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雨中,徐逸承离她而去。
而她自己,也最终被淹没在这场狂风暴雨,与吓人的暗夜之中。
早晨醒来后,她呆坐良久。
不知道怎么了,这个梦清醒之后,她就一直心有不安。
也不知道,是该担心徐逸承,还是更该担心自己。
徐逸承看着自己的皇后,以为她是在担心万太后,便温声道:“放心吧,今天群臣都在,又有外使,她不会为难你的。
再不然,我便与你提早离开。
起来,后庭的芍药花都开了,咱们也好去瞧一瞧。”
席皇后转回目光,强撑笑容,“陛下不必担心,太后终归是太后,妾不会放在心上。”
两人相顾,一时无言。
万太后与徐逸承并非亲生母子,感情也不深。
而席皇后自打入宫,就没少受万太后的打压。
后宫权柄皆在万太后手中不,平时在亲王妃甚至一些贵夫人的面前,也丝毫不给席皇后面子,骂就骂。
徐逸承每每听了,心里十分难受。
有心想要为妻子挣个公道,但都被席皇后劝下了。
其实徐逸承心里也明白,哪怕自己向万太后明言,万太后也不会给他面子,反而会更加对席皇后冷脸。
想起朝堂的事,想起将来的事,再想着妻子的事,徐逸承的心里,其实苦闷极了。
他没有子嗣,而万太后一早已经有心怡的人选来接替他。
可宁王这个弟弟,又岂能是安稳岚国的明君?
若天下太平也就罢了。
偏偏……枫国崛起,景国飘摇。
岚国,又还能支撑多久呢?
……
闵西月看着身边淡定喝茶的鱼向,这才发觉,自己这个布衣表兄,有多特别。
哪怕是坐在满殿的贵族之中,也并不输一丝气度。
只能,外祖母教养地真好。
至于外祖父?
算了吧。
那么大大咧咧的性子,如果表兄鱼向是随了他,现在恐怕已经惊地旁人侧目了。
正在喝茶的鱼向,却不时地感受到一阵目光若有若无地打量在自己身上。
待他看去时,那目光又立刻消失。
他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殿内,自然看不出所以然来,只能作罢。
大概是自己一介布衣,坐在这殿里,实在太过惹眼。
这样想着,鱼向也不再纠结,欣赏起场中媚俗的歌舞来。
大岚国开国二百来年,起起伏伏,有过铁血仁明的君主,也有过荒淫暴戾的皇帝。
一路磕磕绊绊,到了眼下,其实已经在走下坡路。
从臣武将的风气,贵族间的艳俗之习,还有整个岚国上下所追捧的西,就可以看地出来。
纵然现在的国君徐逸承想要改变这一切,也已经是有心无力。
更糟糕的是,徐逸承没有子嗣。
而最有可能接班的,却是宁王徐逸仙。
想到这里,鱼向不知怎么叹息了一声。
闵西月奇怪地看鱼向一眼,“无聊了?”
鱼向微笑,“确实。”
这时,一声声唱音高昂响起。
“皇太后入殿!”
“皇上、皇后入殿!”
“宁王、宁王妃、宁王世子入殿!”
几位主角到了,众人纷纷起身拜礼。
景国使者范恺不由看了一眼国君徐逸承,很快又垂下目光。
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他刚刚还做了最后的挣扎,趁着徐逸承还没有来宴殿,向宫中内侍官暗中求情,帮忙两句好话。
如果能单独见徐逸承,他至少有更大的机率能服徐逸承。
但可惜的是,似乎徐逸承早有交待,内侍官也不拒绝,也没答应,只拿话敷衍他而已。
最终,他也只能失意地先来了宴殿。
闵西月也偷偷地打量了一眼万太后、徐逸承,以及席皇后三人。
万太后依然意气风发,脸色红润。
不管皇帝由谁坐,她这位成宗爷的嫡皇后,都稳坐皇太后之位,紧抓后宫之权,无人敢逆。
而相比于万太后的春风满面,皇上徐逸承与席皇后就显地枯败地多。
徐逸承是病情加重,死亡在即。
徐逸承的驾崩时间,会比许多人想象中的还要快。
而席皇后,也是瘦地跟竹杆子似的,而且那浓浓的粉底也遮盖不住她的忧虑与愁容。
身为皇后,却在宫里过地十分憋屈,能活出花儿一般的模样,才怪了。
再看宁王与宁王妃,那才是真正鲜润的一对璧人。
日子过地好,就是不一样。
宁王世子黑了点,也瘦了点,经过上次的事,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没少折腾自己。
但效果嘛,也是不错的。
这段时间以来,想必也获得了不少朝中老臣的认可。
毕竟,若是徐逸承一驾崩,宁王继位后,宁王世子徐感庆就是妥妥的皇太子了。
一个是亲王世子身份,一个是皇太子身份。
它们所代表的权力不同,所要承受的西也大有不同。
一行主角入座,众人也纷纷回了座位。
徐逸承随意客套两句,便吩咐开宴,一点没有要为景国使者接风洗尘的意思。
完当人家透明,可以,是很不给面子了。
景国使者范恺闷头喝了杯酒,也没有多什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闵西月不由奇怪地盯了宁王一眼。
奇了怪了。
她记得前世的时候,景国使者虽然被徐逸承冷落,但宁王却站出来为景国使者了几句话的呀?
而现在,宁王正拈着酒杯,与周围的公卿聊地热火朝天,哪里有半点要为景国使者解除尴尬的意思?
闵西月抬手拨了拨自己的鬓发,眸子里满是不解。
到底又有哪里不同了?
这一次,她可没有做什么啊。
远处易鸿看着闵西月的动作,还有一脸不解的神色,忍不住弯了唇。
他真的很期待,当闵西月看到更大的时局变化后,会是什么表情。
感觉到另一道目光也朝闵西月射去,易鸿的笑容收了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盯了怡郡王徐感佑一眼,冷哼一声转开了目光。
双手却觉得痒痒地很。
好想暴揍徐感佑一顿,怎么办?
好想把对那双偷看的眼睛卸了,怎么办?
对那张致的脸,看了就来气!
还有那淡淡的笑容是怎么回事?专门媚惑人的吗?
哼!
总有一天,自己会让对笑不出来!
齐鸥在易鸿身后感受到了一阵寒意。
他顺着自己主子的目光,看了徐感佑一眼。
心里不由祈祷起来,今晚可千万别出什么妖蛾子。
上次好歹劝住了自家主子别冲动。
他可不想幼稚地帮自己主子做幼稚的事情。
好歹是几百号人的首领,他也要面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