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细微,苏倾眠眯起眼睛盯着好久才看清楚,真是哭笑不得。
“你这眼神这么好啊!”他掐了掐儿子的脸感慨道,又,“好!那你接着洗。爸爸告诉你哦,这样子的缝隙,你可以用指甲去挑。”
忆点点头,照着爸爸的开始洗起来。苏倾眠看向一边坐着的顾音离,欣慰一笑。
陈若书打水回来病房时,坐在床边的顾景白突然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躲开,对她尴尬一笑。
看他这反应,女孩直接愣了神,放下水壶的动作都直接停滞,大脑飞速旋转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怎么他的反应这么奇怪。
“别理他,又犯病了。”墨雪笑笑地安慰陈若书,又郁闷不已地睨了一边的顾景白一眼。
老实,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会有一个男生在听女孩子喜欢他后,开始害怕这个女孩的!这个家伙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听到墨雪的声音,陈若书才稍微安心,讪讪一笑,坐到了墨雪身边。
顾景白瞪了她一眼,孩子气的:“你才犯病呢!”
兑了一杯温水后,陈若书将杯子递给身边的墨雪,鼓起勇气问他:“今天是大年三十,都已经这么晚,顾少爷还不回家过年吗?”
顾景白哼哧一笑,摇了摇头:“我早就没有家了,回哪儿去。”
一边的墨雪刚喝下一口水,忍不住笑出声来,险些被呛到:“真是难得啊。一个出生在重男轻女家庭里的男孩子居然也会自己没有家!”
顾景白侧目睨她,眼神瞬时冷却:“恶心我是不是?”
她的嘴角轻轻一扬,微微摇着头:“我只是觉得你很幸运……”看向他,墨雪的目光忽然变得迷离,她恍如梦呓似的,“你能及时脱离那种家庭!还能有这般觉悟。”
虽然自己还怨恨他的所作所为,也为顾音离姐妹感觉义愤填膺,但是她也不得不,在重男轻女家庭出身的男孩子里,眼前这个少年的秉性和才干,已经算是罕见,甚至可以前无古人了。
顾景白与她四目相对,清澈的瞳孔在隐隐作颤,心中掠过难以忽略的异样,像是当初终于听到有人他并非害死顾音离姐妹的罪魁祸首那般。他悲凉一笑,:“若真的及时,顾音离哪会恨我到这般地步。”
墨雪稍稍一愣,她似乎是从他的这话语和声音中听出了奇怪的感觉,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判断失误,所以她想佐证:“你是希望她原谅你的吧?”
他这一副玩世不恭、腹黑恶毒的模样,又总是把自己抬得高高在上的,是不是都是装出来的?
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脆弱和伤口,为了掩饰对两个姐姐的无尽愧悔,心里却渴望着她们的理解和原谅……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站起身:“我去买点吃的!我们三个没家的孩子,就在这里过新年吧。”
顾景白拿上自己的外套,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陈若书道:“对了,我不知道你的喜好。你想吃什么呀?”
“……”女孩脸颊一红,羞赧之下支支吾吾地回答,“我、我都可以……”
顾景白在这时突然变脸,凶巴巴地吼了一句:“问你要吃什么就给我个准话!‘都可以算什么啊?”
女孩的脸由红转白,紧张得手指都揪紧了一边的被单,她没想到自己一句回答就惹得Silene生气了,现在可怎么办呢?
察觉到她的恐慌,墨雪忍不住呵斥:“你发什么神经?”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不喜欢人家也不用这样吧?自己对他还有点好感和同情,他非要把自己的这些情绪都消磨干净啊?
“我平时就这样啊!不可理喻,凶神恶煞。”顾景白一副淡然的模样,反而还微微仰着下颌,露出令人生厌的倨傲。
他的算盘是——看我平时多么让人讨厌,不要喜欢我!不要喜欢我!
“正好你跟她,我是怎么对两个亲姐姐的。”罢,顾景白手拿着外套往肩上一挂,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病房。
待他离开后,陈若书不安地抓住了墨雪的手,问她:“墨雪,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她的手冰凉发抖,墨雪忍不住用自己的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安抚陈若书道:“你别胡思乱想!是他自己发神经。”
“喜欢谁不好,喜欢我……”走在长廊上,顾景白的心里五味杂陈,他伸手拿外衣裹住了自己的头,“怎么办……”
可这结果就是,他在一个拐角处撞上了一个迎面走来的护士,险些把人家手里的药盘撞倒。
“不好意思!”顾景白连忙把衣服扯下来,对她道歉。
“怎么走路还往头上披一件衣服的?你来抢劫的吗?”护士表示很郁闷。
“蒙面的不一定是劫匪,也许是蜘蛛侠。”顾景白笑眯眯地回答,绕过她的身体离开了。
护士看着他的背影,哭笑不得。
在苏倾眠一正经地包着饺子时,顾音离双手一上一下放在桌板上,下颌靠在上面,盯着他的眼睛一眨一眨,他那认真仔细的模样看得她不自觉地上扬起了嘴角。
“我问你,遇到我之前,你有没有喜欢过其她女人?”她抬起头,手肘撑在桌板上,手掌撑住自己的下颌,突然问道。
这句猝不及防的“质问”,听得苏倾眠忍俊不禁,他手中的动作没停,仍然娴熟而迅速地包好一个又一个的饺子,回答:“有啊。”
顾音离顿时警觉,肃目瞪着他问:“是谁?”
“以前的你。”他的回答非常体现求生欲。
“噗嗤。”她忍不住一笑,“讨厌!”
一个侧目,顾音离发现儿子正将手伸向爸爸手边那些包好的饺子,拿起一个就要往嘴里送。
“哎——”顾音离大惊失色,连忙起身去夺过了忆手里的饺子,哭笑不得地提醒他,“宝贝,这个现在不能吃!”
苏倾眠拿了碗里的一块黄瓜,沾了酱后递到儿子的嘴边:“来,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