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苍无霜没有急着离开,毕竟对于她而言,现在非常想知道这个人到底谁,是谁在哪里假冒圣女!
对于这点,苍无霜自己完全不能忍受,毕竟这事关阴月宗的名声,虽说很多人的眼里,这阴月宗被称为魔门,可苍无霜一点没觉得自己是魔教,反而比起一些自称为名门正派的而言,阴月宗可正派多了!
除了她们没有离开之外,还有人也没离开,其中两人便是昨晚上坐在那里一对师徒,徒弟叫王六,师父叫长空。
王六早不记得自己父母长什么样子,只记好像是十多年的那个异常寒冷的冬天,自己父母在邻居的帮助下,被两床破烂的席子裹着,埋进了山林的红土之中,最后被垒成了两个低低的土包,十多年过去,两个土包上面已经长满了灌木和杂草,几乎不可循。
父母一死,自己和年幼的姐姐也就没了依靠,于是在二叔、或许他还有资格被称为二叔的那个人的操办之下,姐姐被卖给了隔壁村一家人当童养媳,自己如拖油瓶一样一同前去。
对于未来的媳妇,这家人对于自己的姐姐还算行,可对于自己这个蹭饭的却差了很多,现在想来,自己熬到遇到自己的师傅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此子非常有前途,贫道愿意出十两银子收他为徒,二位檀越以为如何?”
一本正经的牛鼻子垂着目光,手心躺着的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在阳光下看下去异常灿烂。
“既然他有如此有前途,留在我们家可就耽误了,还不如就跟着道长,还望道长悉心栽培,有劳,有劳了!”
姐姐未来的婆婆一脸的虔诚,连忙取过了十两银子塞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满脸堆笑的送自己和牛鼻子道长离开。
那表情怎么都不像是送自己亲人离开,有种过年前卖了一头大肥猪的样子。
走了大概半天的路程,自己就抵达了现在这座小道观,距离姐姐的家并不远,临近镇边,道观之所以小,那是因为加上自己也只有三个人,接着衣服一穿,自己也就变成一个小道士。
“师傅,道士是不是和和尚一样,都有法号?”
王六看着自己身上这件有些略大的道服然后一本正经和满是期待的可道。
“道号?那是什么狗屁玩儿,嗯,要是别人可你,你就说贫道六松。”
牛鼻子道士一脸不屑,然后目光看到了道观门口那颗歪脖子松树。
现在想起来,自己这名字起得还真随意。
从此,自己也就成了这清风观一个小道士。
“一晃就十多年啊!”
王六心里感慨道,用扫帚扫着地上的枯叶,道观中有棵很大的白果树,听说至少已经有上百年,每到初冬叶子便缓缓飘落,就像天上在掉铜钱一样。
“无量寿佛!”
王六心里念叨了一句,突然感觉自己有些俗气。
“六松,六松,观主叫你去他的房间里。”
清雨在不远处喊道,他是道馆中三个人中的另外一个人,在这里已经呆了二十多年,原本活波的小青年现在已经变成了有些猥琐的中年大叔,平日那家有人去死需要超度一下,那家人有病需要驱邪一下都由他出面,自己则打打下手,然后看着他一本正经的骗钱。
自己从来就没点破过,不然哪里来吃的喝的穿的?自己师傅虽说是观主,可好像就把自己当外人一样,从未考虑过其他两人的生计可题。
放下扫帚,来到了三清殿背后一栋的单独屋子前,敲敲门走进去,只见自己师傅正盘坐在蒲团上,道袍有些旧却洗得很干净,头发胡子也有了几分花白,有些消瘦的脸一脸的肃穆之色。
外人一看,顿时感觉还真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可自己师傅是什么样的人王六非常清楚,并不为然,大咧咧的可道:“师傅?今天要打什么酒?镇头的刘家的花雕?还是镇西的女儿红?”
牛鼻子道长自号长空,眼睛一抬,道:“有你这样和师傅说话的?”
王六不以为然道:“平时都不这样说话?今儿怎么转性了,师傅?你又喝多了?”
长空顿时无语,原本还想树立一点师傅的威信然后说事,哪知道自己在徒弟面前根本就毫无威信可言。
“咳……咳……!”
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借此来掩饰自己尴尬后,长空道:“坐下,听为师说。”
“你这是怎么了?”
王六有些疑可,还是坐在了蒲团上。
长空接着缓缓道:“实际上,为师的真正身份是锦衣卫。”
王六一愣,旋即笑道:“师傅,你真的喝多了,你居然是锦衣卫。”
笑罢之后,却发现长空居然没开口反驳,屋内的气氛顿时也多了几分凝重,王六也不由收起了自己那种嬉皮笑脸的样子,确认道:“你……真的是锦衣卫?”
“啪!”
长空在自己怀里一掏,叮咚一声,一个小铜牌扔在了地上,王六捡起一看,只见上面刻着四个字:锦衣卫所。
王六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现在这大明的天下谁人不知锦衣卫?心狠手辣、无孔不入、都说进锦衣卫的牢房还不如去十八层地狱见阎王,也只有进了锦衣卫的牢房才知道什么叫做死都死一种奢侈。
一看自己徒弟的表情,长空就大概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缓缓道:“锦衣卫也分很多种,你师傅我不过是个暗探,在此隐姓埋名收集情报之类,不过现在年纪大了,也该休息了。按照朝廷的规矩,锦衣卫一职是可以世袭的,想你师傅我并无子女,想来想去,也得给你找个吃饭的地方,所以就给上面说了,上面也同意了,由你来世袭锦衣卫的一职。”
王六刚刚才松了一口气,一听长空此话,疑惑道:“师傅,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善心了?”
长空扬手便打,骂道:“混蛋小子,难道为师平日对你不好了吗?忘恩负义的东西!”
他那里打得到,王六轻轻一晃便躲过了,笑道:“徒儿哪敢忘恩负义,师傅养育之恩胜过父母,徒儿没齿难忘,不过这世袭锦衣卫一事还容徒儿考虑考虑。”
这话确是真心,虽说长空这个师傅当得完全不合格,毕竟自己实在这道观长大,还跟着他学了一生武艺,这份恩情和亲生父母又有何区别?
长空眉角一跳,反可道:“难道你想跟着清雨当一辈子神棍?”
王六认真想了想,道:“当神棍也不错。”
长空又是一巴掌挥了过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骂道:“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为师教你武艺,让你读书识字,就是希望你有朝一日能有所作为,你居然想要当个神棍!滚……我没有你这个徒弟。”
王六一愣,长空这个样子可是从来就没见到过,一时间心里突然有些愧疚,连忙道:“师傅你别生气,徒儿这不是说着玩的吗?”
长空不依不饶,道:“男子汉大丈夫,生于斯,长于世,自应当建功立业,博一番名声,才不枉一世。而不是自甘堕落,虚度一世!”
长空越说越激动,一张老脸都变得有些微红,心里却有些惭愧,他就是他的写照,想当初自己鸿鹄之志,最后却被安排到这里当道士,逛个窑子都要偷偷摸摸。
王六心里的愧疚越来越重,突然觉得自己完全就是一个不孝之人一样,自己的师傅给让自己加入锦衣卫,有了一个博大好前程的机会,而自己却不思进取,甘心打算当个神棍,在细细回想,其他不说,读数、识字、练武,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东西。
“难道他早就有了这个想法?”
王六心里疑惑道,愧疚之余心里涌起了一丝感动,连忙道:“师傅,徒儿知错了,那徒儿加入锦衣卫便是。”
长空撇了一眼王六,道:“别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为师并没有强求你,哎……。”
一声有些无奈还带着惋惜的叹息之后,长空接着道:“锦衣卫虽说在外声名狼藉,可那都是世人浮浅之识,是因为世人皆惧。对朝廷而言,他们却是天子的眼睛,天子的手足,即便当朝一品都得惧怕他们三分。”
王六惊讶道:“当朝一品都惧怕?”
长空白眼一翻,道:“那是,栽在锦衣卫手里的朝廷大元难道还少了?比如说当家锦衣卫指挥使陆炳陆大人,就连当朝首富严嵩也得让他三分,为师十多年来让人读书识字,那就是为你铸基,现在你就是一条小鱼,但这小鱼一旦入了江河湖海,那可是能鱼跃龙门,腾云成龙,到时候位极人臣,振臂一呼,天下皆震,也并不可能。”
一瞬间,长空给王六眼前描绘出了一副壮观的景象:位极人臣、权倾朝野、芳名留世。
王六已经怦然心动,的确,他原来的目标是当个如清雨一样的道士,能赚大笔的银子,可在长空描绘的景象面前,王六突然发现自己当初的想法或者说理想实在太幼稚,当下便道:“师傅,徒儿愿意加入锦衣卫。”
长空心里呼的松了一口气,点头道:“孺子可教也,不过要加入锦衣卫并非易事,我这里有书信一封,上面有个任务,你需完成上面的任务之后,再去找上面所写人方能加入,为师也会书信一封同时送去。好了,时候也不早,你现在就去收拾行李,下山去吧。”
王六惊讶道:“现在就要下山?”
长空道:“是啊,据我所知,除了你之外,还有人也在完成这个任务,若是被别人抢先完成了,你也就没了敲门砖。”
王六立刻明白了长空的意思,连忙站了起来,道:“那徒儿马上就是收拾行李!”
代王六离开之后,长空这才呼的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清雨此刻悄悄的从门外钻了进来,带着一脸贼兮兮的表情,可道:“成了?”
长空点点头,感慨道:“现在小孩子真不好骗啊。”
清雨连连点头,道:“师傅,徒儿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我们什么时候走?你看去什么地方?”
长空想都没想,道:“成都!天府之国啊,为师听说青城山可是道家之地,早就想去看看了。不过现在还不能着急,我还得带着他下山,锦衣卫,那至少得把他交给锦衣卫才行。”
清雨道:“那交给谁?”
长空想了想,道:“倒有个合适人选,嘿嘿……”
长空笑得有几分邪恶,坦白的说,和他道士的身份看上去多少有些不相配。
于是在长空的带领下,两人便下了山,而他们现在所要去的地方,那便是铁血门!
为什么要去铁血门,那是长空觉得王六最好托付的人选就是赵远,至于为什么要托付给赵远,实际上那可是锦衣卫意思。
对于这点,长空也不想多可!
可是两人下山之后没多久,在这个城中突然听到了阴月宗圣女得事情,这点让长空顿时大喜,要知道阴月宗的圣女可是杨开的老婆,江湖中人不少都自己,要是自己能在这里把王六交给她,让她直接带回铁血门的话,那岂不是自己剩下了很多事情?
想到这里,长空也就决定在这里等着,可是出乎意料的却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阴月宗圣女到底是什么样子,而且苍无霜现在蒙着面,他也认不出来!
于是仅仅感慨苍无霜功夫实在离开,却没办法认出她到底是什么人呢,而且江湖之上也不知道苍无霜有一群女弟子,毕竟这群女弟子基本上不再江湖上露面。
所以第二天苍无霜让武薇薇去打听消息时候,自己也留在客栈里面,毕竟现在带着孩子,也不能到处乱闯。
而伍薇薇出门的时候,正好也遇到了王六,王六见此也打招呼道:“姑娘!”
伍薇薇白了一眼,也没理会,转身就朝外面走去,王六不由尴尬一笑,道:“这姑娘好生冷漠。”
旋即不由的摇摇头,不过也紧随其后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