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戒与金宝往行了半个多月,由平地又一次踏入了深山。
来到荒无人烟的深山密林,即便是再多的金钱都派不上用场,二人无奈又过起了风餐露宿的艰苦生活。
暮色阴沉,山风凛冽。
二人在空旷处找了一块干净的大石,准备就在此处露宿一晚。
如往常一样,金宝去拾干柴,十戒负责看守行李。
守候之时,十戒在附近寻了一个视野空旷处往眺望,只见那里乌云低沉,颇有山雨欲来之势,心下不禁有些担忧。
正当她眺望时,忽然从身后传来了金宝的一声怒骂:“死乌鸦!”
十戒赶紧转过身,发现一只乌鸦正试图解开一个包袱。
她赶紧叫喊着冲了过去。
乌鸦见状立刻抓起那包袱飞上天空,刚飞到半空,包袱的布结便扯开了,里面的干粮瞬间洒落下来。
金宝登时暴跳如雷,顾不得捡地上散落的干粮,只身追向逃跑的乌鸦。
十戒担心山深林茂,金宝会遇到危险,便大声唤他回来,但却只是徒劳。
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一个人去捡地上散落的干粮。
刚把捡回的干粮重新包好,便见金宝从一簇茂密的草丛中探出身子,一脸兴奋地朝她招手,“快来,快来!”
十戒满腹狐疑,犹豫了一下,还是挎着包袱跟了上去。
待来到一处悬崖,放眼望去,见前不远处有一所大宅院,感觉像是道观或者庙宇。
十戒喜上眉梢,看来今夜可以不用淋着雨睡觉了。
金宝化作原形藏到竹筐里,十戒牵着马往那宅院赶了过去。
来到宅院门口,十戒发现大门门梁上挂满了铃铛,随着剧烈的山风急促地晃动,发出凌乱的“叮叮当当”的响声,不出的诡异嘈杂。她又抬头看向门匾,上写着“流岚涅院“四个鎏金大字。
金宝从竹筐内探出头来,“这寺院的名字好奇怪!还在门口挂了这么多铃铛,吵得人心烦意乱,莫不是一家黑庙,一会儿进去了可得加倍心!“
“我只听过黑店,还从来没过黑庙的!“十戒完一把将金宝的头按进竹筐里,盖好竹盖,然后大踏步的走到门前,抬手敲门。
不多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年轻的灰衣道士现身出来,施礼道:“施主。”
十戒瞬间就被道士行礼的手势吸引住了。
他这手势十分特别,不是道家的单掌直立,也非佛门的双手合十,而是将双手的十指伸直,彼此交叉,放在胸前。
她虽觉得奇怪,却也不好多问,只以为此地的道士都是这般行礼的,便也着对的手势,道:“道长有礼,我从南赡部洲乌斯藏国而来,行至宝山,想在贵观借宿一晚。“
那道士面上略有一丝不悦:“女施主误会了,敝院并非道观,而是涅院。“
“孽缘?”十戒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是涅院!”道士指了指头顶上的匾额,“流岚涅院!修也并非道士,而是涅修。”
“冒犯,冒犯!是我刚才没听清楚。“十戒赶紧赔不是,如今有求于人,也不好在这等事上做计较,”敢问这位师父,可否行个便,容我进去避一避风雨。“
那涅修侧身往门内一让,笑道:“这个自然,我涅教素来奉行慈悲为怀,施主请进。”
十戒谢了涅修,牵着马儿走进了这座“流岚涅院”。
一进到院中,她便感觉到一股莫名的不安。
院中绿树成荫,遮蔽了原就有些昏暗的天光。
当她抬头看向树顶时,立刻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只见数不清的乌鸦站在枝繁叶茂的树枝上,齐齐安静地看着自己。
她低下头,强定心神,目光开始在院中扫视。
以前只在那叫“溟洲志”的书上看到过涅教的记载,没想到今日竟真的亲眼得见。
这涅院的建筑与平常的道观几乎无二,仅仅是少了些道教相关的图案装饰。
真没想到远在溟青洲的涅教竟然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想到此处,她心中不禁暗暗有些激动,看来”溟洲志“里记载的内容是真的!
此时的十戒并不知道,就在附近的一间屋之内,正有一双眼睛透过窗户的缝隙死死地注视着自己。
一直等十戒的背影远了,那房内之人才被一双大手从后面扯住衣领摔在地上,摔倒之人正是裘老太医的家仆——于冒。
在于冒身旁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符金教卫,一个是肩膀上站着乌鸦的墨周。
墨周厉声问向于冒:“看清楚了,是不是她?”
”是,是,就是她!“于冒坐在地上,仰着脑袋笃定地点了点。
符金捋着浓密的胡须,“是就好!”
墨周道:“徒弟让虎鸦一路跟踪这丫头,她那个神秘的同伴现在就应该藏在马背上的竹筐里。“
”很好。“符金满意地点了点头,“毒药可准备好了?”
墨周当即取出一个瓶,“师父,这就是‘千里枯,无色无味,毒性极强,即便是大象也能给它毒翻了!“
符金上前一步,缓缓打开窗户,凝视着即将步入后院的十戒,眼中射出冰冷的杀意,”把千里枯放在他们的饭菜里,不管那神秘人是何神圣,都叫他死个透心凉!
十戒在涅修的带领下,一路来到后院的一所禅房门口。
”施主就在此处歇息吧。“涅修罢,又指了指左边不远处的一个院门,”那门后便是马棚。“
”多谢师父。“
“施主客气了。”涅修轻施一礼,告辞而去。
十戒将蓝拴到马棚之中,见四下无人,便让金宝从竹筐内出来。
二人拎着行李,心翼翼地进入了禅房。
关门之前,十戒望着对面屋脊上并排站着的几只乌鸦,莫名觉得有些发毛。
待关上了门,十戒惴惴不安地对金宝道,“我总觉得这涅院有些怪怪的。”
金宝透过门缝往外看了一眼,“我早过这是一家黑庙。这院子里这么多黑乎乎的乌鸦,怎么看都像是乌鸦的老窝?”他略一思忖,“不行,我得好好查看下,要不觉都睡得不踏实。“罢就要打开房门。
“不行!”十戒赶紧上前拦住他,“你这副模样,万一被他们见到了,怕是会引出事端。”
“有道理。”金宝点了点头,遂转身开始在屋内翻找起来,先是掀桌子,再是挪板凳……
“你干嘛呢?”十戒一脸疑惑。
金宝招了招手,“来,帮我一起找老鼠洞。”
十戒在这不大的屋子里扫视了一圈,“你怎么知道这里会有老鼠洞?”
金宝“呵呵”一笑,“但凡有人住的地,都少不了老鼠。”
十戒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便也帮他搜找起来。
很快,十戒便端着油灯在床底下找了到了一个洞,遂压低了声音道:“这里有个洞!”
金宝迫不及待地钻到床底,见果然是个老鼠洞,便念了一声法诀,身体迅速缩,化作了原形模样。
可即便化为了原形,他的身体依然比普通的老鼠大上一圈,很难钻入这的洞内。
十戒眉头一皱,”早跟你过平常不要吃太多!“
金宝不服气地道,”我这一路走来,饥一顿饱一顿的,已经比以前瘦多了!“
”可你还是比这洞大,怎么办?“
”不用担心,你哥哥我会缩骨功!”金宝罢,身体快速收缩起来,转眼间体型便又了一圈。
十戒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姐姐,你真厉害!“
”是哥哥!“金宝纠正道。
十戒撇了撇嘴。
”等我找当地的老乡打听打听,这院子的底细它们肯定最清楚。“金宝罢,便头也不回地钻进黑乎乎的鼠洞之内。
半个时辰过去了,金宝依然没有回来,外面的天色已晚,天空中电闪雷鸣不断,一场暴雨眼看就要来临。
十戒正等得焦急时,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
”谁呀?“十戒问道。
”施主,是我,给你送晚斋来了。“
十戒听出此人正是迎接自己入院的那个涅修,遂往床底又看了一眼,这才上前打开了房门。
借着房内溢出的昏暗灯光,她见涅修手里提着食盒,身后还站着两个模糊不清的人影。
此时接连两道闪电划过天空,十戒见那二人一个身材魁梧、虬髯疤面,显得凶神恶煞;一个体型瘦高、鹰鼻鹞目,显得诡异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