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来电话,太安嬷惦记着古琴,要听你弹来着。”正收拾西,准备回家过年的沈可心一听阿瑞的,心里咯噔一下,按照办了,只是她的第六感有种不妙。
她照样买了一堆湖藕粉,还有一些H城的特产,也给长辈们买了礼物,当然也没忘给姐姐们外甥们的,不过今年主打的是丽江之行的纪念品了。
每年回家购礼物真是个恼人的事,贵了经济有负担,便宜了又觉得心不诚,只能买适合的才重要,唯有这样才觉得礼到心到。
阿瑞么,只管计划应该花钱的数目,买什么,任由可心安排,最多一同出去,给个建议,参谋一下。
最终的结果,总是皆大欢喜,也不枉可心一片心意。
往往过后,阿瑞就会‘你办事我放心,俨然他成了主人,沈可心成了管家婆。
那沈可心就会怼:“我这样多苦,你倒是轻松了,主人,我们换个个试试?”
“不敢,不换,不行,坚决不行,投降。”这个时候阿瑞始终保持清醒,把这一堆难断的家务事,都归了沈可心,甘愿俯首称臣。
熟悉的列车,又喘着粗气,阿瑞和可心带回了老家。只是沈可心的一路上有不出的心绪,难以用语言表达,
仨月没见的乐乐,站在院门新修的栅栏门内两手抓住木条,远远看到爸妈就叫了起来,也不陌生。
沈可心看了一阵心酸,怎么乐乐像了囚犯?
那阿瑞也够好玩的,都不打开矮矮的栅栏,直接把欢呼雀跃的乐乐从门内捞出,先抱为快,抱着闹着,又把乐乐驮在肩上,成骑马的了。
家伙的笑声,把阿姆惊动赶了过来,看情景也是一脸的愉悦。
阿姆家伙太调皮了,一不心就会溜出院子,为了安才修的栅栏门。
阿姆还,家伙一早就知道爸妈要回来,就不停地往门口跑,巴望着能早点见到你们。
沈可心当然一口一个的阿姆辛苦,也把阿姆的心花怒放。
反正,大家见了都是融洽无比,显得外亲切。
“可儿,回来了!”当可儿抱着古琴进了太安嬷的房间,还没等沈可心开口,就先发话了。
以前都是沈可心阿瑞招呼了,才有太安嬷的回话,这次很奇怪。
太安嬷的眼睛已经几乎看不清西了,但耳朵很灵。
“嬷嬷~”家伙一见太安嬷,就从阿瑞的怀里溜下,跑近太安嬷,嫩生嫩气地叫着。
老祖宗笑着,乐着,又着沈可心听不懂的话。
阿瑞,太安嬷是在夸乐乐。
沈可心白了下阿瑞,眼神里着:“我还不知道是夸,夸什么呀?”
阿瑞笑笑,完读懂可儿的意思,了一句把沈可心噎了半天的话:“太安嬷,乐乐太可爱了,叫你赶快再养一个和乐乐一样的女孩。”
沈可心半信半疑,只是用了一个滑稽的鬼脸,怼了阿瑞。
“可儿~”太安嬷叫了沈可心到跟前,摸着可儿的手,又摸了可儿的脸,然后:“归去来。”
“归去来”用的是家乡话,沈可心听懂了。
低沉、明净、浑厚、古朴,余音悠远的琴声起,沈可心弹了《渔舟唱晚》,太安嬷也没,只是点点头。
而后,又一曲《高山流水》,太安嬷听了神情愉悦,高兴地了一些话。
“太安嬷,以后多抚琴给她听,她就可以见到爹娘,还有阿轩。阿轩就是太安公。”
沈可心听了,心莫名地被揪的难受。
最后,太安嬷自己抚琴一曲真正的《归去来》,曲子完了就示意沈可心把琴抱走,又同阿瑞了话。
阿瑞:“太安嬷叫我们回去,她累了,想休息。”
沈可心觉得很奇怪,以前他们去了太安嬷的屋,总是呆的很久,才会让他们出来的,这回看着老人家有点儿神不济。
“阿瑞,有没发现太安嬷有什么不同?”
“好像神大不如前了。”
“怎么,老提到她老人家的爹娘,还有太安公啊?”
阿瑞听了也没再什么,也不敢什么,只有心里有种预感,也像沈可心的第六感一样。
太安嬷的胃口也是大不同不从前了,沈可心做的海鲜藕粉羹,也只是吃大半碗。
除夕大年初一,老祖宗照样还在大厅屋,女眷也进入祭拜了祖先,然后就在自己屋内再也没出来,每天只吃半碗沈可心做的海鲜藕粉羹。
沈可心也照样,按太安嬷的要求,每天弹一遍《归去来》和《高山流水》。
初三早上,陪老祖宗的姑婆突然叫了起来,大家纷拥而去,哭声一片。
沈可心知道,15岁的太安嬷已经走完了这一生,安静安详地去了。
伊家大院挂了红,是喜丧。
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都着太安嬷的好,还老祖宗就是伊家的一个传奇,也是镇上的一个传。
大院里的人们都没了笑声,只有乐乐还像平时一样乐着笑着。沈可心想阻止,安公:“可儿,让乐乐笑吧,老祖宗喜欢玄孙的笑声。”(安公的话,当然也是阿瑞翻译的。)
在灵堂的五天,按照太安嬷的要求,每天都弹三遍《归去来》和《高山流水》,是这样,她就可以见到她的爹娘了,找到她的阿轩了。
每天,沈可心都流着泪弹着,努力地弹着。虽然她是个十足的唯物主义者,但此时,她相信,离开家乡的太安嬷,会循着琴声,找到快九十年未见的爹娘,当然也会找到太安公的了。
在这世界上,做子女的,不管活到多老,都会感恩,记着自己的爹娘。哪怕像太安嬷活了15岁,最终还是想见自己的父母。
同样,有种爱情叫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太安公和太安嬷的爱情,真的就永恒了。
就像在玉龙雪山上阿瑞所的,爱,百年以后就是永恒。
阿瑞,太安嬷有十年没出院门了,是要守着大院一直到去见太安公那天。
伊家大院的琴声,一直响到沈可心回了城。
按照太安嬷的遗嘱,古琴正式传给了沈可心,还有那镯子也配了对,留给了她。
从此太安嬷,永远的定格在17年的大年初一的那张家福里了。
大家都老祖宗走得很安详,算是寿终正寝,没有一点儿痛苦,唯一的遗憾就是没看到乐乐的弟弟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