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安抚女儿道:“你姑母,好歹也跟了宁王多年,又与邓王妃、楼夫人同处宁王府。
至于宁王世子,以及怡郡王的脾性,她岂能不知?
陛下沉病已久,仙逝只在旦夕。
宁王与皇太后亲近,这继位者非他莫属。
一旦宁王登位,世子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子。
而怡郡王,顶多封王罢了。
之前,你姑母考虑到咱们家只有你一个女儿,也只能在两者之中选其一。
只是,以你的身份,与其做宁王世子的妾室,倒不如争一争怡郡王的正妻之位。
只要你姑母与楼夫人联手,将来未尝没有翻盘的时机。
但,近来楼夫人对你姑母多有嫌恶,又属意自己族中的侄辈做儿媳。
刚巧,闵西月与李萧又黄了婚事,你姑母这才想到两之计。
与其孤注一掷,倒不如两面开花。
以闵西月那丫头的身份,自然无缘怡郡王的正妻之位。
让她做个妾室,好歹也是闵家的一份子,将来拿捏她父亲,她也不能不为闵家和你姑母尽心。
而你,则力吸引宁王世子一头,便是做个妾室,将来那也是皇妾,远非普通姬妾可比。
再有你姑母暗中筹谋,未必不能拉正室下马。”
闵献仪道:“可闵西月那死丫头,未必会上当。
上次我亲自送礼过去,她还推三阻四的。
隔天又将礼物送了回来。
她就算没猜中我们在算计什么,恐怕也不会轻易入套。”
张氏微笑起来,“这你大可放心。我刚才了,你姑母十分了解宁王世子与怡郡王的脾性。
若你今日是去争怡郡王妃的人选,你姑母也不得准备这么隆重的衣饰。
至于咱们送去给闵西月的衣衫首饰,她若穿了,还未必中计。
她若未穿,选择素净,反倒正合你姑母之意。”
闻言,闵献仪一脸疑惑,见母亲没有解释的意思,也就按下心思。
她今天的任务,就是吸引宁王世子,为自己争一个名份。
至于闵西月,当不当得上怡郡王的妾室,她才不关心。
反正不是正室就行!
不然,也太恶心她了。
闵献仪折腾了半天,总算打扮好。
一行人正准备出发,府内管事匆匆来禀,“夫人,咱们府上派去接五姐的人回来了。
是,五姐早已经出发去了蓬壶苑。”
闻言,闵献仪嗤了一声,“装模作样!那天还一副不想去的态度,现在倒是跑地比我还快。”
张氏却有些疑惑,“五姐自己去的?”
管事摇头,“三爷与三夫人也一同去了。”
闵献仪更加鄙夷了,“自己去不算,还带着三叔、三叔母,真当自己有多大的面子。
没我们带路,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进得了那个大门!
到时我可不理她,简直丢人现眼!”
张氏摆摆手,吩咐启程。
心里不由暗暗叫奇。
女儿不清楚闵旋和鱼梅的脾性,她是清楚地很。
若没有人相邀,这两人是绝不会去的。
难道……是李府?
可李萧与闵西月的婚事不是黄了吗?
听当时楼氏和鱼梅还大吵了一架。
以楼氏的性情,应该不会这么大度才对。
那便是李宏辰了。
李宏辰与闵旋相交多年,倒没有因儿女之事与闵旋生分。
想到这里,张氏眉头微松。
但心里还是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总觉得今天似乎不太顺。
……
闵西月也以为,会先等到闵家大宅那边接应的人。
虽然,她并没打算同闵献仪一起过去。
但出乎她的意料,宁王亲自派了马车来接。
看来,又是那位贵人的面子。
闵西月发好奇,什么人,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能够令宁王如此重视。
不同于闵西月的淡定,闵旋的呼吸来急,连鱼梅也觉察出不对劲了。
她不停地朝自己的丈夫使眼色,想要暗暗沟通两句。
奈何她的丈夫也正陷在焦虑与迷惘之中,无法参透妻子的深意。
鱼梅有些气恼,又无可奈何。
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她也想歪了。
宁王如此厚待,绝不能是因为她的丈夫,也更不可能是她。
那便只有她的宝贝女儿了。
鱼梅对宁王的认识不够深,但她坚信一点。
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是王府?
不管宁王打的什么主意,她是绝不能同意女儿与王族扯上关系的!
连李府他们都推却了,自然就是不希望女儿高攀,让人瞧不起受气。
要是进了王府,那跟水上的浮萍有什么两样?
想到这里,鱼梅唉声叹气起来。
她真的很想拉过丈夫与女儿,直接跳车回家。
但也知道,这是宁王的意思,他们敢无视,那就是不敬之罪。
车马来到玉河边,已经是人头攒动,车水马龙。
除开一些远远观望的普通百姓,更多的则是应邀来蓬壶苑赏春的达官贵戚。
隔着一条蜿蜒的碧绿玉河,闵西月看向对岸那座半隐半现的岛园。
那便是宁王花费大心思修建的蓬壶苑,现在这样看去,当真是如海市蜃楼一般的蓬莱仙岛。
享富贵,求长生,这是多数帝王的追求。
明明有那么多失败者在前,但后来的每个人都会觉得,我就是那个最特殊的,最幸运的。
然后,长江后浪推前浪,那些自我感觉是气运之子的,也都统统被拍死在了沙滩上。
他们的灵魂,再默默看着“下一任”。
趁着候船的时候,许多官员与亲眷都开始了交际工作。
夸夸对的衣饰与装扮,聊聊永昼城新近的八卦。
闵旋和鱼梅身份不算高,平时也没什么过多的交际,所以就默默缩在一角,安静地当围观群众。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对闵西月感到颇好奇。
这样的好日子,个个都打扮的新奇亮丽,闵西月却有些太过随意了。
不过,在看到闵西月身边的回雁后,大家也都不敢上前了。
即便有些少女有心结交,但她们的父母也会拦着。
只觉得回雁晦气。
闵西月心知肚明。
真的,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又不打算在永昼城搅风搅雨,也自然没有和权贵结交的心思,最好谁都别来搭理她才好。
没多久,闵献仪一行人到了。
她老远便看到闵西月几个人,鼻子里直哼哼。
傲气什么,一会还不要求到她头上?
才母亲在路上猜测,三叔三婶可能得了李宏辰的邀请。
可没瞧见李府的人都隔在老远的地,哪有抬举三叔一家的意思?
正在这时,两艘三层楼船缓缓驶来靠岸。
侍官们引着等候的达官贵眷按次序走上楼船。
走上前一艘的,皆是王室宗亲,以及有爵位在身的高官显贵。
而后一艘,则多是一般的官员及亲眷。
至于闵献仪一行,因为宁王妾室闵姬的缘故,自然被邀上了第一艘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