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清与十戒都是一惊。
智清俯身紧紧抓住金宝的肩膀,“怎么会不见的?”他的声音因为激动显得有些颤抖。
“我也不知道,来师父还好好躺在那里,忽然……忽然就消失了。”
智清的呼吸骤然变的急促起来,手捂着胸口嘴不住地咳嗽。
十戒与金宝赶紧上前扶住智清,又是推拿,又是拍背。
待咳嗽稍有缓解,智清悄悄翻开手心,见手心里竟有一摊鲜红的血。
他赶紧将手攥起来,以免让十戒看到,惹得她担心。
“扶我坐下吧。”智清淡淡地道。
二人扶着智清找了台阶坐下。
金宝则站在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
智清知道他现在十分内疚,便安慰道:“你不用自责,紫藤不是凡人,她的离世自也不同凡人,或许她的**已与她的魂魄同登极乐了。”
听到这话,十戒竟一脸的不高兴,“姑姑是那些臭和尚害死的!极乐世界是和尚家开的,姑姑才不要去那里!“
智清抚摸着十戒的头,“和尚也分好坏,昨夜行凶的那些和尚虽身处沙门,却行不善之事,无慈悲怜悯之心,佛主若是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定也不会饶过他们,所谓善恶有报,即使身在空门也概莫能外。况且如你这般,我也是和尚,你也要记恨我吗?“
“你已经退院还俗,算不得出家人了,怎么可能与他们一样?”
智清知道这丫头平时话虽不多,但一旦认真起来,却是十分的伶牙俐齿,遂不再与他争辩,只问道,“十戒饿吗?”
“不饿。“十戒摇了摇头。
“丈,咱们接下来做怎样打算?“金宝问道。
智清看着满目的疮痍,鼻头不禁又觉一酸,叹了口气,如今这境况,他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女孩,还有一个法力低的微不足道的老鼠,他也不晓得接下来路该如何走。
经过此番打击,他自感已快油尽灯枯,他自是生无可恋,只是留下十戒在这世上无依无靠,却也是无法安心。
若十戒是普通的孩子也还好办,托付个人家收养也可,只是她身后长尾,不人不妖,若被外人知道了,怕是连性命也难保。
再看了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金宝,它虽是一个妖怪,高不过二尺,比十戒还要矮上一头,短手短足,尖耳鼠面,但是要比人重情重义的多。
“你们扶我去丈禅房看看吧。“智清着,双手撑地,欲要起身,金宝见状赶紧过去搀扶,十戒也赶忙递上了拐杖。
三人来到了丈禅房前,见禅房已经化为焦土。
智清往废墟的一个向指了指,“你们去那里翻找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黑色的匣子,那匣子上有一把铜锁,锁上雕着一朵梅花。”
二人依言在那废墟处翻找了起来。
找了大约半个时辰,十戒忽然站起身,将一个细长的盒子举过头顶,喊道:”丈,找到了。“
智清脸上扬起一丝微笑。
十戒将盒子交到智清手上,盒子甚是美,被一把致的黄铜锁锁住。
盒子看着虽是木制,但经过了烈火焚烧,竟然无一丝毁坏的痕迹,只是在面上染了些黑灰。
金宝不由赞叹:“火都烧不坏,真是个好宝贝!“
智清从腰间取出一把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拧,“叮“地一声脆响,锁扣应声而开。
他取下铜锁,打开盒盖,那盒子里赫然放着一柄匕首,匕首泛着绿莹莹的微光,看上去并不锋利,更毫无丝毫致可言,剑身处还带着斑驳的锈迹。
智清取出匕首,握在手里,心中思绪万千。
三十年前他奉师父之命,去往千山给求道长送信。
临回程时,求道长亲手将这匕首赠与自己。在途径影山时,他便是用这柄匕首割肉喂狐,救了紫藤。
智清将匕首放回匣中,将木匣和钥匙一并交到十戒手里,“你将这匕首心收好,明日里启程去往南两千里外的千山,那山中有一位神仙,尊号‘求道人。
你只要将这柄匕首给他,他念与我的往日交情,定会收留你。”接着又嘱咐金宝,“此去千里之遥,你定要护好十戒周。匣子里匕首叫做‘凛驳,看着虽普通,却是把降妖的神器,你们带着它,途中也能防身。“
金宝郑重道:“丈放心,就算豁出性命我也会保得十戒周。”
十戒抱着木匣,问智清丈:“丈同我们一起去吗?”
智清微笑着摸了摸十戒的头,没有回答她的话。
忽然处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一阵雷声传来。
智清抬起手,手心朝上,感受着从天而降的雨丝,“快下雨了,我们找一处地避雨吧。“
这大别寺里唯一没被烧毁的建筑便是坐落在后山深处的“净坛殿“。
智清带着十戒与金宝来到净坛殿内。
十戒清楚地记得自己同源佑哥哥来过这里一次,还记得殿里供奉的那尊看起来有些滑稽的佛像。
那佛像有些似弥勒佛,却长着一张猪的脸孔。她曾经向姑姑询问那是个什么佛,姑姑只不知道。
殿外雷电交加,大雨滂沱。
三人在殿内生起了一个火堆,现在的节气虽是春天,不过在这山间下起雨来还是会透着许多凉意。
十戒指着供台上的“猪脸弥勒佛“问智清:”这是弥勒佛吗?“
智清抬头望向那尊佛像,眼神有些恍惚。
此时殿门虽然紧闭,但瓢泼的雨声并未有多少消减。
狂风从窗门的缝隙间吹了进来,将火堆的火焰吹的摇曳不止,火光照在智清苍老的面庞上,忽明忽暗。
“丈大师。“十戒的呼唤声让智清回过神来。
智清咳嗽了两下,这才回答十戒的问话:“这不是弥勒佛。“
“不是弥勒佛,却是个什么佛?“十戒一脸好奇。
智清凝视着佛像,幽幽地道:“是净坛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