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室的门开了。
舒安歌抱着孩子,目光与穿银灰色风衣的高大男子对上。
他眸色黑中带着一抹浅浅的银灰,鼻梁高挺,唇色非红非白,有一种大地般的厚重感。
用英俊帅气这样的字眼来形容眼前人,似乎过于轻浮了些。
他很有魅力,头发黑且硬,让人一时难以判断他的年龄。
“你的孩子?”
没有门的阻隔,男子低沉清润的嗓音,听起来更觉动人心魄。
“本次任务攻略目标出现,当前好感度15。”
“是捡来的孩子,遇到一些小麻烦。”
舒安歌本打算求助神父,在听到系统提醒时,顿时改变了主意。
她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及时撇清只拐卖孩子的嫌疑。
莱特.米兰斯神父,从忏悔室中走了出来,他拥有一双悲天悯人似海洋般的蓝色眼睛。
“耿先生,这里是教堂,原主保佑您早日达成所愿。”
他姓耿,舒安歌在心中猜测着对方的名字。
莱特神父目光落在舒安歌怀中孩子身上,慈祥的脸庞上浮现出淡淡笑容:“亲爱的天父,我将我的孩子全然交在你的圣手之中,你知道我们所求的,在我们未开口之先,你已晓得……”
他认真的为小家伙祈祷,眉眼宁静柔和。
耿无相细细打量着体态瘦弱伶仃的少女,她衣着素净,星眸似水杏,黑白分明的干净。
这样一个素净皎洁的少女,与人贩子三字完全搭不上边。
他之前只瞧幼童粉雕玉琢衣着富贵,与少女截然相反,这才起了疑心。
“谢谢神父。”
舒安歌道了谢,手指在幼童睡穴上轻轻一点。
酣然入睡的孩子,睁开惺忪的眼睛,像只小松鼠,攀着舒安歌的肩膀小小的翻了个身。
“娘……我要凉。”
他声音呜呜咽咽,奶猫一样叫的人心疼。
“宝宝别哭,很快就能找到你家人了。”
舒安歌轻拍小家伙后背,兴许是熟悉了她身上带着淡淡馨香的皂角味。小家伙哭了几嗓子,小手揪着她的头发停止了抽噎。
坏人兴许还在外面等着,舒安歌也没多耽搁:“莱特神父,外面似乎有坏人在追堵这个孩子,您能帮忙联系一下警务局么?”
莱特神父将目光移向耿无相,见他没开口的意思,正要点头,耿无向突然开了口。
“丢孩子的人家一定很着急,我送你到警务局。“
“这——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舒安歌明眸微闪,做出几分不安的样子。
不知为何,眼前少女虽摆出局促模样,耿无相总觉得,她其实内心极为坦荡。
“刚好我要到警务局一趟,顺路而已。”
“那就多谢了。”
莱特神父说了几句嘱咐话,目送二人离去。
他们离开不久,传教士基恩走到莱特.米兰斯神父面前,一脸担忧的问:“莱特神父,耿先生会轻易放弃么?”
除了神父这一神圣职业外,莱特.米兰斯还有另一个身份——英国军火商之子。
正因家族造下的杀孽太多,他才选择做一名虔诚的基督教徒,来到战火纷飞的华国传播福音。
莱特.米兰斯不愿让十指沾上血腥,也不想助纣为孽。
他放弃令人垂涎的家族继承权,淡忘前半生的尔虞吾诈,只为寻找真正的心灵宁静。
“仁慈的主啊,请你爱每一个世人,宽恕无知的罪人吧。”
莱特神父虔心祈祷,基恩也将手放在胸前,与他一起进行祷告。
猫哥混进教堂中,贼眉鼠眼的寻找邹家小少爷踪迹。信众们虔诚的随唱诗班一起唱赞美诗,他在人群中钻来钻去。
当看到抱着孩子的舒安歌,猫哥眼睛顿时亮得像个电灯泡,搓搓手猥琐的朝她走去。
“是那个人,他们一直在追我。”
舒安歌抱紧孩子,微皱眉头,目光不自觉带出几分冷意。
“别怕。”
耿无相朝舒安歌伸出手,刚毅的眉眼透出浅浅柔和:“孩子给我。”
他伸出手时,舒安歌才瞧见他手腕上戴着檀香手串。
每一颗珠子都光泽盈润,木质纹理温润可亲,像是常年经人把玩的样子。
佛家有言,手持佛珠念诵经文,若能满二十万遍,身心不乱,无诸谄曲者,舍命得生第三焰天,衣食自然,常安乐行。
也不知耿无相是信奉佛教,还是旁人送他的佛珠。
舒安歌将小家伙递给耿无相,他单手抱着孩子,硬汉气质中杂糅进几分慈爱温柔。
“呜呜。”
从绵软馨香的怀抱,换到坚硬如石头的胸怀,小家伙扁扁嘴,又要哭出来。
“别哭,带你找家人。”
说来也怪,明明小孩子不怎么听得懂人言,耿无相一句话就让他收住了抽泣声。
“这位爷,您怀里抱的是我家小公子,还请将孩子还给我们。”
猫哥见邹家小少爷,从舒安歌怀中换了位置,心里打了个突,还是上前问耿无相讨要孩子。
这笔生意做的值,拿了钱他们就可以换个地方逍遥自在了。
要是舒安歌知道猫哥的想法,一定会默默翻个白眼。
每当反派想干一票大的时,都会立下这个致命g,然后光荣成为炮灰。
“你家少爷?”
耿无相笑得温文尔雅纯良无害,要是熟悉他的人见了,怕是立马稍息立正,检讨自己最近又做错了什么。
“是的,隆庆商行邹家,小少爷在中法租界看庆典时,被一个小姑娘抱走了,我们正四处找。”
猫哥说着话,像是才看到舒安歌一般,指着她怒道:“就是这个小丫头片子,趁乱抱走了我们家少爷!”
“……”
这么粗暴直白的恶人先告状,真的好么?
舒安歌正要解释,耿无相微微颔首:“既然这样,雷力,将人捆起来送到警务局。雷风,去邹家问一下,有没有走失孩子。”
他一声令下,立马有两个穿着打扮极为寻常的男子,出现在三人眼前。
猫哥被人扭住胳膊捂住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了出去。另一人则主动抱过孩子,遵从耿无相的指示,前往隆庆商行,询问他们有没有遗失孩子。
舒安歌目送着雷风离去,心里忽的生出稍许紧张之情。
接下来,她该用什么借口,跟耿先生多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