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为了刻意错开可能与铁木真在到达上京会宁府之前相遇,在铁木真选择了从西京路进入金国时,叶青则选择了渝关这一条由东北上的道路。
这一路上叶青并不打算做过多的停留,也并没有打算把行军速度慢下来,一路欣赏着金国的大好河山缓缓北上,辽阳府、咸平府、隆安府而后便可以直指会宁府。
并没有打算在较小的州县做停留,反而是都选择了金国较大的府衙所在地来作为途径之地。
叶青、耶律乙薛、耶律石北加上徐方武、孔驰,以及贾涉的两百名亲卫共计近四千人,天还未亮时便浩浩荡荡从渝关出发,开始前往金国腹地。
如同他们昨夜里所预料的那般,在出了渝关行军还不到二十里地时,被耶律乙薛撒出去的斥候,便已经在前方跟金国的斥候碰上了面。
最初的碰面不管是宋廷的斥候还是金国的斥候,还都算的上是友好和谐,而随着叶青的大军继续深入,金国的斥候也越发的多了起来,如同一场残酷的杀戮之后,战场上的尸体还未来得及处理之时,那些已经闻着血腥味儿从空中赶过来盘旋的食腐飞禽一般。
耶律乙薛最初还存有着强龙不压地头蛇的心思,只是随着那些金国的斥候越来越多,那挑衅意味跟敌意也就越来越浓,仿佛这近四千浩浩荡荡的大军,已经是他们到嘴的肥肉一般。
“这么早就要跟他们起冲突吗?这完颜珣已经做金国皇帝得有一年多了吧?难道连自己手里的将领都管不住?”耶律乙薛策马飞奔到叶青跟前,语气中已经带有明显的不满跟怒意。
“完颜珣你以为是什么好鸟?”叶青扭头看着脸上隐现杀气的耶律乙薛,笑了笑接着道:“完颜珣能在完颜璟眼皮子底下篡位成功,就足以说明此人有他的独到之处,城府之深绝非是当初的完颜璟能够相比。如今这些渐带挑衅敌意的斥候,说白了,就是完颜珣对我们的一次试探。”
“试探您敢不敢杀他们的斥候?”耶律乙薛甚至觉得,完颜珣派这些斥候挑衅叶青无疑于送死。
“敢不敢杀他们的斥候,这只是表面上的目的,其最终的目的,还不是想要成为一个不受宋、蒙胁迫的金国皇帝?”叶青坦然说道:“无非就是希望通过这些看似强硬的手段,来告诉我们,虽然如今金国势弱,但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所以你叶青要想好了,一旦顺利到达上京会宁府后,那么可就要好好掂量掂量该如何跟他谈判了,说白了,这是在给他自己增加筹码。毕竟,我们手里如今可是有一位金国皇后,是完颜珣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要李师儿一日在我们手里,完颜珣就一日难安。”
“那现在怎么办?末将下令赶走这些烦人碍眼的苍蝇?”耶律乙薛有些跃跃欲试道。
叶青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伸手向另外一边的贾涉要来极为精细的金国地图,展开皱眉在马背上颠簸着看了一会儿后,这才把图再次交给贾涉,抬头望了望了天空,想了下道:“还不急,等我们距离辽阳府不过三四十里之地时,再动那些斥候也不迟。”
耶律乙薛看着叶青嘴角的笑意,心头不自觉的一震,有些不敢相信的道:“燕王您不会您不会想要攻辽阳府的城池吧?”
不管是哪一个将领要攻一座城池,那么当他在距离这座城池不过三四十里地的时候,都不愿意看到敌军的斥候如同苍蝇一般在自己四周乱飞碍眼,所以距离一座城池三四十里的距离,也就几乎约定成俗的成了攻略一座城池的标准距离。
而每一个将领,在距离一座城池大概三四十里的距离时,几乎都会停下来开始清除四周敌军的斥候,以此来减少敌军斥候对自己的牵制与骚扰,就像是守城者,绝不愿意看到自己所守的城池四周都是密林一般,自然也要在守城前,把那些碍眼的密林都一一清除掉。
叶青自然不会自大盲目到认为仅仅凭借麾下的不到四千人,就能够攻下金国的一座重要州府,之所以如此做,无非还是给远在会宁的完颜珣看。
说白了,从他们出了渝关开始,叶青与完颜珣之间的暗中较量、或者确切的说是谈判就已经开始了。
完颜珣在试探着叶青对于他坐上金国龙椅后的态度是强硬还是平和,而叶青接下来则是摆出一副要攻辽阳的姿态,同时也是在告诉完颜珣,原则就是原则、底线就是底线,想要让我让步没得谈。
当然,两人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而撕破脸,所以即便是完颜珣下定了决心要在叶青北上的这一路上,给叶青一点颜色看看,而叶青也毫不客气的照单全收,不管到最后是谁占了便宜谁吃了亏,总之叶青一旦毫发无损的到达了上京会宁府,两人都会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即便是其中有一个人因为吃了亏而愤愤不平,但都可以用一句话来给对方一个合理的解释。
完颜珣完全可以在叶青兴师问罪时,把一切都归于是他麾下的将领抗旨不尊,甚至是可以当着叶青的面训斥一番那名将领,但事实显然已经改变不了,叶青也不得不哑巴吃黄连咽下这口恶气。
而若是完颜珣对于叶青兴师问罪的话,叶青同样可以给完颜珣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一路上所遇到的那些烦人的苍蝇,在他叶青眼里并不是什么大军斥候,还以为是一些强盗草寇呢,还以为这一路上如此围剿,是帮助金国出去了地方的隐患呢。
完颜珣面对叶青的解释,也只能是心照不宣的笑一笑,甚至还要感谢叶青的一番美意。
不过如何,从出渝关的那一刻开始,叶青就已经是跟完颜珣较上劲了,而较劲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争夺在会宁府的谈判主动权,以及表面自己不会妥协的立场。
“这么多弯弯绕啊?”耶律乙薛感慨万千的说道,他本以为领兵作战,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已经够阴险残酷的了。
完全没有想到,到了燕王这般高位上,或者是到了已经是绝对的上位者的高度时,竟然会比他们为了打赢一场战争,还要无所不用其极。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虽说并不是很合
适,但到了完颜珣这般高位,麾下的每一个人在他眼里不过都是可利用的棋子而已,哪有什么皇室道义可言?天威莫测、伴君如伴虎都是此理,因为没有人知道,手掌天下生杀大权的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到底还有几分人情味儿可言,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非都是为了让自己手里的权利更为牢固一些罢了。”叶青微叹口气道。
耶律乙薛摇了摇头,甩开脑海里那些他不是很懂的、属于上位者的大道理,继而便开始跟耶律石北、徐方武、孔驰开始商议起来,该如何在距离辽阳府不过三四十里之地时,能够一举全歼金国这些碍眼的斥候,给辽阳府造成一种大军压境、誓要破城的压迫感。
大军继续往前行进了不过十来里地,原本清新和煦的空气中,仿佛便开始流动的淡淡的血腥味儿,时不时仿佛还能够听到从两侧左右不远处传来的惨叫声,或者是视线所及之处,看到某个地方突然之间黄尘滚滚、厮杀声、呼救声四起。
每当尘土渐渐开始消散,厮杀声已经平息后,总是能够看到在那已经消散的黄尘土雾中,会有孤零零的战马跑出来,不知所措的嘶鸣着,或者是辨别着方向、寻找着主人,或是干脆就低头啃起了冒出大地不久的青草果腹。
不到一个时辰的光景,徐方武与耶律石北便满头大汗、满面笑容的来到了耶律乙薛跟前,金国斥候一个不剩,全部被他们吃下。
东京路与高丽相邻,加上又是防备渝关宋廷大军入境的第一道关隘,辽阳府如今在金国的地位也是仅次于上京路会宁府。
辽阳知府兼都兼完颜弼、金国左相兼都元帅完颜福兴二人镇守于此,就足以看的出,如今完颜珣治下的金国,对于辽阳府有多么的重视了。
“斥候已经近一个时辰没有汇报叶青的动向了。”完颜福兴捋着下巴的胡须,有些心事重重的说道。
“按理说,叶青应该不会如此嚣张跋扈吧?”完颜弼心里同样是七上八下,还真有些害怕这宋廷燕王真是丝毫面子不给,真命人把他们撒出去的斥候给全歼了。
“说不好啊,这叶青绝非是一个肯吃亏的人,我大金国这些年来,可就没有少在他手上吃亏,燕云十六州的丢失,真是我大金国的一大损失啊。”完颜福兴的语气充满了可惜的味道。
若是燕云十六州还在金国之手,就算是宋廷占据了其他几路,但对于金廷来说,凭借着燕云十六州也足以让他们在面对强势的宋廷时,可以轻轻松的立于不败之地,更不会像如今这般被动,让人家把府门口开到了自家的院子里来。
“要不要再派遣斥候去。”完颜弼身为辽阳府知府,但奈何完颜福兴又是朝廷左相,所以虽然他们二人同在辽阳,但他这个名义上的辽阳第一人,有时候也不得不听这个左相兼都元帅的意见。
完颜弼是辽阳府的知府,完颜福兴则是身兼辽阳安抚使,完颜福兴是都元帅,而完颜弼则恰恰就是都兼,所以对于这种巧合,两人都不得不佩服完颜珣,在对朝廷臣子的制衡一事儿上,完颜珣显然是要比先帝完颜璟高明了很多,最起码知道如何让臣子相互掣肘。
“我想暂时不必派遣斥候去扰叶青了,已经派出去了那么多斥候,如今已经是音讯全无,所以我是怕若是再加派人手恐怕会适得其反,毕竟这一次叶青来我大金,可是代表宋廷来恭贺圣上的。”完颜福兴沉稳的说道。
完颜弼认同的默默点头,想了下后还是说道:“可既然是如此,但我们总不能像瞎子一样,连叶青到了哪里都不清楚吧?总是要知晓他们的行军进度,以方便我们出城相迎才是。”
完颜弼还没有说完话,就看见一道黑影刮进了大厅,厅内瞬间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儿以及汗臭味儿。
“禀报两位大人,我大军的斥候被宋廷大军全歼,宋军如今距离我们不过三十里的距离,正停下来在休整。”那斥候跪在地上禀报时,脸上的汗水掺杂着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滴落在脚下的地毯上。
完颜福兴握着茶杯的手一紧,心开始往下沉,虽然他已经料到了,可当斥候来报后,还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这叶青也太过于嚣张跋扈了吧!他难道不知道,他今次能够畅通无阻的在金国境内率军行进,是因为他宋廷使臣的身份,并非是他高高在上的燕王身份吗!
“真是欺人太甚!”完颜弼的拳头重锤着桌面,桌面上的茶杯都被震得哗啦响了几声。
完颜福兴深吸一口气,摇着头喃喃道:“叶青难道要攻辽阳不成!可他跟前不过才四千人而已,他他是不是想找死!”
完颜弼闻听完颜福兴的分析一惊,不自觉的起身看着依旧跪在眼前的斥候,急急问道:“可知道叶青这四千人之后还有宋人大军?”
“回大人,并无其余大军,宋军只有这一支不足四千人的孤军。”斥候低头坚定的说道。
完颜弼跟完颜福兴面面相觑,两人心头充满了疑惑,既然叶青只有这四千大军,那么他哪来的底气做出这攻辽阳之势?难道难道就真的只是因为撒出去的斥候惹急了他们,所以叶青就干脆不管不顾的要攻城,要找回属于他燕王的面子与尊严吗?
“怎么办?”完颜弼扭头问道。
完颜福兴重重的叹口气,先是挥手让那斥候下去,而后缓缓坐回椅子上眉头紧皱,盯着那斥候离去后留在脚下地毯上的汗水与鲜血混杂在一起的污浊,想了下道:“难道是我们撒出去的斥候真逼急了这燕王?难道这燕王就这点儿城府与容人之心?”
“眼下燕王可是已经摆出了一幅要攻城的架势,我们需得早做抉择才是。”完颜弼附和道。
两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不知不觉的把嘴里的叶青二字换成了燕王两字。
完颜福兴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处一脸的凝重,完颜弼显然是在等他拿主意,而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圣上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暗示已经是十分明显,那就是要在宋人进入金国境内后,杀一杀他们的威风,
让他们知道如今的金国绝非是完颜璟治下的金国那般好欺辱。
但在暗示他们如此做时,又隐晦的告诉他们一定要把握好一个度,既不能真惹急了宋人,又不能让宋人这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总之就是,既要杀宋人的威风还要能不伤了和气。
这个度显然是极难把握,按照完颜福兴与完颜弼的意思,只要差遣一些斥候给予宋人一定的骚扰就足够,总之就是既不伤和气还能够恶心到宋人就好。
可燕王叶青此人显然是受不了一点点的委屈,哪怕是已经远离了他们宋境进入了金境,但竟然不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强出头,丝毫不顾忌他们如今已经身处金国的处境,毫不留情的全歼了他们撒出去的斥候。
这件事儿看似只是惹恼了叶青,但反过来想的话,也就是等同于没有把完颜珣交代的差遣办好,非但是伤了彼此的和气,而且还出了人命,非但没有杀掉宋人的威风,却是自食其果先弱了他们自己的士气。
眼下经过叶青如此一番教训,不管是完颜弼还是完颜福兴,也都意识到,接下来的事情变得极为棘手,若是叶青真的要攻城,那就等同于要跟宋人撕破脸皮了,而且还会惹得圣上完颜珣大怒,到头来则是他们二人两头受气。
“知府大人不知有何妙策否?”完颜福兴不动声色的问道,心里头已经开始琢磨着,如何把今日的这一切,不着痕迹的都推卸到完颜弼的头上。
完颜弼何尝不是如此想,要把燕王叶青的怒火跟可能接下来圣上完颜珣的雷霆之怒,都移祸给完颜福兴。
“下官一时之间一时之间还真没有什么好的计策可言,还望左相大人。”完颜弼开始把姿态降得很低,平日里是巴不得能够跟完颜福兴平起平坐,而如今则似乎是要事事以完颜福兴马首是瞻。
完颜福兴如今岂能不知完颜弼作何想,心头如明镜似的,不等完颜弼说完,便说道:“既然知府大人已经同意,那么我们二人自然是要以圣意为准,这样吧,还请知府大人现在便差遣身边得力手下出城十里迎宋人使臣。”
完颜福兴的语气显然不是在商议,而是在完颜弼吞吞吐吐之时,抓住了拉完颜弼下水的机会,既然无法做到有福同享,那么也该做到有难同当不是?
何况完颜福兴心里早就已经飞快的算计过,在叶青跟完颜珣之间自然还是要以完颜珣的圣意为先。
叶青因为他们撒出去的斥候而生怒,做出了一幅要攻城的架势,那么就让其他人去给叶青赔罪,虽说如此会弱了自己的威风,可好歹不会因而坏了圣上完颜珣的大计。
更何况接下来不出所料的话,叶青还会过境咸平府、隆安府,那么杀一杀宋人威风的机会还有不是?没有必要因为今日出乎意料的事情而不顾大局不是?
再者话说回来,哪怕是有朝一日圣上完颜珣追究起来,出城十里去迎叶青的也是辽阳府的官员,是完颜弼的下属,并非是他完颜福兴的下属不是?
“左相大人此言怕是。”完颜弼有些不满完颜福兴先入为主的替自己做了决定,自然,也清楚完颜福兴如此选择的目的,无非就是要把自己与他拴在一起,等将来面对圣怒时是由他们二人承担。
“不过三四十里的距离,不过四千人的大军,知府大人,若是再犹豫的话,恐怕会坏了圣上的旨意,大局为重啊。”完颜福兴一幅苦口婆心的样子说道。
完颜弼深吸一口气,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不过当下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招手让门口的属下进来,冷冷的吩咐着由谭志旺去出城十里化解干戈。
随着完颜弼的吩咐下去,完颜福兴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当下原本凝重的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开始跟完颜弼做着所谓“掏心掏肺”的言谈之词。
“那下官与左相大人,岂不是也要出城迎接燕王入城?”完颜弼对于完颜福兴的掏心掏肺毫不领情,摆明了此件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以后别犯在我手里的姿态。
官高一品的完颜福兴也不在乎完颜弼秋后算账的态度,见完颜弼不上道后,神情也是冷淡了下来,淡淡说道:“那是自然,燕王叶青好歹是宋廷使臣,而你我二人驻守辽阳,无论如何都当出城迎候才是,何况这也是彰显我大金国礼节之时不是?”
“那下官便以左相大人马首是瞻。”完颜弼当下心里冷笑着,叶青凶名在外,对外人向来是睚眦必报,甚至是哪怕对朝堂之上的自己同僚,据说下起狠手来也是毫不犹豫,真正的是心狠手里、果断无情。
所以他倒想要看看,完颜福兴在见到已经被他们撒出去的斥候惹恼了的叶青时,会不会被叶青当即报复。
辽阳府的第一人与所谓的超第一人达成心怀鬼胎的默契时,已经距离辽阳不到三十里地的叶青等人,再也没有碰见过其他骚扰的金人斥候。
即便是偶尔在所谓的官道上碰见斥候,也不再像最初开始那般,时不时的射出一支弩箭示威,或者是在前方的道路上留下一具动物的尸体来示威。
如今再遇到的斥候明显是老实了很多,甚至是为了以表诚意,除了胯下一匹战马外,身上竟然是连一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
“我们的斥候已经探到辽阳城下了,看样子金人是怕了,差遣出了大约有四五十人的迎接队伍,要出城相迎。”耶律乙薛在跟耶律石北低语了一阵后,便掉头跟上叶青的脚步说道。
“小心金人反复,还是莫要大意才是。”叶青慎重的说道,不过随即还是补充道:“这还只是第一站,过了辽阳后还有咸平与隆安两地,今日若是金人真是咽下了我们给他的一口恶气,不代表接下来我们就是通行无阻了。”
耶律乙薛点点头,道:“总之还是要小心才是,在到达会宁府前绝不放松警惕。”
叶青默默的点头,从他们进入金国境地之后,暂时还没有跟董晁联系上,甚至是如今,他还不太清楚,董晁会在何时何地会跟自己主动联系,而那乞石烈诸神奴,如今到底是更倾向于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