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闵西月的到来,云乡伯显地很高兴。
大概是觉得多了一个懂行的苦力。
每天两人就是一起整理整理古物,偶尔再出去逛逛古玩店。
有时考考闵西月的知识度,有时又教教闵西月不懂的地。
还经常带着闵西月与一帮懂行的名家聚会,彻底混了个熟脸。
闵西月既是桃源宫画册的伯乐,又是云乡伯的义女,自己也有事,几乎算是完美地融入了这个圈子,再没人敢轻视她。
这样的日子,很充实,也很平静。
有时候与云乡伯坐在一起吃饭,几乎令闵西月生出一种错觉来。
云乡伯只是一个平凡的老人,他正在安度他的晚年。
日子就这样匆匆而过,来到了六月十三。
早在宴会之前,闵西月就已经被官认证为云乡伯的义女,族谱有名。
没有改闵西月的姓,但录名字的人还是鸡贼地在前面添了个刘姓。
闵西月,成了刘闵西月。
对此,闵西月没有异议。
她并不是闵家的男丁,前面添个姓也没什么大不了。
更何况,她和云乡伯都知道,这只是一场大戏。
闵旋和鱼梅也不得不回来,穿戴华贵,给女儿和云乡伯长面子。
两夫妻穿戴好,等着来伯府的马车接他们,一时间两两相望,莫名有股心酸之意。
“虽然伯爷没要求什么,可我为什么总觉得女儿好像真的要离开我们了?”
闵旋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云乡伯有名有钱,自己和他一对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他能给女儿的,云乡伯能给。
他不能给女儿的,云乡伯也能给。
鱼梅心里也不是滋味,但还是安慰丈夫道:“西月才不是那样的人。
她那么懂事,一桩桩一件件,哪样不是为了咱们家着想?”
“唉。”闵旋叹了口气,“就因为她太懂事了,我才觉得更愧疚。
来去,都是我无能。”
鱼梅一笑,挽住自己的丈夫,“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
何况你我凡人?
各人有各人的命运,我们能有西月这样的孩子,已经是莫大的福分。
你如果再奢求其他的,就是不知足了。”
听了妻子安慰,闵旋感觉好多了。
这时,奴才来报,伯府派人来接他们了,两夫妻赶紧理了理衣裳,携手走了出去。
闵西月则正在云乡伯府打扮。
按她自己的意思,自然是不想太招摇。
但云乡伯选择在名萃阁大办宴席,显然有云乡伯的用意,她也不能依着自己的性子来。
又想着之前宁王使人送来的那些新衣首饰一直没有动过,刚好也有夏装,便拿来应付了。
看着镜中的自己穿着新衣,戴着华饰,闵西月有些失神。
前世的时候,她倒也没多注重打扮。
最隆重的一次,大概就是她和李萧成亲的时候了。
李萧现在,应该已经抵达了桐城,开始了新的生活。
“走吧。”
闵西月收回目光,一身沉重地向外走去。
坐在院子里喝茶的云乡伯看到闵西月,不由眼睛一亮,“丫头,这身挺合适你的。”
闵西月笑笑。
心里也纳闷。
这些衣裳首饰虽然是宁王送来的,但她知道应该和送她翠玉猴雕的那位幕后贵人相关。
但直到今天,那位贵人也没有露脸,也没再有什么动作。
时间久了,都让她慢慢地淡忘这件事了。
“走吧。”云乡伯今天也穿地正经了些。
闵西月应声,握紧手里的香扇,跟在云乡伯后面。
香扇散发出的淡淡香气,总能令闵西月醒神。
况且,每每看到这柄香扇,闵西月就会想起那曲琴音的主人。
虽然素未谋面,却始终觉得有种莫名的牵连。
事后,闵西月总会无意中想起那一幕。
而前世的一些记忆,似乎隐隐约约要冲破开来。
好像,总有什么被她忽略的西,正等着她重新拾起。
因为这场宴会,名萃阁所在的一条街都热闹起来。
因为出入的贵族太多,城卫不得不分派兵力重点监守,不但在街道两头严格把关出入之人。
还不时有巡卫在街道内外及附近,不停巡视盘查。
今天见证这场认亲礼的,不仅有礼部遣官,还有宫中内使,既正式,又显出了皇家的重视。
至于各家的礼物,那是如流水般早已滑入了云乡伯府。
云乡伯都交给闵西月处置,闵西月应了声,却没有擅动。
下了车马,闵西月便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
有羡慕的,有语酸的,也有巴结的,闵西月统统微笑以对。
开阔的大堂内,闵旋和鱼梅已经被邀到了上座。
只是,两人显地很是手足无措,直到看见云乡伯和闵西月过来,才松了一口气。
云乡伯对两人很客气,三人同在上位坐下。
礼部遣官与宫内使齐齐扬声,宣布礼仪开始,堂内顿时鼓乐喧天。
一身华贵的闵西月跟着引导来到云乡伯面前,不卑不亢地敬茶、行礼,完成所有的仪式。
然后在众人的祝贺声中,结束了这场仪式。
正式的宴席开始,众人分座,云乡伯带着闵西月去拜见那些侯爵、公爵,算是露个脸。
闵旋与鱼梅倒是被安排在了安静的雅间。
两人看着自己的女儿跟着云乡伯四处周旋,一点也没有怯场的样子,又是一阵感慨。
来到忠勇公这一席,何念念夸张地冲闵西月做了个鬼脸。
不过碍于长辈都在,不好什么出格的话,只能憋地难受。
闵西月朝忠勇公一家行过礼,何老夫人含笑道:“西月这孩子,我第一眼瞧着就喜欢。
是个有福气的人,若不是云乡伯你抢了先,我也有意让她与念念做个伴呢。”
云乡伯脸上含笑,“那倒是我捡了个便宜。”
着,云乡伯向忠勇公举杯一敬,“公爷老当益壮,听闻前两日还在朝堂上喝斥人,刘某深感敬佩。”
忠勇公似乎不擅言笑,回了一杯酒,“云乡伯过誉了。”
云乡伯没再什么,领着闵西月去了下一席。
闵西月的目光回看了忠勇公一眼,又望了望身前的云乡伯,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前世的时候,云乡伯也算是间接坑了何家一把。
而今生,她与何念念交好。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希望何念念最后落到那种地步。
可是何家根系深厚,又忠于岚国,视保家卫国为天职,满腔的正义之心。
恐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轻易动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