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刘、李两位厨娘而言,在翦庄,翦云照给的月钱比在骆府里高一贯多钱。
之所以如此,翦云照是因为翦庄里负责打理的人少,杂事多,相较于在京城辅国公府当差的,像是一个人干两个人或是三个人的活。
两位厨娘内心里觉得不是这样,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翦云照大。
不仅大,与她们话也客客气气的,一点也没有拿她们当下人对待。
当然,在辅国公府当差,相较于其他府邸已经很好了,但还是没法在翦庄里当差相比。
翦云照提议让她们轮着来时,是月钱照发,她们又怎么好意思?一月里,能够回去与家聚几天,就已经很好了。
翦云照在准备回京之前,特意带着关玥、黎玉洁,还有黎玉萱在美味食舍里用了一顿饭,然后楼上楼下、里间外间的走了一个遍,并有意思地与黎玉萱起,这是她们俩合伙经营起来的美味食舍,现在的生意比两年前,稍显清淡了一些,问她有什么法子?
黎玉萱直着眼睛看了她片刻,继而一言不发地木然地错开了眼神。
“我们这妹,好像把什么都看穿了,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了似的。”
黎玉洁微微笑着感叹了几句,于黎玉萱现有的状态,仿佛比其在父母身边时,不一样了。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她疯了?一传十,十传百,似乎传得满京城人都有了这种认知,连他们这些家人,也不知不觉有了此等认知。
“倘若认真地去想,不管在生活中发生什么不愉快的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完可以当它当做一种体验,只有品尝过了酸甜苦辣咸的多味人生,才叫有滋味的人生。”
“云照所确实在理,可这人嘛,有谁不希望自己的生活一直是顺风顺水的?”
“是啊谁都希望自己的生活一直是顺风顺水的,但一般人的生活中,总会被设置一点磕磕跘跘,让你去面对,有些人似乎很轻易就跃过去了,可有些人的心灵脆弱了些,就跃不过去了。”
翦云照完这一段话后,拿眼直视着黎玉萱,“玉萱,你真的就这么脆弱吗?”停顿片刻后又道:“不就是与你新婚的相公死了吗?有什么啊?我们这些人,谁能不死啊?只不过,各有各的死法
逝去的人已经逝去了,可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
关烨他是很好,你并没有选错人,任谁遇到你那种情形,可能也会那么选择,只不过,你们是有缘相聚,却无缘长相厮守”
到这,翦云照轻轻叹息一声,嘴唇嗫嚅几下,有口干舌燥之感。
话得太多了!
或许,黎玉萱这丫头,对关烨是动了真情了,如此来,关烨也算是值了。
因为他的悲哀不是黎玉萱造成的,而是由他的出生造成的。
秦王没有因他的母妃死了,就废掉他的世子身份,其用意在事发时,他自己已经很明了了,但他还是选择了代其去死
偿还!
他一直在做,可,子于父而言,似乎只有偿还掉血肉之躯,才算还尽了。
“我们走吧,他们应该准备好了,就等着我们过去了。”
关玥也跟着叹息一声。
只不过,她的叹息更显沉重。
现在的她就在想,如果她早一点知道关烨在秦王府的存在是那么可怜又可悲,她就应该与他多亲近一些的。
她这位堂兄,就这么走了,是真的可惜了。作为父亲的秦玉,在儿子用自己的生命救下他的那一刻,内心里真的就没有沉痛之感?
但人都已经走了,这一点还重要吗?
在返回京城的路上,关玥与黎玉洁、黎玉萱带着初哥儿、韵哥儿,与翦云照他们,同乘的是一辆马车。
这样子,初哥儿与韵哥儿可开心了。特别是韵哥儿,被丢到床榻中间,坐也坐不稳的他,只能扒着。
关玥在他胸前垫了一块厚厚的棉垫子,家伙昂扬着脑袋,被哥哥姐姐们围在中间,乐呵得一直在笑。
“骆宾辰,你们要照顾好弟弟哦!”
“娘亲,我们知道。”
骆宾辰如大人般地应着,另外几个,把自己觉得好玩的玩具,认为又不会伤着他的玩具,一股脑儿往他面前堆。
“韵哥儿,姐姐教你捏泥娃娃,可好玩了”
骆宾芯是一个嘴啐的,吧啦吧啦的,嘴儿好像就没停止过话。
“我们团团,好不容易有人喊她姐姐了,似乎不显摆一下,就觉得显示不出她也是当了姐的状态来!”
梅之云在梅老国公的孩子中,是最的,时候的她,就希望有弟弟妹妹唤她姐姐,让她体味一把教导他们或是指挥他们干什么的感觉。
“初哥儿,泥娃娃不是你这么捏的,你要先把泥巴像揉面团儿一样,多多揉几下”
“确实就她叫得凶!”
翦云照笑了笑,感觉这种寻常的生活很美好,而美中不知的是,在她的感观上而言,少了一份应该有的切切实实的感受。
她爱孩子们,这是肯定的,但有时也会恍惚,会自问,他们真的是我的孩子吗?
在这种时候,她会上下审视自己。
现在已经完长开了的她,身段儿、相貌,无疑都是极好的。
十岁的最美年华,她不是少女,而是少妇。
少女多情,其情怀却是懵懂的,带着最美好的憧憬少妇亦多情,却更实际,她有钟情的相公,一颗心魂完系在他身上
可她终究不是十岁的少女,灵魂与身体的融合,即便进行了几年,她依然清楚地记得这一点。
难得糊涂的理念,似乎在翦云照上一世的人生里,就没有一次运用过。
或许,她所从事的职业就要求她是一个泾渭分明的人。如果不能做一个泾渭分明的人,就会如她的上司一般,为了钱财,背判自己最初的信仰。
而现在,因为她的这一性格特征,总会让她在享受夫妻恩爱,家庭和美的生活的同时,掺杂一份不真实感。
每年清明节,翦云照与青稞给容嬷嬷烧纸钱、纸衣、纸鞋、纸车马等等时,总会多烧一份,去祭奠翦云照真的灵魂。
“如果你也在代替我而活就好了!”
翦云照有时也会生出虚幻的臆想,或许,她翦清秋的心脏位置与一般人的不一样,长偏了,在接受手术后,又离奇地活了过来,从而使得她的上司得以伏法。
其间,肯定要进行一番心智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