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花海里,情自深种。
南宫轶从花海中睁眼,看着面前的人由顾谙变成唐不敏,问道:“不敏,你这何苦?”
唐不敏别过身子垂泪未语。
南宫轶抬眼:“我这一次昏迷多久了?”
唐不敏身后有大汉答道:“对太子殿下而言,不该惜性命甚于时间吗?”
“难道你们还没考虑好交换的条件吗?”南宫轶以问回答大汉的问题。
大汉笑道:“我考虑的是谁才会先找到您?是顾谙,还是朝廷,或者风缈阁?其实我更希望朝廷先找到您,这样既能确保我的黄金数目,也可向未来的南杞帝君证明他的手下还不算无用,皆大欢喜。”着,大汉在南宫轶面前蹲下,慢慢观察他的症状,“服了烈性药还能坚持神不倒,佩服。”
南宫轶眼中凝成可怕的血丝,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是天生赤目。
大汉起身对唐不敏言了句“公主照看一二,我该去配药了。”便走了出去。
南宫轶反倒闭上眼睛,未再看唐不敏一眼。唐不敏将南宫轶散落的头发轻轻撩于耳后,心疼道:“太子,再忍几日,他们就会放了你。”
南宫轶终是软了心肠,睁开眼:“公主?”
唐不敏似受了天大的委屈道;:“我是不喜欢做公主的,可是哥哥非有了公主的封号才更配你。”
“不敏,天下不会接受你哥的帝位,你这公主的名分叫来只会被人耻笑。”
唐不敏眼露悲意:“所以,你也是耻笑我的?我哥未自立前,我爹是一城之主,掌砚城生死,如今我哥哥不过改了个称呼名号便被天下不耻?这是什么道理?”
“不敏,砚城刚与三国签订不战之约,未到一月便背叛约定,这是什么行为?如此无诚信之人,天下谁会信他?不自立时是一城之主,自立了还是一城之主,两者相差在哪儿?天下谁会想不到是他唐不愠是要扩城打仗了。战事起,百姓遭殃,三国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和平之天下即将被唐不愠所毁,你哥得不到民心,只会自取灭亡。”
唐不敏清明的双眼依然是悲伤的:“盛太子暗杀我爹也是为了建立一个和平之天下?你们三国制约我砚城,谁来制约你们?凭什么你们就是天下之主?你口口声声我哥得不到民心,那我爹呢?我爹那么听你们的话,还不是被盛暗杀?他们明目张胆地杀人,你们哪个得民心者为我爹出头讨过公道?”
南宫轶叹息道:“盛就是要逼你们造反,才好以护卫苍生之名铲除逆贼,可怜南杞与北芷筹谋的不战之约成了一纸空。”
“太子,南杞与北芷当初不也是因为惧怕盛的强大才想出签订不战之约来牵绊盛吗?你们哪个真心为砚城?所以我哥自立是被你们逼迫的。”
“虎若无伤人意,人何须避之?你哥不过是借势而起,你也不用替他堂皇。”
“就算我哥有野心,那也是顺势而为,为城百姓着想。”
“既如此,你何不乖乖地做你的公主,安享你哥带给的权势富贵?”
“太子,你非得这么刻薄我才好吗?”唐不敏凄然道,“我心之所仪,太子不是今日才知。”
“我在流声刹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我不会与你成亲。”
“顾谙既那般好?怎么不见她来救你?”
“她会来的。”
唐不敏气道:“我就陪你看顾谙何时会来。”
听着室内两人不投机的交谈,梁上的四两草困得直打瞌睡。院内突地闹起动静,他将头上黑色头巾向下压了压,露出骨碌直转的两只眼睛,悄悄等待着。一阵弩箭乱射声响后,才出去的大汉推门而入,面色多了几分喜色。
“恭喜太子殿下,是京都衙门里的捕快,因为角色太,我便做主杀了,但殿下放心,留了些可寻的踪迹,不会让他们无劳而返的。”
南宫轶平静道:“一啄门对唐不愠倒是忠心啊,流声刹祥云漫天,南杞国劫掠太子,件件无不显示门主的妙手幻术。”
“多谢夸奖。”大汉笑道,“虽是门派的防身手段,但用在建功立业上,总好过在王廷堂前做戏子被人指手画脚品评。”
大汉将手中浓色的汤药递给唐不敏道:“公主,太子殿下该服药了。”
唐不敏接过药碗,用药匙细细搅着,犹豫不决。南宫轶伸手端过药碗,一饮而尽道:“你不是再忍几日便可了吗?”
大汉赞道:“好气魄。”
“没有拿到想要的,你们怎么舍得让我出意外?不过一碗迷药,让我昏睡无力不能逃脱罢了。”南宫轶抬头,对大汉道,“你这么防我,看来此处对你来也不是固若金汤。”
大汉笑道:“一国太子失踪,圆百里的山林中如今可是连只燕雀都不敢飞进去,我若躲进去,岂非坐以待毙。是危险的地,容易藏人,也好掌控。”
南宫轶轻轻闭目,忽又微睁道:“这里是馆驿。”
便连梁上四两草都吃惊地看住南宫轶。
“太子殿下好聪慧,只凭我三言两语便能猜到咱们所处之地,佩服。”
“门主日日将我迷昏的法也很聪明。”南宫轶慢慢阖上双眼,昏睡过去。
大汉对唐不敏道:“公主这下该知,南宫轶心思之深了吧?若不是我强行将他迷昏,免他思虑,不定他如今已生出对策。”
唐不敏冷冷地看向大汉:“你怎知他如今没有对策?”
“想到又如何?他哪有时间实施?”
“你也不要猖狂,你以照顾太子之名软禁我之事,我一定会告诉我哥的。”
大汉笑道:“我是帮公主制造与未来夫君相处的机会,您应该感谢我的。”
“蓬山呢?”
“蓬山并染儿姑娘都很好,公主放心。”
“我不知哥哥为何会相信一个连名字都是假的人,我在燕都医,也曾入宫看过一啄门的表演,一个皇家的杂耍班子,摇身一变成为我哥王朝的助力,我且看你们这场闹剧、笑话,会坚持几时?”
大汉并不恼,而是认真地揖手道:“英雄不论出身,如今这天下三帝哪一个出身高贵?不过占了些天时地利,凭什么走卒能得天下,我们就不能?公主这是惜南宫轶而贬兄长吗?”
“哥哥被你们这些蛊惑人蒙蔽,已听不进我的话了。”
“公主谬矣,非是我等人,令兄之志非一时才有,他年我们号令天下时,你就知道他的大志了。”
唐不敏冰冷的眸中满是鄙夷:“难道你不讲究出身?若没有我哥王侯之爵的尊荣,你能号令几人?阁下口气倒不少,你懂如何治国安邦吗?你懂何为民生民计吗?你懂朝廷法度吗?不过江湖左派,也想扶摇直上?你充其量不过是从一个杂耍班子换到另一个杂耍班子,还是你觉得我哥给你搭的台子比南杞的大一些?”
“从前倒看你了,没想到弱的唐家大姐,骨子里也是有想法的。”
“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能嫁给南宫轶?”唐不敏昂起头,一脸肃穆,无弱之姿。
大汉又是一揖:“好,公主日后若有用得着在下的时候,但请吩咐。”
唐不敏轻蔑地瞧了大汉一眼道:“我没什么与你好的,你与哥哥所谋之事我也不会掺合。如今的你们根翻不起风浪,拿了南杞的书与赎金,速速回砚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