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利原为平月侯备下了降火药,但如今被二次灌药的只有店二一人,他无所谓此人生死,自然不会插手解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反惹了谷辛雨不快。
这般想着,他轻巧应下,“这事简单,柴房窗户都已经用木板钉死,大门也只能用锁匙才能打开,姑娘若是不放心,将钥匙拿走便是。”
赵新利虽这般了,但谷辛雨一行人心中清楚,卸掉窗户木板,又或是强制拆除门锁,对坊内众人而言都不算什么难事,最多只能增加点麻烦罢了。
但谷辛雨要的就是事情真正发生时这么一点时间差,没有推诿,接过钥匙,留下一句话就和伙伴们离开,“这人毕竟是我们带来的,柴房中若有了其他动静,还请赵管事及时告知一声。”
“那是自然。”赵新利点头应下,招呼其他人暂时离开,只留下四人把守,以防柴房中二人逃脱。
五人回到厢房没多久,坊内伙计就开始一趟趟过来告知最新发展,伙计第三次来的时候,谷辛雨站在门口,抿唇回眸看向夏希,沉默了几息,轻声跟伙计:“我和你过去一趟吧,免得你一趟趟来回跑。”
季霖一直注意着她,不明白她如此选择,问道:“你还要回去那里做什么?”
谷辛雨咬着下唇,神色间仍有犹豫之色,“既然人已经被救出来了,我还是去看一眼才会比较安心。”
季霖不解挑眉,“你怕他出事?”
“不是。”谷辛雨轻轻摇头,原摇摆不定的情绪突然坚定下来,黑眸清亮迎上他的目光,“我怕他得到的惩罚不够,不足以让他长记性。”
“那我替你去看,那种状况下,你一个姑娘家不便。”季霖语气强势,行动上亦是如此,大步跨来,拉过她的手臂往屋内带,自己则一脚跨出了门槛。
季霖的手松开她臂弯的一霎那,谷辛雨反手扯住他的袖摆,抬头直视他的眼睛,语气坚定,“那我和你一起去。”
季霖盯着她的脸,久久才应了声,“好。”
右手向上一抬,轻轻松松将那只还挂在袖摆上的手握入手中,神色不变,冲着那位站在门边静默守候的伙计招呼,“走吧。”
他并不觉得牵手的动作有什么不合适的地。
反倒谷辛雨脸上染了一层好看的绯色,比之先前在柴房前因尴尬造成的脸红,又有不的差别。
两人携手抵达柴房前的院落中,赵新利的目光在二人交叠的手上停留一瞬,很快就收回了,看向横躺在地上被盖了条草席的平月侯,感叹道:“真没想到那名店二那般生猛,这平月侯差点没救回来。”
谷辛雨一进院子就看到了生死不知,发丝凌乱横躺在地的平月侯,问道:“他如何了?”
赵新利朝身侧之人投了眼色,自然有人上前将遮掩的草席取下,还没看到草席下的身影,谷辛雨就被一股力量拉扯入怀。
季霖眼尖看到了草席下的大概身形,牵着她的手往怀中一带,身体侧跨一步,挡在了谷辛雨和草席男子之间,空闲的手顺道将那颗努力仰头去看的脑袋轻按在胸前,声音清冽,语气霸道,“别看,不干净。”
谷辛雨鼻尖距离他的胸膛不过三指,试图踮脚却被识破按回,知晓他一片心意,便没再坚持,瓮声道:“那你告诉我他伤得如何。”
季霖瞧了一眼,“就衣摆后侧有一滩血渍,手掌有磨破痕迹,其余看不出来。”
赵新利在一旁及时解释明,“刚让人来瞧过了,是体表多处淤青淤血堆积,不养个十天半个月,怕是很难好透……只是……”
赵新利有些为难,他原以为谷辛雨刚刚既然选择了离开,大约就是脸皮薄,挂不住脸留在这里,这才匆匆离开。
他当时还答应了绝对不会插手柴房中二人进展,但他做这一行十几年,也没见过男人扑男人的,店二攻势凶猛,平月侯又一直嗷嗷叫个不停,他生怕这二人折在这柴房里,这才赶紧撬门,将两人分开。
谁知道那店二红了眼,逮谁抓谁,吓得坊内一群壮丁被追得满院子跑,最后还是急火攻心,自己晕过去了才算了事,如今已经被灌了降火药,丢在柴房中降火呢。
他也是那时候才明白,谷辛雨所的送人,或许不是送姑娘的意思,而是送些男人进柴房——
就是这平月侯有些惨了,前半生招惹了不少姑娘入府,今后怕是会对此事产生阴影了。
赵新利最终还是如实了,“平月侯后庭撕裂,气候又快入夏,恐怕会发炎溃烂,不得好了。”
听了这话,谷辛雨从昨夜就紧绷着的心弦才算是彻底松开了,她松了口气,身体松弛下来,自发侧过身不往平月侯那处看,语气也放松了,“赵管事打算如何处理这平月侯?”
赵管事眼波流转,望着早已昏迷不醒的男子,“他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凭空消失太惹人怀疑,他今日发生了这档子事,怕是也没脸面在外宣传,丢在外头就是了,自然会有人将他寻回去。”
“哦?”谷辛雨讶然,“赵管事不担心他日后来永乐坊找麻烦?”
赵新利意味深长笑开来,看着十分自信无畏,“他虽是皇家红人,但他如今只是受伤,顶多了他嫁到他府上那位公主会替他出头,无法动其他人如此。”
“那公主好歹是皇家的人,手段应当也不会差,赵管事竟能这般高枕无忧?”
赵新利又笑了,“姑娘,赵某自然知道皇家公主手段超群,但我敢跟姑娘打赌,这位公主若是请了人来看病,得知了平月侯受伤缘由,必定会偃旗息鼓,大事化。”
“因为这事对她来不光?”
“看来姑娘对这平月侯府上的事情知之甚少,”赵新利帮她解惑,“皇家公主各个貌美,身姿,可自家丈夫偏偏喜爱外头的大家丫头、家侍女,女子都有嫉妒心,何况是自被千恩万护娇养长大的皇家女子,即便表现得再大度,他人若是嘴啐起,面子上总归是觉得过不去的……出了这档子事,反倒能替他约束住丈夫,自然会乐享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