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你交代错对象了吧?”顾音离瞪向她,语气又是讽刺又是沉怒。
沈亦柔:“……”
很明显,墨雪也有和顾音离同样的想法和感觉,作为当事人的她更觉得愤恨而悲绝,她注视着沈亦柔,为自己正声似的宣告道:“昨晚不是我愿意的。”
面对这两个孩子控诉的目光和话语,沈亦柔呆在原地,愣得难以动弹。
想起早上女儿的话,她当然想得到是发生了什么。难以想象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沈亦柔感觉心里像有一块尖石子在一下一下划着。
顾音离是被她彻底激怒了,起身正对着沈亦柔,目欲噬人,咬牙切齿地道:“怪她长得太漂亮,活该遇到这样的事是吗?”
女孩遭遇这类事的情况频频发生,她却总能在帖子下看见类似这些的评论:
“谁让你这么漂亮,不强你强谁。”
“穿这么少肯定不是正经女人……活该被强。”
“苍蝇不叮无缝蛋……”
大清朝都亡了,真不知道这群蛆虫直男癌什么时候才能灭绝个干净。
而把女人逼向绝境的,往往都是女人!
重男轻女的;指责受害的女孩骚、浪、贱的;劝受害的女孩不要报警否则会毁掉名声的,大多是受害人的奶奶和妈妈。
原来自己的母亲也是如此啊!这个在姐姐受伤后还会痛彻心扉,还让自己有半分希望的,所谓的妈妈!
想到这里,顾音离的心底滚过剧烈的愤恨和痛楚,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吞噬,理智被燃烧殆尽,她不等沈亦柔开口辩解,便开口恍如下命令的道:“不想让我更恨你的话,把她的检验报告给我。”
她要去告他,把那个混蛋送进监狱,连带着他对自己和姐姐做的事与他算总账。
沈亦柔许是被她这要求吓到了,母女连心,她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就猜到了女儿的想法:“音离……”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蕴着一股难以言的纠结与痛苦——亲生女儿和亲生儿子,要她怎么抉择呢?
看出她的犹豫不决,顾音离的心已经凉了一大截:“你不愿意?”
她问话的声音在隐隐发颤,瞪着这个女人的眼中寒意升起,目光更冷几分,心中也更鄙视她几分。
她还是会选择顾景白!在自己与顾景白之间,她永远会选择后者。
自己为什么要抱希望,真是好笑极了。
顾音离渐渐握紧了拳头,纤纤细指间骨节分明地颤动,一阵无法言喻的愤怒让人胆寒。
可在这时候,墨雪突然惊慌开口:“音离姐,不!不可以……”
顾音离转头看向她,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似的,应该是不太感相信这话会出自墨雪的口:“为什么?”
“……”墨雪咬着下唇,昨晚的噩梦涌入脑海里——她主动褪下衣衫,他如刀刃一般在自己不挂一丝的身上游走,紧接着……
她不敢再回忆,双手捂着太阳穴,紧闭住了眼睛,迫使自己压下这段梦魇似的记忆。
看她这样,顾音离也明白了——
她是不愿意让这样的事传出去!
顾音离坐回床边,轻轻握住她的双手腕,语气放得尽量温柔:“墨雪你听我,那些个混蛋就是认准了女人的这种心理,才会如此猖獗。难道连你也要这么怯弱了吗?”
她的印象里,这个女孩永远是这么坚强,眦睚必报。就像刚才,她坚决地她要去告那些动手的疯子们,让自己欣慰不已。可为什么,换成这件事,她就改变了想法?也像换了个人似的如此首鼠两端呢?
想来想去,顾音离的脑海里浮出一个令她失望也令她惊疑的想法:“还是,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这女孩会有这么傻吗?对一个把她害成这样的恶魔倾心?
双手抱膝蜷缩着的墨雪,突然抬起头,望着她的眼中见泪:“可若他真的被告上法庭,夏树繁花系列怎么办?少爷、苏家,还有这么多无辜人,他们又该怎么办?”
先不自己愿不愿意告他,又能不能告得了顾景白,如果他真的入狱了,研究就会被停滞,苏家整个家族和企业,还有这么多使用者,他们又该怎么办?
顾音离无话可了。
想来确实是她失去理智了,她差点忘了,顾景白手里掌握着这么多人的性命。
再者,其实换个角度想想,若换作是自己遇到了这种事,她能做得到以这种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代价,把罪犯送入监狱吗?
想到这里,顾音离发现——自己也真的不能保证。
那么,她又如何能要求这个女孩子做到这些。
顾音离在极度的疼惜和极度的愤恨中,将这个可怜的女孩抱进自己的怀里,渐渐地,她听到了几声娇弱而隐忍的啜泣。
虽然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对顾景白是何种情感,是否能真的狠下心把他送入监狱,但是她想,自己是真的爱上江初白了。
可是,事实告诉她,那个让她深爱的男生根不存在,存在的只有一个同样出自她生活的重男轻女的家庭的“弟弟”,一个残忍冷血的恶魔。
曾经与他的欢声笑语、柔情蜜意已经凝固成了一块严冬下的冰湖,寒冷而坚硬,也冰冻了她身上下。
泪水渐渐溢满眼眶,眼前的床头柜渐渐模糊,她终是哭了,埋头在顾音离的怀中,纤弱的身体一颤一颤。
车库,顾景白让获得过苏倾眠“真传”的员霍梓扬去查询了有关墨雪受伤的消息,这才得知了那日发生的事。
“好,我知道了。”挂断电话,顾景白一拳砸在了一边的承重柱上,霎时间粉尘飞扬。
“咳咳咳……”在一边的乔影拿手掸着面前的粉尘,声音娇滴滴地问他道,“白哥哥,你……你是喜欢那个姐姐的吧?”
作为和他一起长大的妹妹,他的伪装或许能骗过其他人,但骗不过自己,早在病房里,她就看出了对那姐姐狠话的白哥哥,在极力隐忍着一股不知名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