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卢领命,直接带邀雨去了八卦塔上层的炼器间。
檀邀雨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明明外面天寒地冻,炼器间的门刚打开却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熏得邀雨的脸顿时红扑扑的。她只往里面瞧了一眼,便立刻抱拳跪在地上,“弟子檀邀雨拜见师公。”
苍梧尊者此时站在一个三人高的巨大火炉前,扫了眼邀雨,显然是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檀邀雨知道师公对着他们几个辈,就是个老孩的脾气,赶忙起身上前去哄,“我给师公带了不少的好西,都送去您房里了。谁想到您竟在这儿烤火呢。要还是师公最会选地,这外面冷得直掉冰碴子,您这儿却跟夏天的大日头似的。”
苍梧尊者作势点了邀雨的脑门一下,“感情老头子我是在这儿取暖来了?要不是你急着要神兵利器,老头子我犯得着守着个大炉子,哪儿也去不了?”
何卢此时凑上来,忍不住带着骄傲地透露道:“女郎,您可知当年干将莫邪两把绝世宝剑就是用这个大炉子练出来的。”
檀邀雨倒真有点儿吃惊了,眼里还闪烁着一点儿贪念,“干将莫邪也是行者楼的人?那这么,我岂不是想要多少把宝剑都行!”
“哪儿有那么简单!你先看看这些。”苍梧尊者扔了把长刀给邀雨。
檀邀雨举手接住刀柄,顺手就是几招刀法。听着刀锋的破空声,檀邀雨点点头,“利刃不错。”她又去弹了下刀身,砸了下嘴,“韧度差了些。我力劈砍的话,大概能禁得住二十次。”
何卢苦着脸,“普通人可比不上您的力道。”
邀雨点头,“没错。这刀已经很不错了。只是离神兵利器怕是还有点儿距离……不是这炉子炼得出干将莫邪吗?”
苍梧尊者愁道:“当年为了成就那两把雌雄神兵,莫邪不惜以身祭剑,才有所得。如今打造强弓利刃倒不在话下,只是这煅出的铁和神兵的铁相比,还是差些意思。”
何卢也愁道:“难不成一定要找人祭剑才行?这未免太过残忍了,实在有违天和……”
两人正长吁短叹,对着大火炉子一筹莫展,檀邀雨却突然道:“要不扔头猪进去试试?”
另外两人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苍梧尊者便吹胡子瞪眼道:“什么叫扔头猪进去试试?”
檀邀雨撇撇嘴,“猪和人不都是肉和骨头吗。祭天时能用猪,祭剑为什么不行?”
“祭……”苍梧尊者闻言竟一时无法反驳,好像邀雨得也很有道理啊。
何卢立刻一拍大腿,迫不及待道:“我去抓猪!”着一溜烟儿跑出炼器间。
估计要等上一会儿,檀邀雨便趁这功夫转过来向苍梧尊者道:“师公。要打仗了,行者楼要站在那一边?师叔显然是要帮着北魏的,我们也要帮拓跋焘吗?”
苍梧尊者一脸不耐烦,“我又不是楼主,你问我做什么?再你主意这么正,我就算了,你难道会听?”
檀邀雨讪笑,“您别这么,我也是尊师重道的,好歹会参考下您的意见嘛。我这不是刚坐上楼主,掌握不好尺度吗?您要是允许,我就直接潜进平城和建康,把两边的皇帝都结果了,他们办丧事还来不及,肯定不会打仗了。”
苍梧尊者摇头,“你这是扬汤止沸的法子。”
他想了想道:“行者楼其实不会站在任何一边。你知道帝王术讲究最多的就是制衡。这一点,其实行者楼也是如此。我们其实一直站在一个制高点,俯视这个乱世,我们每次出手干预,目的永远是为了天下苍生免遭浩劫,而不是为了谁的王位。你只要牢牢记住这一点,就不会出错。”
檀邀雨蹙眉,“师公你得高深,若是我同北魏打起来,难不成要我同师叔对阵?”
苍梧尊者摆手,“对上了就对上了。你们阵营不同,目的却是一样。对上也未必是坏事。”
檀邀雨得到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却也不打算深究。毕竟事情的变化往往不受人控制,现在就想把对策都想好,那才是庸人自扰。
苍梧尊者见邀雨问了两句就不话了,反而好奇地凑过来,“丫头,你就没有别的要问的了?”
檀邀雨垂下眼,知道师公指的是子墨离开的事儿,她轻轻摇头,“再等等吧。等我把着急的事儿都处理完了,再来听。不然我怕自己听了心就会乱。到时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苍梧尊者闻言叹了口气,“也罢。那就等你能平心静气时再。”
两人又沉默着等了一会儿,何卢就抗着一头猪一路跑着回来。
苍梧尊者见了忍不住念叨:“女娲造人真是什么样的都有。这子明明一把子力气,铁铮铮的汉子,怎么嘴巴就能比女人还碎呢?”
檀邀雨闻言捂嘴偷乐,看来师公这几日没少受何卢念叨的苦。
何卢抗着猪,有些迷茫地看向邀雨,“女郎,怎么弄?直接扔进去?”
檀邀雨翻白眼,“不然呢?再给它念一段超度的经吗?”
结果者无心,听者有意,何卢立刻将猪扔在地上,又跑出去寻云道生。剩下檀邀雨和苍梧尊者在原地仰天长叹……
等云道生被寻来,念了经,把猪扔下去,檀邀雨已经歪在一边补了一觉了。
猪一扔下去,何卢和苍梧尊者就忙碌了起来,两人直接脱了上衣,鼓风,拱火,融铁石。然后一个抡大锤,一个持凿,“叮叮当当”十分有节奏地敲一会儿烧一会儿。
直到两人满头大汗地停下,檀邀雨和云道生才同时好奇地走上去看那前端已经成型了的宝剑。
苍梧尊者看着剑身,露出满脸喜色,“虽然还要冷萃打磨,可老夫觉得能行。敲上去的声音都与之前的有明显不同。清亮许多!真没想到,一头猪竟然就能解决了问题。”
何卢还有些遗憾,“就是这以猪炼剑的名头实在不好听……有点让神兵蒙尘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