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朱天宗师犹豫,但听居谷兰是继续添油说道:
“宗师莫不是还认为某所在的恒部过于羸弱,成不得大事”
朱天宗师沉默片刻,又接着回应道:
“呵呵,倒也不是……本座只是没有想到,兰公子竟然会有如此雄心。此事细细想来,总那么有些令人感到不切实际。
恒部势力虽弱,但若公子当真有心,届时执掌夜郎,一统六部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本座依旧是对兰公子此间真意有些不大放心呐!”
居谷兰一把将已是紧拽在手的重刀是铿锵一声,扔在了旁边的案几之上,并是继续与他缠道:
“在下实乃诚心实意的想要和宗师商讨大事,或许我恒部的确是兵力不盛,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需要仰仗宗师以及宗师背后的祆火神教!还望宗师能够了然在下的一片赤诚!”
此言说得倒也极为坦诚,朱天宗师又陷入一阵沉思,居谷兰此时又吹亮了火折,并在微弱的火光下露出一脸的恳切之色,仿佛是在等候着朱天宗师最后的裁夺。
朱天宗师在心中再三权衡利弊,觉得此事倒也未必不可。毕竟狡兔三窟,于他而言,眼下也无更好的选择,多准备一手也并无坏处。
假如眼前的居谷兰果真能够被他加以利用,那自是最好不过。即便失败了,到时也影响不到眼下的大局。
念及至此,朱天宗师不由得又是展颜应和笑道:
“呵呵,难得兰公子能有此等雄心,那是再好不过……”
只此一言,居谷兰知道如今这一步果然是被他给赌成了,紧绷着的心绪不由一下子松弛了下来。并朝着朱天宗师是深深鞠了一恭,语气甚是平和的言道:
“自古以来,经邦纬国之才最是难得,今日能得宗师佐助,本公子便如虎添翼一般,此间大事更可期矣!”
朱天宗师也被他此一言说得倒有些飘飘傲然起来,只浅笑一声说道:
“呵呵,兰公子也算得识人!那……兰公子,那请说说接下来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居谷兰听得此问,微微整了整衣领,并是敛容说道:
“摩雅邪那厮,倒行逆施,如今乃是惹得城中的国人皆是怨声载道,可谓已是人心向背。而其名声,于六部之中本就不是个善类。怎奈他是行伍出身,通晓治军之法。因此其部武备强盛,其民众亦多有骁勇之徒。因此,其余诸部此前亦是敢怒不敢言,现今摩雅邪虽明面上是占得先机,却是反而进退失据,屡屡错失良机!其败亡之日恐怕是不远了”
朱天宗师踱步来到案边,重新跪坐下来,并是开口问道:
“哦那公子的意思是……”
此时,居谷兰又疾步来到朱天宗师面前,并是定睛言道:
“本公子的意思,当以讨逆之名,诛杀摩雅邪!”
朱天宗师听罢,不由突然一惊。眼珠转溜了数圈后,又突然是冷哼一声:
“呵呵,兰公子你可当真是好大的胆子,难道你不知道本座好歹也是摩雅邪的佐师你如此直白的要本座助你诛杀摩雅邪,难道不怕本座到时候直接去到摩雅邪处直接告发于你”
居谷兰此时早已是不以为意,知道这朱天宗师此问乃是有意试探。但他依旧是装出一副极为惊惧的模样,深吸一口回道:
“在下自是担心。所以方才与宗师刀兵相胁,不也正是这个道理但此间机会实属难得,本公子若不冒险一试,兴许将来也只得是庸庸一生罢了。本公子从小所图之事便是贪大,绝无偏安一隅之理。如今日达木基已薨,摩雅邪又不得人心,武部宗主暗弱无能,鄂鲁默亦不堪大用,况且布、糯二部又地处偏远,这手即便是伸过来,也是极难。此等天赐良机,本公子又岂能错过因此,还望先生能够成全!”
朱天宗师眯着眼睛缕须道:
“公子思维清晰缜密,其实你说的这些,只凭公子的才智,完全可以自己去做。又何必非要拉上本座一起”
居谷兰忙道:
“先生此言差矣,所谓独木难成林,且不说宗师您背后的神教之势。即便是以宗师的能耐,在百濮亦是呼风唤雨之人。此事若仅凭在下一人,又岂能如愿所以,一切还需仰仗宗师啊!”
朱天宗师听罢,不由又是冷笑一声:
“呵呵,兰公子啊兰公子,本座此番可当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无论你的目的几何,这一步棋,你可都是走得极险的!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你可要想得清楚明白了,夺权可不像是做买卖,买卖做亏了,尚且还有回本的可能。但这夺权之事若是失败,那可是死无葬身,而且甚至是连同整个恒部都会被牵连其中!”
居谷兰亦是颇为自信的言道:
“宗师若果真能协助一二,本公子便不怕这些!此举本公子也是思量了数日,心中早已有了谱数。如今只需按部就班,断然没有失败的理由。而这唯一的变数,就只看宗师是否能够成全。若论德行,吾与家父可比那摩雅邪不知好上多少倍,而整个恒部也不似乍部那样行事乖张暴戾,惹得人神共愤。因此,如今这一副局面,对于本公子而言,实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朱天宗师听罢,不禁是点了点头,随后又继续问道:
“那公子具体又有何计较”
居谷兰用火折子点亮油灯,并盖帽熄了火折子,回过头来与他小声说道:
“说起有何计较,倒也十分简单,那便是想办法且放得各部的公子和世子回得本部,再由本公子在外牵头誓师,以讨逆之名,八方围剿摩雅邪!届时只要解决了摩雅邪……不,纵然是解决不了,只要令其在夜郎不能立足,便也是达成了目标。届时,若再有宗师从旁暗处再以神教之名四处造势,本公子便可顺理成章的登上王位。宗师,你意下如何”
朱天宗师听了过后,细细寻思了一番,并是淡然回道:
“嗯,此法听起来甚是不错,但本座尚有两个疑惑……”
居谷兰顺势拜首说道:
“宗师可但说无妨。”
朱天宗师十指交叉,说道:
“其一,若是讨逆,你们又以何等罪名加于摩雅邪之身其二,你如何能够知晓,其他部族在外皆能应得公子号召,兴兵前来讨伐摩雅邪”
居谷兰听罢,却甚是胸有成竹的说道:
“呵呵,这个好办。摩雅邪其人暴戾,本就为人所共知。如今又困众公子于柯洛倮姆,更是引得国人怨愤。况且,此番日达木基突然薨逝,本就是疑窦丛生,而其中曲直众人亦是心知肚明,只是口头不说罢了!因此,无论他摩雅邪究竟是不是凶手,又有何干系只需如此编排造势,众人皆会信以为真。”
“嗯……倒也是有些道理,那这其二呢”
“夜郎六部,乍部与默部虽是死党,其势甚大,然而其余四部也皆非石板一块。武部新丧,其继者虽是暗弱,不能任事,但其部众皆以先君为荣,自是不肯轻易屈居于乍部之下。而布部和糯部,此二部皆为夜郎旧部,与日达木基羁绊甚深。若得知国主遇害的消息,虽是远居于西南,但必然会兴兵前来报仇。至于我恒部,虽可能一时处境艰难,但那摩雅邪若想要轻易击溃我部,那亦是痴心妄想……”
朱天宗师一边听着居谷兰有理有节的说着,一边又上下打量着居谷兰,不禁由衷赞叹道:
“看来,兰公子果然是早有准备。呵呵,你的这些个手段,倒也当真是有些意思,本座这越听,这心中反倒是越发的有些怕你了……呵呵,只怕公子一开始,便早已将本座也一并编排进去了吧”
居谷兰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摆了摆手,说道:
“说来惭愧……但若不用些手段,又如何能够对付得了摩雅邪至于宗师之担忧,却是大可不必。本公子若也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庸人,只怕最累的却是宗师吧”
朱天宗师哈哈大笑,伸手拍案笑道:
“哈哈哈,好吧!本座会尽快想办法促成众公子出城之事,希望你我二人,从今往后,能够既往不咎,一心只办成此间大事!”
只见居谷兰的大手与朱天宗师是一通击掌盟誓,并看似诚恳的说道:
“好,既往不咎!共图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