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五六月份便已经入夏,可这五一劳动节的雨甚是反常,在节前就连续下了几天,居然没有一点儿停的意思。
“这气温都快回二三月份了。”王建成站在阳台上抽了根烟,刚吸没两口就被冷风给吹了回来,关了窗户才回屋。
“春节过后,天气就没好过,不是咱们年轻那会儿咯。”赵雪芹也看了看窗外,绵绵细雨砸在玻璃上,虽然风大,但悄无声息,锅里的菜差不多已经做好了,她偷偷看了看客厅里的情况,对于沙发上的那个未来儿媳妇甚是满意。
小半年过去了,林颜悟还是没有办法想起有关于王鸽的任何记忆,但是半年接触下来,她却知道这个人就是以前她认识的那个。
而且更神奇的是,在她见到王鸽父母,还有王佳欣的时候,更是无比熟悉,什么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个现象从医学上无法解释,只能说是在昏迷之后的大脑损伤,或者是心理问题,既然不影响正常生活,那就用不着去管它了。
王鸽也是这种心态。
王鸽、林颜悟和王佳欣三人在客厅里聊天看电视,其乐融融,现在是下午六点半。
今天,是王鸽罕见的调休。
这半年有多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边要顾着车队里的工作,一边要照顾林颜悟,尽量让她跟自己熟悉起来,忙得团团转。甚至是忽略了地府与天界之间的斗争。
但这并不代表他对此事毫不关心。顾雪若仍旧在满世界的跑,去找天界所关押起来的灵魂,而阎王大人直到现在还没弄清楚天界到底会有什么大动作。
再说一次,足足半年过去了!而自从上次王鸽与郑伟的交谈之后,虽然他的灵魂力量时常还是能够感知到自己被人跟踪和观察,但次数已经明显减少。
更关键的是,郑伟再也没有找过王鸽了!
他没有更多的问题要问王鸽了。
这不是一件好事。
这代表着人类对于天使的调查没有任何更新的进展。
事实上,郑伟只是在不断地抓捕天使教派人士,但从他们的嘴里撬不出任何东西。
这种情况,着实让王鸽担心。
饭菜做好,家里五个人,八菜一汤,赵学芹的手艺还是那么好,王鸽与林颜悟大快朵颐,吃过饭帮着收拾碗筷,王鸽先溜到了阳台,点了根烟。
对于吸烟这种事,家里人是不管的,只说是少抽,个人习惯,管不得什么。
林颜悟也是不管的,先前她也吸烟,只不过戒掉了。
王鸽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排解心中苦闷,有的时候,男人要有点烟草味才有味道。
原本王建成看到儿子在阳台抽烟,也拿了烟盒想要进去,跟儿子交流一下。
毕竟父亲与儿子之间也就只有这种时候能说两句话,才不显得奇怪和尴尬,中国父亲对于爱的表达是十分含蓄的。
可王建成这烟盒拿起来,却看到林颜悟已经钻进了阳台,便笑着摇了摇头,放下了烟盒,去看王佳欣写作业去了。让这小两口多一些独处的时间吧,毕竟王鸽工作忙,平时就不怎么能见到。
“你最近心情好像不怎么好,是有什么心事吗?”林颜悟拉开了窗户,透透气。
王鸽掐灭了烟头,摸着她的头发笑了笑,“工作压力大,没事儿。估计等到九月份也就没事了。”
是的,等到九月份,他为期三年的赌约也就正式结束了。现在距离赌约结束还有大概四个月的时间。
镇魂牌上的数字已经不必担心,按部就班,进度还是提前了一些的。只需要每天抢救两个病人就可以。真正让王鸽担心的,是天界即将会给人类世界带来的改变。
兰欣是救回来了,虽然躺了三年,但是她以后的人生还很长。但是不论是王鸽,林颜悟,还是兰欣,甚至是这群朋友们,一旦世界的规则被天界所改变,那他们将可能失去一切。
“实在不行,请假休息几天。急诊部又不是缺了你就转不动了。”林颜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样,若是让王鸽放下工作肯定是不可能的,“就休息几天。”
王鸽摇了摇头,“没事儿,我时不时就会这样,自己会调整好的。只是你现在都不记得了而已。你以前从来不管我这个,你知道我能调整得好自己。”
林颜悟笑了笑,也点了点头,张开双手抱住了王鸽,“现在好些了吧?”
王鸽也抱住了她,“好多了。”
与王鸽想的恰好相反,失去了有关于王鸽所有记忆的林颜悟,并并没有跟他产生太多的隔阂,反而是迅速适应了自己曾经有一个男朋友这件事,并且十分容易的接受了王鸽。
现在,玉皇大帝一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并且气的要死。
每每王鸽想到玉皇大帝那温文尔雅的形象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满脸通红,心里就舒坦的要死。
让你老小子装,还取走林颜悟的记忆,有什么用?人类的感情是你这种东西能够揣测的吗?简直是不自量力!
甜蜜的时光总是飞快地过去,王鸽晚上十二点上班,还是觉得自己要早点过去,现在有钱了,打个车也才二三十,估计二十分钟就能到医院,于是在夜里十一点钟出门。
林颜悟也没住在王鸽的家里,选择跟王鸽一起去医院,反正公寓就在医院你对面,她可以去王鸽的公寓那边休息。
五一假期只有三天的时间,大量的游客涌入了湘沙这座旅游城市,不知为何这里突然成了网红城市,五月一日的那场橘子洲的烟花吸引了不知多少人,把整个江边围得水泄不通,河东河西人头攒动,好在没出什么事。
尽管如此,雅湘附二医院在这三天的时间之内还是启动了应急预案,所有正在休假的人只要在湘沙市的随时待命,停止任何调休审批,不允许请假。
王鸽这个调休是换班调休,不在此范围内,算是钻了个空子。
但这几天还是很忙的。
市区里人一多,生病的人和发生意外的人也多了起来。原本雅湘附二医院一个班次八辆救护车要覆盖三四百万人,现在可能变成了六七百万人,急诊部里面的医生和护士也是忙得脚不沾地,甚至连吃饭都来不及。
好在,休产假的金晶提前回来了。
好在,手上的李文广也回到了工作岗位。
两位大神的归回,着实让余波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晚上十一点半,王鸽和林颜悟下了出租车,二人在街头拥抱接吻告别,一个回到工作岗位去上班,另一个则是回家里睡觉。
至于林颜悟现在的安全情况,绝对不需要王鸽担心。他留了自己的一丝灵魂印记在林颜悟身上,只要有风吹草动,遇到危险,他绝对会第一时间知道,而且马上化身为灵魂状态赶到她的身边。
阎王大人那边也安排了人手提供保护,确定万无一失。她推测玉皇大帝不会再对林颜悟动手,毕竟这招已经用过了,不好使了。
今天的雨是早晨开始的,一直下了几个小时都没停,五月份的王鸽居然还在穿长袖,在到办公室换好了衣服之后,甚至套上了那件冲锋衣。
“真他娘的冷啊,今年真的反常,连个晴天都没有。”徐林冒雨搓着双手进来,小黑胖子显得有些畏畏缩缩,身上湿得差不多了,显得有些狼狈。
“怎么没打伞?不带脑子的!”侯长河嘴上虽毒,却给徐林丢了一条毛巾过去。
“伞在路上给了一个女孩,那家伙给琳得透透的,打不到车,我外套都给他了。”小黑胖子虽然长得不怎么样,却有一颗最美的心,经常做好人好事,只是没好报就是了。
“你猜她会不会把伞和外套还给你?”侯长河呵呵乐了一生。
“那家伙,走的时候只是连声说谢谢,硬塞给我一百块钱,微信都没加,怎么还?”徐林摇了摇头,苦笑道。给钱这个行为已经很明显了,人家不想跟你扯上关系,这算是她买的,人情已经还了。“唯美的爱情故事总是发生不到我的身上,关键是那外套三百多呢!一百块钱哪够啊!”
“给就不错了,知足吧。”王鸽测试了一下自己的对讲机,“五一三天假,你们每个人都有调休机会,自己看看接下来都有什么事儿,别都挤到一起调,上面不好交代。这假期要在三个月之内休完,过期可就不补了。”
“哪有空调?那不是拖后腿嘛!今天是五月二号,等这假期过完再说吧!”谢光按照惯例给自己泡了杯茶,端起了王鸽的水杯,“要点不?”
“来点,暖暖身子。”王鸽点头答应。
“我过来的时候,刚好碰到李大夫下班,你猜怎么着,咱们这整形外科技术绝了!刚开始李大夫那脸都给烧成什么样了,皱皱巴巴地,这两次手术做下来,虽然不能说一点疤痕没有,但比之前好看多了,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来是有伤,看见了也不觉得是烧伤!”谢光一边泡茶一边说道。
“人家那是找了多少专科大夫,全国各地的大神都给请教过了,甚至还联系了国外的专家。医院为这事儿掏了不少钱呢。”另外一个同事也说道。
“因公负伤,医院还是要负责的。这个手术结果连李大夫本人都十分惊叹,拆了线消肿那天,还要所有参与的大夫提供治疗记录,他要写一篇论文发表出去,不求名利,只想把这件事情记录下来,让所有人的名字都留在这篇论文上。”王鸽笑着说道。
一个急诊的大夫,发表一篇整形外科的论文,还是因为这种理由,着实有趣。
队员们在十二点前陆陆续续赶到医院进行交接,中班和晚班人员已经交替完毕。
“湘沙怎么就突然红了,红的莫名其妙。听说这次来湘沙市旅游的人,比上一个小长假增加了一倍,比上一次五一假期增加了一点五倍呢!”徐林滑动着手机,看着上面的新闻。
“去年十一我就感觉出来了。对于我们来说,这可能不是一件好事。工作压力更大了。”谢光把王鸽的杯子递给了他,“小心烫。”
“没错。上面也感觉出来了,所以这次即便是没出事儿,也启动了应急预案,希望用不到吧。”王鸽看了看外面的天。
雨一直没停,乌云遮住了月亮,整个天色都是暗红色的,云彩像是被鲜血浸透了一样。
王鸽实在是讨厌这种天气,搞的自己的心情都不好了。
其实从天界的事儿出来之后,他的心情就一直没怎么好过罢了。
“别看了,天气预报说还要下很多天的雨,今年的温度回升比较慢,要等到六月份呢。”谢光也抬头看了看。“不过这种天气,要是出个什么事儿,出车可就难了,路上都是积水,反光十分严重,不敢开快。”
此话一出,办公室里的所有救护车队队员都看向了他。
谢光自知说错了话,赶紧闭嘴。
雨滴落在了外面路上的小水坑里,不断地砸起涟漪,水波荡漾,路灯的灯光映在水中,还有种别样的感觉。对于这种美感,王鸽反正是欣赏不来了,心中乱七八糟的事儿让他出神了几分钟,回过神来,那水坑之中不再又波纹荡起,雨居然停了下来!
“诶?雨停了?”谢光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抿了一口茶水。
“救护车队请注意,远大一路与车站路十字路口,有一路人被砸伤,现场情况不明,请求一辆救护车马上抵达现场!”来自于护士站的任务播报响起在每个人的耳机之中。
王鸽涣散的视线马上聚焦,按住了领口处的麦克风。“这是车队王鸽,我马上出车。”
“王队,我去吧,我乌鸦嘴。”谢光站了出来,也取了自己的钥匙。
“呆着,喝茶,待会儿可能还有更需要你们的地方呢。”王鸽拿了钥匙就往外跑,“我先去吧!”
“三年了,我都没见过他不抢着去的!”谢光把钥匙扔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