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闵旋,其实是闵家庶子。
母亲还是一个卑微的歌姬,到死都没有名份。
祖父一生风流,子嗣却不多。
闵旋之上,只有一位嫡兄,与一位嫡姐。
闵旋的嫡兄现任太常寺少卿,膝下三子一女,闵献仪是他唯一的女儿。
至于闵旋的嫡姐,则是被纳入了宁王府做妾室。
即便如此,也是富贵非常。
更别,明宗将亡,宁王就要登上帝位了。
不管是闵旋的嫡兄也好,嫡姐也好,都对闵旋这个庶弟十分不喜。
从前的闵旋也是住在闵家大宅里,过地十分卑微。
这也是当年外祖父十分瞧不起父亲的地。
可是母亲没有怨言,还陪着父亲在大宅里住过一段时间。
但后来,哥哥与堂兄起了冲突,事情闹大,兄弟俩也就撕破了脸皮。
父亲闵旋算是被赶出大宅的。
那时闵西月尚且年幼,并不知道父亲当年受到了怎样的侮辱。
但她知道,父亲明明不喜官场争斗,却硬要挤在官场里,直到后来被发回原籍,抑郁而终。
多多少少,都是跟这段往事有所关系吧。
如果可以,闵西月实在是不想再与闵家嫡出一系再有任何牵扯。
可……闵献仪似乎并不这么想。
闵献仪上前拉住闵西月的手,脸上满是同情,“西月妹妹怎么瘦了这么多?怪可怜的。”
闵西月心里直翻白眼。
她们已经好多年没见了好吗?
这话出来脸不红心不跳,她很佩服闵献仪的脸皮。
闵献仪却还在故作姐妹情深,“妹妹怎么打扮地这么素净啊?明明是个美人胚子,却偏偏不亮出来,多可惜啊。
我带了一些衣裳首饰过来,都是按着妹妹的尺寸新做的,妹妹以后可要好好打扮才行。”
闵西月闻言,看向闵献仪身后奴仆手中的几个礼包,顿时心里发毛。
又是“关心”她,又是送衣裳首饰的……
所谋不啊。
“多谢三姐的好意,只是阿爹阿娘都不在家,这么贵重的礼物,妹妹不好擅收。”
闵西月拒绝道。
“诶?妹妹你实在太见外了,都是一家人嘛。”
闵献仪不放弃,直接指挥身后奴仆道:“还不快送去五姐的屋子,都仔细着点。”
闵献仪的态度十分强硬,闵西月也懒地跟她推辞。
大不了,等父母回来,再使人送回去便是。
接下来,闵献仪就该出她此行的真正目的了吧。
果然,见年雪去招呼放礼物的奴仆,闵献仪也拉着闵西月走到一边。
“妹妹可听过蓬壶苑?”闵献仪问。
闵西月点点头,不由地想起了李萧的那幅画。
闵献仪见闵西月兴趣不大,以为她不懂蓬壶苑的好,又洋洋洒洒地了一大堆吹捧的话。
闵西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今生是没去过蓬壶苑,但前世经常逛啊。
这座新修的皇家别苑,正是宁王花大手笔捣鼓起来的。
名义上的是给皇兄祈福、养病。
但实际上,都是按着他自己的心意来布置的。
甚至当中,还有些隐秘的通道,有着不可描述的用途……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前的闵献仪怕也不太清楚。
“宁王殿下打算办场赏春大会,一来为蓬壶苑增增人气,二来,也想让陛下开心些。”
闵献仪拍了拍闵西月的手背,“西月,你同我一块去吧。”
闻言,闵西月的目光扫过闵献仪的脸色,一时之间,不太明白闵献仪的真正意思。
这场赏春大会,前世也发生了。
而真正的目的,是要给宁王的几个儿子选妻。
只不过,前世的闵献仪并没有来邀请她。
因为前世的此时,她早已经与李萧订婚。
她们一家,是随着李家一起过去的。
闵西月若有所思。
闵献仪见奴仆已经放下西出来,便松开手道:“我带来的西里,还有一些补品,妹妹清瘦了些,可得多补补。
等到赏春大会那日,我亲自来接妹妹过去。”
完,闵献仪转身离开,同时用帕子不停地擦着手,脸上的表情早就垮了下来。
穷酸的宅,穷酸的堂妹。
如果不是为了赏春大会,她才不愿意来这鬼地,还要对着闵西月扮姐妹情深!
走出大门,闵献仪顺手就将刚刚擦过手的帕子给扔了。
闵西月没有看到这一幕,不过就算看到了,她也不会太生气。
好歹两世为人,她要是与闵献仪因为这么点事就闹起来,那也就是白活了。
一个眼睛和心眼都长歪了的丫头而已!
走进屋子,闵西月看着满桌的礼品,沉思起来。
宁王的儿子不少,但现在到了成亲年岁的,不过五个。
其他三个不,长子已经被册为了世子,又养在继王妃的膝下,自然是重点关注的对象。
还有一位,则是侧夫人楼氏的儿子,排行第六,已封爵怡郡王。
楼家是大族,族中子弟多有英才在朝为官。
李萧的母亲楼氏,也正是出自这一族,但还隔着几层,不算太亲近。
正因为如此,宁王世子与怡郡王也是赏春大会上,各家有意嫁女的贵族最想要高攀上的对象。
前世的闵献仪,便是被点选为了怡郡王妃。
虽然后来的结局不算好,但这个时候,什么也不知道的闵献仪也没理由拉上她去做陪衬才对。
“走吧,别清理了,陪我去趟市集。”
闵西月招呼正在整理礼物的年雪道。
想不通的西,就干脆不想了。
反正,她也没打算去赏春大会。
不管闵献仪有什么目的,她都不打算接招。
礼可以退,到了日子,她也可以装病,或者玩失踪。
她又不仰闵献仪鼻息,也不需要去讨好她。
市集里人流如织,各样的声音充斥耳间。
闵西月与年雪仍旧各一身男袍,但挤在人群里,还是显地很瘦弱。
年雪拼命地护着闵西月,生怕闵西月吃亏。
接连逛了几家店,闵西月都没有选到满意的奴仆。
要么是价钱太高,要么是病恹恹的,又或者年岁太,都不合适。
眼看着天色不早,闵西月打算先回去,改天再来。
这时,一阵喧闹声传来。
“求你们了,只要带上我妹妹,只给我一个人的月钱,能让我妹妹有饱饭吃就行……”
闵西月拉着年雪排开人群,看向跪地的青年,以及他身边的那个少女。
青年十**岁,相貌还算端正,看上去也算有些气力。
但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却是长相惊人,脸上一大块乌红的胎记,几乎遮了大半的脸,看上去十分可怖。
那青年正求着一个管事,似乎想要争取新的人家。
但旁边一个人却道:“你可得想清楚了,我打听过,这妹妹可是个不祥之人。
前家收留了兄妹俩没多久,就家破人亡,晦气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