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笙无言,只盯着胖虎看。
猫的头软软垂着,眼睛睁得大大的。
瞳孔乌黑乌黑,像上好的水晶。
无辜又可怜。
可那表情,却更像是难以置信。
其实最难以置信的是唐笙。
她无法想象,新世界的仿生动物和机器人已经做得如此逼真,连吃和排都做到完美无缺。
她更无法想象,苏醒后,末世后她最先爱上的,最先付出感情的,居然是一只机器猫吗?
它甚至都没有生命!
多么可笑!
她戒备了世界,却那么轻易就接纳了最该远离的。
而且,那么真心的疼爱它,想保护它。
几度,愿意付出自已的生命。
在之前她陷入丧尸重围的时候,还把它揣在怀里护着,怕吓着它。
可它居然是一个战者。
一只具有恐怖实力的战猫。
司马乱没错,人类真是愚蠢啊。
而她,是蠢中之蠢。
像她这样的人,其实早该被吃掉吧?
不必再挣扎,浪费老天爷给的机会。
这样对其他人不公平。
唐笙想笑。
而且她也真的笑了。
笑出了声,结果又在不知不觉中,化为眼泪。
因为,心太痛了。
背叛,伤害,错付,还有绝望,再也不会爱了那种。
这些西混杂起来,像一把横七竖八的针,刺得她的心鲜血淋漓。
司马乱怔住了。
他确实想打击她。
因为这个古人类,这块肉,看似屈从老实,甚至很窝囊,为了活下去也可以放弃底限。
但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她从来没有真正低过头。
哪怕她的体力、智力,感官都和他们差得太多,骨子里却有古人类的骄傲。
这让他很不爽。
旧世界,旧人类有什么好的?
值得她如此高傲,看着他的时候甚至有点悲悯,好像他是个物种的残次品。
而且在他的统治之下,没有任何西,任何人可以不臣服!
可是这个女人看似弱不禁风,却那样难以击倒。
是指心理上。
哪怕是同族的背叛,愚蠢的逃跑计划被揭穿也没有让她崩溃。
反而,愈发的倔强。
可是因为一只机器猫,制造出来的愚蠢玩意儿,居然难过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
他实在是无法理解。
她不为重于生命的事情而软弱,却因为最没用的西和情感而哭泣。
自从拥有了这个古人类,他查过很多资料。
了解她是必须的,是为了更好的“饲养”。
所以他仿佛能够懂得,她真的难过了。
她眼睛里奔涌出来的体液名为眼泪。
同样是没用的西,怎么就源源不断呢?
无意识中,司马乱扔下毛团,走上前去。
他伸出手,极轻的触碰了下唐笙的脸庞。
那泪水明明是冷的,被浸湿的他的手指却蓦然发烫。
令他僵在那儿,半天没敢动。
一定是因为他的体温太低的关系。
嗯,没错。
否则,为什么他感觉心脏部位骤然收紧?
来一天也不会跳动几次,只因为他进化的层次较高,那块心肌才不完是死的。
但是为什么那么难受?
好像……似乎……有点疼……
“你尽管嘲笑我好了。”唐笙愤慨。
她来伤心到无以复加,眼前这个高阶新人类男人还做出这样的举动。
手指按着她的脸,站在这儿发愣是什么意思?
莫名其妙!
打算拆开新玩具的包装,却不知从何拆起吗?
她确实被打击到了,但她不想输。
她真的不想认输。
认了,就没有希望了。
至少,不能在司马乱面前这样。
可她真的忍不住了。
那就干脆破罐破摔。
反正他是进化者,还是高阶的,来就看不起旧人类。
而她比旧人类还不堪,是古人类。
简直是劣等种族!
那她何必连情绪都不敢表露,反正在他眼里都是丑恶的不是吗?
既然如此……
唐笙一把抓住面前那只碍事的手,扭转过来,当成抹布一样,狠狠在自已脸上擦了擦。
哼,厌恶就是让你沾上。
有事,用R波电磁线把自已的手割掉从此不要,保住贞洁。
或者被激怒,直接杀了她好了。
反正,天地之大已经没有她容身之处。
反正,到最后她连一只猫也留不下。
司马乱抽回手,正对上唐笙挑衅的眼睛。
被泪水洗涮后的眸子,更加清亮。
“别再试图逃跑,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他冷着声音。
“谢谢领主大人。”唐笙屈膝,夸张的行了古礼。
语气里的讽刺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而后哼了声,躺到沙发上去,面朝里。
她实在没办法看向胖虎,不,那团毛。
可偏偏,控制不住自已的眼睛。
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来人,把C1回收。”司马乱碰了下右耳,吩咐。
因为唐笙从来不敢坦然而仔细地近距离观察他,是很久后才发现他右耳上有耳洞。
他的通讯器,看起来像个钻石耳钉。
其功能,可比之前鱼翅那只豆子似的西强大多了。
强大到很多性能是唐笙以旧时代的理念不能理解的。
但,这个地表最强冰山男到底知不知道,单边右耳上有耳洞,是GAY的意思?
这个死变态!
唐笙抽抽噎噎了半晌,终于打嗝似的长长呼了口气,闭眼睡去。
尽管一直被别人掌控着行踪,做了愚蠢到可笑的事,可她是很认真的在逃走。
所以,她太累了。
而她悲伤到连戒备心都放弃了,躺下就睡着。
司马乱则站在原地,抿紧了唇。
感觉手背上被蹭了无数泪水,更烫。
他望着那个背对着他的背影,侧躺的起伏曲线,瘦削而脆弱,心中模模糊糊的想着:原来,C1叫胖虎。
但他现在却感觉更不爽了。
因为明明打击到了那个古人类,他却似乎并不高兴。
反而觉得有些奇怪的感觉,摸不到也捉不到,让他心浮气躁起来。
而接下来的几天,唐笙真正做到了无所畏惧。
纠正,最后一个字去掉。
根就是无所谓了。
她不再蹲在顶楼的走廊里做人食给自已吃,而是大摇大摆地直接去公共食堂和餐厅。
当有人对她投来贪婪的目光,她直接上去怼,“想吃我吗?来啊。不吃不是进化新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