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你的叫人查仔细点,下头的人询问了她的街坊邻居,发现她是出宫两日后才住在那里的,这两日的时间她去了哪里?”
王契一脸兴致勃勃等着贺兰勤发问,却只招来他一个颇为不耐的眼神。只好悻悻的继续:“她也是孝顺,回去探望养她长大的祖父母去了。重点是她那祖父母住着宽敞大院有人伺候,俨然乡间富户。她之前每次出宫都给他们许多银钱,是宫中得来的赏赐,不想给生母,要他们留下养老。”
“继续。”
“倒是生母那边,只有最近得了一笔,是暗中送到的,那宫女没有露面,应该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所以她可能很久之前便帮人卖命做事了。”
贺兰勤:“嗯,若是长久的豢养,忠诚面应该有保障,不会随便给人交代出背后主子。此处确实是个疑点。”
王契笑的眯起眼睛,总算得到他的认可了,真不容易啊。
“所以她的真正目的,不是抹黑萧闵妃,而是污蔑贵妃。”这是王契的答案。
贺兰勤:“算不上污蔑,她和她身后的主子知道贵妃经不起查,故意随便栽赃引陛下核查,这样一来,那些心腹为了少受些罪,只能抖出她的那些秘密。”
王契难得聪明一回:“可见此人对贵妃的底细是知道一些的,若是随意污蔑,宫人们便是要攀咬也对不上。”
贺兰勤笑了笑:“别人呢,有没有收获?”
王契:“不过一天时间,有这些已经不错了。”
“贵妃这桩事基尘埃落定,我猜,他们也该要继续处理下一个目标了。”贺兰勤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与这张面皮十分不衬的妖娆神色:“下一个是谁,会不会是殿下你?”
王契好像大热天给人浇了一瓢透心凉的冰水:“先生可别吓唬人。”
贺兰勤神色逐渐凝重,语气依旧淡淡的:“贵妃不过一介女流,花费如此多的心力对付她有必要吗?”
“也许,就是贵妃害过的什么人?”王契犹犹豫豫的。
“没那么简单。”贺兰勤想起昨日与孟宁的会面,如果他们的目的是扶持大公主何来,那就必须要铲除所有有能力继承皇位的人,王契首当其冲!
但是这个结论他还不能,怕吓到他。但可以先去跟他老爹打个招呼,免得真有人算计到王契头上的时候,他信以为真。
鹰绰自然是无亲可探的,她也并没有什么事要做,不过是与何来提起贺兰勤,心里憋闷,想出来透透气罢了。她胳膊上斜挎了个篮子,在热闹的街市走走停停,看到什么致的西都买一点,准备拿回去哄哄何来和宫里一群年华正好的丫头们。
看到她们叽叽喳喳对漂亮西眼睛放光的模样,鹰绰可以设身处地畅想一下,如果当初没有选择这条路,此时的她或许也该是这副模样。
鹰绰自嘲一笑,自己这想法,怎么愈发像千帆历尽年华老去的老妪了。
在闹市间走了没多远,鹰绰便发现有人尾随,她来就不是与人密会的,他们愿意跟就跟着吧。
闲逛了一天,不仅装满了篮子,还额外多了一个包袱,鹰绰才卡着关宫门的点回去。
宫女们沸腾了,乌兰姑姑虽严厉了些,却是个体贴大的主,带回来不少好西,看来以后对她的吩咐要更尽心才是。
宫女们都知道乌兰姑姑背靠相府,来头大得很,实在没有必要拉拢他们,此时终于对她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何来没好意思跟宫女们抢西,只看鹰绰神色已少了几分平日的阴郁,面具表现出的微笑都多了几分真诚,她早已知道,鹰绰今日逛了一天街。何来不由得感叹,逛街、花钱,解压神器,古今通杀!
鹰绰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拿给何来。何来眼前一亮,原来给她的是分开放的,姐姐心里果然还是惦记她的。她惊喜万分的分开包的严实的纸,还没看到西,先闻到一股熟悉又诱人的味道。
居然是块还带着温度的烤红薯!
何来很有些哭笑不得。
这西虽然好吃,可是财迷的眼里,再多的金银都不嫌多的,姐姐,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啊。
今夜何来没有要求她陪同,鹰绰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正要推门,身后有人道:“姑姑,您的衣服改好了,秋萍姑姑命我送来给您看看。”
这声音十分耳熟,鹰绰一笑,转身压低声音:“族长大人怎么自己亲自过来了?”
这送衣服的太监,竟是马骋假扮的!
鹰绰接过盛放衣服的托盘,笑道:“代我向秋萍姑姑道谢,有劳公公跑这一趟。”十分熟稔的递给马骋一锭碎银子。
马骋接过银子,弯腰行了个礼:“谢姑姑。”又压低声音,“怎么还不动手?”
鹰绰:“马上,不会浪费马族长多年心血。”
牢狱中,不管白天黑夜都是让狱卒昏昏欲睡的暗淡微光,墙上的火盆更多是给人犯营造一种气氛,随时可以烤热烙铁给他们来一下子。十字形的木桩子上,最居中显眼的位置绑着一个汉子,上身完赤前有鞭痕,烙印,烫伤水泡破裂后的红肿脓水,以及各种除非内行否则分不清是何种刑具留下的伤痕。裤子应该是有的,但用刑并不仅限于上半身,那裤子已经破碎成布条,有些缠在腰上,有些飘荡在血肉模糊的两条腿边,双脚上各有一个发黑的伤口,像是被什么利器刺穿过。
但是人还活着。
一道风吹的墙上火苗跳动,也带进来一丝略显清新的空气,但并没有稀释多少这里面难以言喻的味道。一个十分富态的内侍迈着外八字走下台阶,一边走一边同人寒暄:“兄弟们辛苦了啊,洒家带了些酒菜在上面,给兄弟们解解乏!”
“公公客气了!”几个狱卒交换个眼色,嬉笑着走了个干净。末了不忘多嘴一句:“这人已经快完了,公公心。”这是委婉的提醒他别把人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