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别院包解蛊包吃包住还帮找阿姐?
阿财怔了怔,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对究竟是太过执着于收他做义子,还是出于同情想帮他找寻失散的亲人。
但阿姐他确实是想找的。
他先前之所以选择同章拂师叔合作,盼着能够逃离继晓,想恢复自由身去找寻阿姐的下落,也是原因之一。
只是他想得太过简单,没考虑仔细离开大永昌寺之后的处境,才会被暂时困在了这别院里。
是以,此时他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点了头。
“多谢伯父。”
“客气什么。”夏神医不以为意地摇头,反正也不是他出力。
“伯父,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年好像是二十七了,阿姐长我十一岁,应是刚满三十八。”话到这份儿上,阿财如实讲道。
“”夏神医心情复杂了一瞬。
瞧把孩子吓得,竟在年纪上都扯起谎来了
可这种事情讲求的是两厢情愿,他就是随口一问,难道还能下毒强逼不成?
毕竟他家女儿这样貌这领,可是不愁嫁的,这些人未免也忒没眼光了。
待阿财离去之后,夏神医收起心绪,将那封信打开了来。
“姑娘可是有什么要紧事?”田氏在一旁问。
“算不得是什么要紧事。”夏神医看罢信,道:“是同我商量着,想让我出面替一名老太太医眼睛”
只不过,这种事有什么可值得商量的?
这丫头不该客气的时候倒是客气地不得了。
次日,夏神医在张眉寿的安排下,在京中一家客栈内,替朱老太太看了眼睛。
朱希周等在客房外,心情有些复杂。
房中的这位医者性情有几分古怪,脾气也不大好,但样貌却似乎与昔日他朱家一直找寻的夏神医颇为相似
难道当真是那位夏神医?
可他要找夏神医的事情,张家姑娘在苏州时应当便已经知晓了。
而他家中祖母来京城求医,也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张家姑娘一直以来都知道夏神医的下落,却刻意对此闭口不言哪怕他求到跟前,也是拖延至今才请了神医出面。
一时间,他倒分不清对是当真对他存有莫名其妙的敌意在,还是品性过分傲慢有问题了。
但这些话,自也不好出来。
无论怎么,他此番是欠下了对一份恩情的。若来日有机会,必当要还给对。
只是这份恩情受的,委实叫人心中不太舒服就是了。
“公子无需担心,苍家公子生来所患眼疾都被这位医者给治好了,老太太的眼睛必然也能重见光明的。”一旁的紫衣丫鬟轻声宽慰着。
朱希周点了点头。
而此时,客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来。
朱希周忙走了进去,向夏神医施了一礼。
“不难治。”夏神医正收拾着药箱与银针,头也不抬地道:“除了按着我开的子每日服药之外,再每隔七日来找我一次,至多不出一月便能痊愈了。”
朱希周闻言大喜,又郑重行了一礼。
“祖母,您听到了吗?您的眼睛就快要好了”
坐在那里的朱老太太笑着点头,亲自向夏神医道了谢,又吩咐丫鬟递了沉甸甸的诊金过去。
“不必了,举手之劳,受人之托而已。”
夏神医背起药箱,转身离开了此处。
等在外面的棉花驶动马车,载着人回了别院。
如此之下,一月之期未满,朱家老太太的眼睛果然痊愈了。
定国公府上下,也都跟着高兴。
而老妻的眼睛医好了,朱老太爷便提出了回苏州的打算。
已经进了腊月了,一家人在定国公府也实在叨扰了太久,总不好还留下来过年。
但这个时候回苏州过年,确也太匆忙了些。
老两口商议了一番,决定去女婿家住一段时日夫妻二人虽早年丧子,却还有一个外嫁到泰安州的女儿在。
自京城到泰安,便是慢悠悠地走着,至多六七日也就到了。
恰值朱老太太的眼睛好了,也想去瞧一瞧女儿与外孙。
听得二人有此打算在,定国公夫妇也不好再多留。
然眼见定国公两日后的寿诞在即,朱老太爷便将动身的日子定在了三日之后。
两日后的清早,张眉寿收着了一封特别的书信。
这封由宋锦娘单独写给她的信,是自苏州而来,由宋氏商号入京送年礼的家仆捎带来的,混在那些各式各样的年礼及十来封给张家各人的信笺中,十分地不起眼。
厅中热闹地很。
长辈们拆看着来信。
张眉箐拿到了宋福琪的信,脸色微红地藏进了袖子里。
张眉寿心中莫名有些预感在,便也未有当着众人的面拆看姨母的信,只站在母亲身边瞧着外祖父的来信。
不外乎是些年节前的问候,又分别问了几个孩子的近况。
看罢了信,张家便开始商议着回年礼的事情。
张眉寿寻了藉口,先一步回了愉院。
回到房中,她便将信拆开了来。
而正如她预料中的一样,这封信确实不同寻常
云家的事情,有眉目了。
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这其中除了苏州知府的干练敏锐,及宋家的手段经验之外,竟还多亏了另一人的相助
邱掌柜。
原来邱掌柜还是选择归入了云氏商号,只是他明面上为云氏商号出力良多,以正直顽固、踏实肯干的做派很快取得了云氏商号大家的信任。
隐秘之事他固然不可能经手,但却有了足够的便利去暗查线索。
如此之下,同苏州官府及宋家里应外合,才在短短数月内便有了如此之大的收获。
张眉寿意外之余,不禁对邱掌柜有了新的认识。
以往在她印象中,只觉得邱掌柜是个宁折不弯,过分古板的性子,论起谎伪装,必然是不行的。
可她怎遗漏了一点先前在湖州邱掌柜同二叔扮作夫妻时,一路上也是无人识破的。
兴许恰恰是邱掌柜看起来绝非是擅于撒谎伪装的人,才叫云氏商号的人未有竖起太多戒心。
如今她只希望邱掌柜来日能在宋家和官府的相助下身而退,保安危。
张眉寿将信交给了阿荔,投入了炭盆中。
淡淡的焦糊气在房中传开,阿荔将窗棂打开了一道细缝。
张眉寿借着那缝隙望向窗外薄薄积雪。
算一算,苏州知府的折子,应当就快要进京了。
冬日既至,令人舒心的春天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