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杞与乾国两国使臣清楚明确地表达欲与北芷求亲的意愿,欲求娶顾相之女顾谙。
皇帝在朝堂怒摔国书,甩袖罢朝,满朝皆惊。
顾谙第一时间被召至宫中,皇帝将满案的奏折推翻在地,质问顾谙:“你不要我了?”
顾谙好笑地捡拾奏章,耐心道:“皇上,这些奏章是大臣的心血,所呈皆是对这个国家有益的建议和策论,皇上此举会寒了士子之心。”
皇帝干脆蹲到顾谙对面,扬起稚嫩的脸,委屈道:“你怪我寒了士子心,你可知自己伤了我的心?我是一国之主,我的心伤了,流血了,怎么办?”
顾谙“扑哧”笑道:“你一个孩子来哪这么多弯弯绕绕?还心伤流血?”顾谙食指轻轻点头皇帝的心口道,“血流在哪里了?我瞧瞧。”
皇帝抱着膝,眼睛噙了泪,愈加委屈:“反正你就是不想要我了,不打算管我了。”
顾谙轻轻拭去皇帝眼角的泪,笑道:“我是你的谁?要管你一辈子?”
皇帝仰头脖儿,再次质问道:“你是我的姐姐啊!”
看着皇帝固执的眼神,顾谙突生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他自懂事起,一直将自己当作姐姐,赖着她,黏着她,信任她,从不计较她的放肆,迁就她的任性。她似乎也习惯了与他的相处式,每次回照邺若不带他出外游玩逛街就好像少了点什么。
可是,这次她回来几日,竟忘记带他出去游玩了。
“所以你生气是以为我要嫁人,离开你了?”
“不是吗?堂姐女子及笄就可以坐在家里等着父母之命嫁人。你这么漂亮,想娶你的人肯定很多很多。”
顾谙又是一笑:“臭子,你就这么肤浅,看人只看容颜?”
皇帝立时改了口,道:“光看容颜都令人情不自禁地想亲近你,要是晓得你千好万好岂不空了街巷?”
顾谙笑开了眉,道:“年纪就会花言巧语,长大了可还了得?不定得哄骗了多少好姑娘。”
皇帝见顾谙好了心情,上前抓着顾谙的手道:“姐姐,你会丢下我不管吗?”
“皇上,今年你要祭守宗庙,明年你要巡河,后年依祖制就会亲政、五年后便要准备大婚,瞧,你会忙的不需要我的。”
皇帝抓住顾谙的裙角,像个受惊的兔子,不停地摇晃着。
“你有堂姐,她可是你同族的姐姐。”
“可我喜欢同你在一起。”
顾谙拍着皇帝的手道:“总有一天,你会有喜欢的女孩子,会喜欢拉着她的手同她在一起。”
“可是我只想同你在一起,我不要你嫁人。”
“我没要嫁人。”顾谙被他摇晃得头晕。
“真的?”
顾谙点头。
皇帝开心地欢跳起来。还没等皇帝的兴奋劲儿过去,海一芊的身影出现在御书房门口,淡淡道:“皇上朝堂上所为逾祖制,与帝君之礼相悖,臣请皇上默诵祖制百遍,誊抄策论十篇,罚面壁书十则。”
皇帝并无半分不愿,而是一揖而地,道:“谨遵师命!”
皇帝由内侍陪着离去。师姐妹二人沿着宫殿一角,上了某处楼阁,向外望去,皇城大街上热闹非常。
“你会嫁给南宫轶吗?”
“师姐为何会有此一问?”
“关于你与南宫轶的传闻,这几月来可谓天下皆知。”
“依师姐的话,我若不嫁给那人,或那人娶不到我,我们就成了天下的笑话?”
海一芊冷了脸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要知道你如今是北天女峰的代掌门,身担重任。”
“我答应师父担起满门,可没有答应不嫁这一条。”
“天女峰掌门历来没有嫁人先例。”
“所以你们拆散了多少有情人!”
海一芊面上多了一层薄怒,道:“师父属意你做掌门,师妹就该做出表率。”
顾谙反问道:“为谁做表率?谁人规定入了天女峰便不得嫁人?倘师姐是掌门,偏偏心里又有中意的人,师姐会如何做?”
海一芊面上一红,旋即道:“你呢!怎么扯到我身上?”
“师姐你也不知怎么做,是吧?所以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事不要轻易下结论,也不要固执地认为从前传下来的规矩就是一成不变的。这个世间每天都会出现新鲜事物,倘我们总以老眼光去对待,如何创新?”
“你这是巧言。”
“难道我的有错?姑且不我有没有嫁人打算,即便我想嫁了,嫁与谁,旁人能决定的了吗?”
海一芊一愣。
“等师姐懂了情爱,再来与我辩吧。”
“难道你懂情爱?”海一芊反问道。
顾谙看向海一芊:“我不懂,但至少我不排斥它。”
海一芊面上一凝。
“皇帝还,不要一遇事就罚他。”顾谙道,“这个海家最的男子汉,肩负着中兴家国的重任,他的压力很大的。”
海一芊看着顾谙顺着来路,独自一人向宫外走去。忽然喃喃道:“难道我就排斥情爱了吗?”
顾谙自不知海一芊内心的起伏,此刻的她看着路边的四两草,一副看戏的表情。
第一笙心思绕几个圈也没明白四两草日日跟踪她的目的,遂于半路中拦下他一并问个明白。初时入府偷荃儿,后来往宅里偷偷送过几回不知从路边哪棵树上折下的花儿,如今更甚,走一步跟一步。
“是顾大姐要你跟踪我的?”
四两草没想到第一笙会在大街上对他发问,愣了下后忙摆手道:“不是,不是。”
第一笙有些咄咄之势:“那你总是跟踪我,为什么?”
四两草一脸疑惑:“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你确定一早就发现我跟着你?”
第一笙近前冷脸道:“你是要跟我道歉?”
“道歉?道什么歉?”
“你偷了我的儿子,隔了这么久,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吗?”
四两草似没有捋顺自己的思路,道:“不是设宴道歉吗?”
第一笙怒极,一巴掌打了过去,四两草捂着脸更懵。
“顾大姐压下这事,我惹不起她,只能忍着。怎么你以为这样就代表你能肆意羞辱我们?”
四两草抬眼解释:“我没有,我是想------”
“你还想?你还想做什么?偷了我儿子,丝毫没有意识到错了,连道个歉都要算个良辰吉日,你这是拿我们寡母弱儿开心呢?”
四两草急道:“我没有!那事是个误会,我是被人设计了。”
第一笙又是一巴掌扇过去,这次四两草有了准备,闪身一躲,解释道:“真是误会,我怎么会欺负你们?更不敢拿你们开心。”
顾谙看着有些泼赖气质的第一笙,笑着随众人退守一边,欢闹地看戏。
第一笙迅速地上前纠住四两草衣领,恶狠狠道:“不要以为有人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这是京城,讲王法的地儿。”
四两草弱弱回道:“你才还惹不起我们家大姐。”
第一笙被驳的没了面子,顺手抄起身边一根木棍,直直地朝四两草砸去,四两草不敢硬拚,只得夺路而逃。第一笙扔了木棍,忽地发现立在一边看热闹的顾谙。
两人对视一笑,互问了问:“你出门都没人跟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