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慕淮叶翻译的孩子的想法,苏倾眠感觉心里像是被一把大剪子在剪成一片一片的,鲜血淋漓。
他是有多没用,妻子不信任他,儿子也不信任他。
苏倾眠长舒了一口气,强压着心中的痛苦,用一个近乎乞求的语气对孩子:“忆,有爸爸在你身边,你也不需要害怕。相信爸爸好吗?”
孩子虽然,但已经能察言观色,特别是父子连心,忆感觉到了爸爸心里似乎很痛,是自己带给他的。
想到这里,孩子主动地往苏倾眠怀里钻,把自己整个人都深深地埋进爸爸的怀抱中。
“你们夫妻俩的事情,我也不想多什么。但是有一点,我不建议你这么做。”慕淮叶明了自己的想法,对上苏倾眠那道疑惑且略带狐疑的眼神,他冷静解释,“女人都是敏感的,你若是现在把孩子接回去治疗,她只会觉得你更生她的气了。”
苏倾眠沉思了片刻,好像也反驳不了。敏感是女人的通病,口是心非也是,而且她们会觉得其他人的所作所为同样是心口不一的。
尤其是现在,她觉得自己的丈夫还在生气,他若是合她的心意,她会觉得自己是在与她赌气。
他能脑补自己把忆接回去后,她对自己这种做法的想法,大概是这样:
“我合你心意把儿子接回来了,满意了吧?不用再费心思和别的男生瞒天过海了吧?”
对于女孩子的这种观念和想法,苏倾眠是觉得好笑,不过既然如此,还是算了。
“所以,还是由我把孩子带走吧。”慕淮叶向孩子伸出手,把这个团子从苏倾眠怀中抱了过来,轻轻拍着他的背哄着,并对苏倾眠,“下午还有复查,我要先走了。你还是去找那位泄密给苏怀琳的‘大嘴巴吧。”
“我才没这个闲工夫去找他,有人会替我去的。”苏倾眠的目光始终落在儿子的眼底,起身不舍地抚了抚他的脸蛋,笑容温柔。
慕淮叶双眼一眯:“哦?”
市中心,一栋普通的居民楼房里,黎雪萦坐电梯来到第五楼,右边的5房外。
拍了拍门后,很快有人来开门,是那位长相干净秀气的“奶狗”陆君佑,他看见门外的人,扬唇笑起:“雪萦姐姐,来,快进来。”
奶狗拉住她的手,热情洋溢地将黎雪萦带进了屋里,并兴高采烈地喊道:“哥哥,雪萦姐姐来了。”
“陆卿之,我有话跟你。”
桌上的人脸色各样,有疑惑的,有惊讶的,也有愤恨的,唯一平静如水的也就只有陆卿之了。
“卿之,这是你朋友吗?”陆妈妈开口问道,显然她和丈夫都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女子。
来也是奇怪得很了,纵使黎雪萦与陆卿之在十五岁相识,陆家夫妇都并不认识她。
或许是陆卿之一直住在校宿舍,他也从未带她去过陆家,一般都是将她带回自己在外的房子里。
“没看见我们在吃饭吗?去外面等着。”桌上一个年轻女孩没好气地指使黎雪萦道。她叫沈云晴,她的哥哥沈云朗是陆君佑的同班同,兄妹俩与陆君佑的关系很好,也经常来陆家拜访夫妇俩,她人更是对这个男生芳心暗许。
就算知道黎雪萦喜欢的是陆君佑的哥哥,但是看见陆君佑与她关系亲密,这个女孩也不会允许。
对于她今天主动找上陆家的门这一行为,陆卿之似乎是有些不悦,脸色愈沉的他放下筷子,留了一句“大家先吃”后,过去拉上黎雪萦的手,带她去了自己的房间,锁上门。
沈云晴朝他们离去的向白了一眼,嘴里嘟囔着刻薄的话语:“什么嘛!在卿之哥哥吃饭的时候把他拉走,真是没礼貌!没……”
“晴晴!”在她对面的沈云朗阻止了她的话,用眼神示意妹妹,不许在气氛和悦的饭桌上这样话。
可沈云晴根不理解,反而觉得哥哥在向着黎雪萦,顿时更加愤怒:“干嘛?我错了吗?哥哥你还要帮她?”
“好了,都少两句。”陆君佑在一旁劝架,给沈云晴夹了一块她喜欢的白灼虾,“晴晴,来,多吃点。”
这招果然有用,沈云晴瞬时笑逐颜开,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谢谢君佑。”
“放开我!”屋内,黎雪萦愤然甩开他的手,质问道,“你为什么把那些西给苏怀琳,你是嫌他们母子俩的仇恨不够深是不是?你是嫌苏家还不够乱是不是?”
当她从苏倾眠口中得知了顾音离的遭遇,想起陆卿之那天打过一个很奇怪的电话,她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那一刻,她简直觉得整个世界在坍塌。
这个自己深爱十几年的男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样子,女人更是气恨不已:“话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这么卑鄙,这么唯恐天下不乱!这样的你,让我觉得很陌生。”
薄唇紧紧地抿着,像是永远不泛涟漪的山中之湖,虽然他的脸色仍然平静,但是那双浓黑如墨的眼瞳里晕染的恨意,显示陆卿之的怒火甚至比黎雪萦更甚。
半晌,男人沉声开口:“你现在知道了,我恶毒,我卑鄙,我唯恐天下不乱。你要是这样鄙视我,为什么要来找我!”他侧目看向已经目瞪口呆、眼中蕴满了痛色的女人,伸手一指门口,吐出冰冷如刃的字眼,“马上滚!”
心里像是被刺进了一根尖锐细长的银针,疼痛一点一点蔓延开来,让她整个人都麻木了。
“滚!”
黎雪萦没有动,整个人丢了魂似的站在原地,身子微微颤着,咬牙道:“陆卿之,你真的?”
“当然。”微勾的唇角,轻蔑的语气,仿佛在嗤笑她的自以为是。
紧握着的拳头剧烈发颤,她强行止住眼中的脆弱和崩溃,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卑微,转身离去。
陆卿之独自站在原地,心中风卷云涌,眼底却平淡无波。纵使心都裂开了,他还是不停地告诉自己——他的决定一定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