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熊孩子体质怎么这么差,挺好的苗子,就这么让薛家给毁了……”独眼薛老头看着晕了过去薛子翰,摇头可惜。
“玉笙,她鸡腿都没吃就晕了,会不会有事?”横星幽手指头戳了戳毫无反应薛子翰问。
“她若有事,薛家绝后岂不是更好吗?”玉笙毫无表情的反问。
“对啊,他死了薛家就绝后了……”横星幽呲着牙笑,然后又咧了咧嘴,惆怅的道:“可是他还没吃鸡腿呢,这鸡腿都凉了。”
“那你自己跟她吧。”玉笙撇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薛子翰,转身离开。
“薛白脸妖孽你可别死,你死了鸡腿给谁吃?”
横星幽拿着油腻腻的鸡腿戳了戳薛子翰的脸,薛子翰再也没有办法装死,慢慢睁开眼睛:“除了吃就是吃,你还会干嘛?你把我当猪养啊?”
“我不是怕你饿得睡不着,影响我嘛。”横星幽直接把鸡腿塞进薛子翰嘴巴里道。
“我死了,岂不是再也影响不到你了。”薛子翰裹着被子,脸红心跳的啃着鸡腿道。
没错,她就是装可怜,装死才踏进风仙斋的,要不然脸面往哪里放?
“你死了就什么也吃不着了,知不知道?”横星幽冷哼。
“星星,我今天给你下套,引别人来打你,你为什么还拿我当朋友?”薛子翰三两口啃完鸡腿,捏着骨头问:“像我这样无情无义的人,饿死岂不是活该?”
“你无情我若也无义,那我和你有什么分别?”横星幽又拿出一个鸡腿,呲着牙笑。
“你骂我?”薛子翰瞪眼睛。
“我的是实话,朋友之间岂不是应该坦诚相待?”横星幽道。
“那朋友到底是什么?”薛子翰红着眼睛问。
她以前认为自己有很多朋友,朋友遍天下,可是今天她只剩下这个神志不清的糊涂蛋还想着给她留鸡腿。
“玉笙过,朋友就是我可以骂你,打你,欺负你,但是别人骂你,打你,欺负你就不行,就好像我可以叫你薛白脸妖孽,但是别人叫你就不行。”横星幽又把鸡腿塞进薛子翰嘴里,道。
“其实今天我爹让我给你们下毒……”薛子翰咬着鸡腿,特别不是滋味的道。
“我知道,你拒绝了,所以薛家才不要你了,你那些朋友也弃你而去,对不对?”横星幽不以为意的道。
“你怎么知道?”薛子翰立马直起身子问。
“我又不傻,我有眼睛,你家那个掌柜塞给你的纸条我都看到了,你放心,我没告诉玉笙。”横星幽道。
“你怎么看到的?”薛子翰心惊肉跳,那么隐秘的纸条她很心很心去了茅房才敢打开的,怎么就让他看到了?
难不成他跟在她身后?
杀千刀的……
“你家掌柜写字的时候,我就飘过去看了,你事那么差,不知道也是应该,谁让你早上醒不了,晚上又睡得早,你你不努力,别人有什么动作你都看不到,能怨谁,放心,他给你的毒药,我都下到他茶水里面了,敢害我们玉笙,也不掂一掂自己的斤两……”横星幽又顺手倒了杯茶,递给薛子翰:“渴了吧,喝口水,早点睡,我先走了。”
“星星……”薛子翰又裹了裹被子,喊道。
“你还饿?”横星幽回头问。
“如果我选择出卖你,你会怎样?”薛子翰咬着嘴唇,声地问。
“你出卖我没关系,我顶多会不理你,但是你不能出卖玉笙,否则我会杀了你。”横星幽回答。
“为什么,她那么重要?”薛子翰失落,非常失落的问。
“是,她在我心目中是最重要,最重要的人,我是星星,她就是整个浩瀚的星空。”横星幽回答,转身离开。
整个浩瀚的星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被尊崇到这种地步?
薛子翰推开窗子,窗外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月亮,只有冷雨寒风,吹得山间一处屋宇破旧窗牖吱呀作响,吹得蜘蛛缠结多年的蛛断裂。
残旧的轻纱凌乱的随风而舞,一袭天青色衣衫随风走进,轻轻地掩上破旧的窗牖,从袖中掏出火信,燃起一只蜡烛,缓步走在空旷清冷的屋宇中。
“谁,谁在那里?”多年没有人影,满是灰尘的地面上中有几个零乱的脚印,凤煦白黑沉如夜般的眸子轻微闪动。
没有人回答,摇曳的烛光忽然熄灭,一股杀气凛然而出,只见一道闪电一般的光芒划过,堪堪已到眼前。
凤煦白微微而笑,带着血色绯光的刀出手了,宛如漫天绚烂花影的绯光与那道寒芒相击,顿时激溅而起的火花如万千流星从九天银河纷纷而落。
黑夜,璀璨的刀光剑影之中,倒映着一张清丽秀美,风骨傲然的容颜。
没想到第一次见到她,竟然是在刀光剑影之中惊鸿一瞥,凤煦白唇角优雅的扬起一丝笑容,收敛刀上的杀气,轻声笑道:“姑娘一语不发的就动手,若是杀错了好人,岂非会终生遗憾?”
“你是好人吗?”
只一招两人便不再动手,摇曳的烛光再一次点燃,眼前的女子婷立如风竹,雅淡如风竹,洒脱如风竹的扛着一口开山刀,微锁着眉宇的问。
“姑娘怎知我不是好人?”一抹绯艳如血的刀光不着痕迹的收回袖中,故作风流的一笑,凤煦白举着手中的蜡烛,一瞬不瞬的静望眼前的女子笑道。
“半夜三更,来这荒废已久的质子府,难道会是好人吗?我看你是来偷西的吧?”
肆无忌惮的迎上他的眼睛,仿佛在看一件货物一般,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可以称得上俊美风逸的男子,一袭绿衣的别惊雨戏谑的笑问。
“半夜三更,姑娘又在这质子府中做什么?难不成也是来顺手牵羊的?”坦然的接受她那像是鸡蛋里挑骨头一般的打量,凤煦白笑着反问。
“我不过一个红尘迷路之人,又遇这讨人厌的冷雨,只好找个地借住一宿,哪里像你所的那般不堪?”
似乎很是满意一般的点点头,别惊雨抬步,无声的走在空旷的宫殿中,淡淡的回答。
“在下也红尘迷路之人,没有地住,刚好走到这里,便附庸风雅一番,也来瞧一瞧这天下第一公子的旧居,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
似是无奈的摇头一笑,凤煦白将蜡烛插在烛台上,眯着眼睛望着光影迷离中的那一道剪影。
“倾尽天下酒,难觅知音人。天下第一公子也免不了一捧尘土掩风流,当真世事无常,最可惜的是,一向喜欢自由自在的那么一个人客死异乡,难免让人感慨万千。”
灰暗的烛光中,别惊雨似是对房间内所有的西都十分感兴趣一般,一一细看着感叹。
“天下风云变幻,有多少人可以真正的自由自在?”门外吹来凄风冷雨,凤煦白慨然叹道。
“你云湛殿下既然是天下第一公子,那么修行智谋都当的第一才对,这世间又能有谁杀得了他?”秀眉微蹙,眼睛一直滴溜溜乱转的别惊雨四处乱看的问。
“姑娘如何知道天下第一公子是被人杀害?大家不是都他是旧疾复发,无药可医吗?”凤煦白一直在那窈窕的身后不远不近,亦步亦趋跟随,揶揄的笑道。
“对,是旧疾复发,无药可医。”别惊雨停下脚步,鼻孔出气的笑道。
“姑娘如此笃定,是否可曾见过云湛殿下?”满是灰尘房间里,凤煦白问。
“仰慕已久,却未曾见过一面,实属今生的遗憾,所以也只能在他最后生前之地看上一看。”别惊雨转身,宛如水浸的眸子静望着身后的人影道。
“原来姑娘是睹物思人。”两个人不远不近的相望,凤煦白笑意不明。
“你的刀是假的。”别惊雨又道。
“唬人玩的,让姑娘见笑了。”凤煦白道。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走还是我走?”别惊雨笑眯眯的问。
“君子不欺暗室,难道姑娘不是君子?”凤煦白笑。
“我怎么可能的君子?我是女子,唯女子与人难养也的女子。”别惊雨道。
“难养?难道姑娘吃得很多吗?”凤煦白问。
“是啊,非龙肝凤髓不吃,非玉露琼浆不喝,非绫罗绸缎不穿,像你这种用假货的,怎么能明白我的生活。”别惊雨冷哼一声,抬腿走了。
“凄风苦雨,六师姐去哪?”窗外雨潺潺,一把黑伞微微扬起,露出一张清丽绝尘的容颜,玉笙望着别惊雨笑问。
“九,我刚和七处出点感情,马上就要步入**,蜜里调油的状态,你你把我拉出来干嘛?”别惊雨站在冷雨之中挑眉,故作惆怅。
“七不过是老男人,你也喜欢,六师姐口味真重。”玉笙面无表情道。
“九,你太狠了,我都可怜七了,你你绑他那绳子是捆仙锁吧?你捆着他,他能不老吗?”别惊雨翻了个白眼。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江湖,须弥芥子,大千一苇。他家九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世界,还把她和慕七捆在了她那个世界,没吃没喝,折磨了整整一个月,折磨的她都瘦脱了相,才堪堪挣脱那条捆龙索。
这刚想给慕七也解开捆仙锁松口气,就被他家九给拎到凤煦白面前。
她见一见凤煦白倒没什么,关键她那个不靠谱的爹给她定的娃娃亲就是凤煦白。
这娃娃亲多不靠谱?凤煦白几次三番的偷进凤凰城,与他家九勾肩搭背,秘密联系,愣是没见她一面,摆明他丫心思根不在她这里。
也就是她那个不靠谱的爹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凤家这只高傲的凤凰根看不上她,得亏她那个爹还整日念叨着人家怎么还不来提亲?
人家要是看上你家闺女,能等你家三十了还不来提亲吗?傻不傻啊?
杀千刀的沉九,怪不得丢给她一身衣服,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当年她就是这么带着他家九去深宫大内见了慕五,现如今他家九带她来这荒山野岭来见她等了二十年的凤煦白,也是一报还一报。
果然斤斤计较,够气。
“我不是怕他勾引了你,你怎么给我勾引别的男人?”玉笙不怀好意的笑道。
“勾引人不是你的强项,干嘛找我?干不了,我干不了,你找别人吧。”别惊雨嗔怒道。
“好,那我去勾引,你莫要后悔。”玉笙微微收伞,转身消失在寂寂黑夜。
“玉笙,你想留下我也没必要这么做吧?煦阳那边我还欠你一个人情呢,何必呢?”一袭红衣出现在残破的质子府,凤煦白笑眯眯的道。
“有必要,很有必要,若非没有煦阳的人情在,我怎敢请她来,她,太粗鄙。”玉笙挑眉道。
“对,她太粗鄙,还挑食,我养不起。”凤煦白道。
“如果我劝她少吃一点,再多带些嫁妆呢?”玉笙收起黑伞,笑眯眯的问。
“玉笙,别干牵线保媒的活了,你什么时候进宫?你哥想你了,整日担心你,念叨你,你就回去看一眼,别让他一直担惊受怕了。”凤煦白问。
“煦白……”玉笙望着凤煦白欲言又止。
“别看我,我真不知道慕云空身在何处。”凤煦白道。
“煦白……”
“玉笙,慕云空真的已经不在云泽城了,你还是管管你自己吧,何苦管他们来哉?”凤煦白皱眉。
“煦白,你明知道我不能不管的,当年云空和周自横对我有恩。”玉笙闭眸。
太上仙宗种种画面浮现在眼前,如何能不管?
“玉笙,云空到底也是我弟,我也想管的,可我真的不知道他现在被人藏在哪里,你也别问你哥,你哥这几年过得真的挺苦,免得你哥伤心难过。”凤煦白又道。
“那就不要告诉我哥。”一脉从玉笙嘴角流出,玉笙惨笑。
“玉笙,你真狠……”凤煦白一把抱住那一袭红衣,气得七窍生烟。
“煦白,这么多年来,我真的很累……”玉笙嘴角鲜血流多,然后晕了过去。
“碧落丹?”简陋纱帐之中虚弱的躺在一个人,宁陌问。
“对,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的碧落丹。”凤煦白道。
“她这是在逼我们。”宁陌道。
碧落丹无色无味,可以在无声无息之间夺人性命,是妖族的毒药,也是妖族费尽心思,研制出克制修行者的毒药。
当年妖狐狸为了讨好慕倾城,她的每一个弟弟都附赠了一份妖族毒物的解药。
所以要想找到解药,必须找到慕云空和周自横。
她是在用自己的性命逼出慕云空的藏身之地。
要知道无论对于燕国还是对于慕倾城,她的命很重要,慕倾城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魂归地府,因为她还要抽出她的魂,她的魄来救她的哥哥慕云湛。
“她是在逼我,逼薛家,逼妖族公主冰鸢,一箭三雕。”凤煦白沉声叹道。
他和慕倾城之间是血脉亲情,除非割肉还母,剔骨还父,要不然怎么也断不了,所以只有他去找慕倾城才能探得出慕云空的所在之地。
而当年薛家不是和慕倾城那一派系的紫胤真人联手对付过她,所以只要她中了碧落丹的消息放出去,那么薛家必定有所动作。
而现在薛家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
薛家得到消息,宫里那位妖族公主怎么可能不知?
所以她该出手了。
毕竟冰鸢的身后是万千妖兽,她是最不想看到妖兽被逐出云泽城,她也最不想那唾手可得的权利烟消云散。
为了迅速逼慕倾城出手,薛家出手,逼冰鸢出手,她只能中一中毒了。
“你孤身去修罗城可招架的住?”宁陌问。
“你孤身对付薛家和妖族公主可招架的住?”凤煦白问。
“我对付薛家就好了,妖族公主自有人对付。”宁陌道。
“她别让她哥知道。”凤煦白又道。
“不可能的,这事瞒得了谁,也瞒不了她哥,哪里事事随她心意?”宁陌赌气冷笑。
“她的话我已传到,我先走了,你看着办吧。”凤煦白一袭青衣飘然离开。
人人心里都有一个算盘,算计过来算计过去,哪能不累?
累,他也很累的好不好?
尤其是他要带着别惊雨,别惊雨阴着一张脸,十分难看,没有办法,凤煦白只得提议他们两要不要化妆成一对恩爱的夫妻?
因为像他们这种年龄的兄妹出去谁信?
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还你未娶我未嫁,多丢脸面?
我们去掀妖族的摊子,居然还要化妆?是挺丢脸的,咱能不能魔挡杀魔,佛挡杀佛杀进去?
不能,咱去的是修罗城,万千妖兽的地盘,当年凤天羽都被妖皇折断了双翼逃不出来好不好?
你怕了?
不怕,我怕你受伤而已。
样,怕就怕了,放心,有姐罩着你,保你万事平安,好歹慕倾城是我师姐,总给我点面子。
呵呵,她还跟慕云空是亲姐弟呢,不也抓就抓起来了吗?
相比于玉笙,你那个师姐才是真正的绝情绝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