会再继续潜移默化父亲的想法。
闵西月吃过饭,准备带着年雪去市集逛逛,看一看有没有合适的奴仆。
原,她是想等着外祖母的银钱过来,再去好好挑选。
但这两天,阿万发懒怠,一回头就不见了人影,根不拿她的威吓当回事。
现在年叔请了假,哥哥又去了青城。
她也懒得再跟阿万扯皮,干脆直接发卖了就是。
实在不行,先养个的着,一些活计她自己干便是。
正这样想着,门外响起了一道咳嗽声,“宅子里没人了么?”
年雪一惊,正要赶出去。
又一道声音响起,“西月妹妹在不在家?姐姐来看你来了。”
闻声,闵西月的脸色变地古怪起来。
三堂姐闵献仪!
从前在大宅对她呼呼喝喝,正眼都很少给一个。
今天居然亲自上门,还姐姐妹妹地叫唤起来?
闵西月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心里虽然觉得闵献仪突然登门,肯定没安好心。
但到底也是亲戚一场,都上门了,她总不能避而不见吧。
“原来是三姐姐过来了。”
闵西月来到门外,向来人行了一礼。
抬头看去时,只见一个明艳少女粉裙金钗,一身华贵。
打扮素净的闵西月和她相比,就像是绿叶与红花,被耀地毫无存在感。
闵西月倒也没什么可嫉妒的。
经历过前世种种,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位堂姐将来会有什么下场。
所以,再次看到闵献仪,心里更多的是感慨。
至于过往的恩怨,她反而也没那么放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