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御花园里,坐在凉亭里的女子身穿一袭凤仙紫色的衣服,侧脸容颜姣好,白嫩的脸蛋细滑如凝脂,叫人忍不住想上前摸一下。安宁托着腮一页一页看着画儿,时不时抬眼照看下正在不远处玩耍的三个孩子,思朝和拥城下了,正带着暮想在园子里捉蟋蟀。
康映珠远远看见安宁,恨恨翻了个白眼,自语道,“都生了两个了,皮肤还那么好,她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么?”
身侧的宫娥不敢回话,她家主子最近乐衷于打扮自己,每晚临睡前都要给身扑上香粉,早上起来也是,除此之外,头油,香膏,胭脂几乎堆满了整个妆台,丽正殿的所有月例银子都叫她用来买这些西了,就差把从前的簪子拿出去卖了。
款款走了过去,康映珠庆幸自己封了贵嫔之后还有些首饰头面,不然之前做美人的时候,那可是分不剩,穷酸得很的。
但当她占到了戚安宁对面的时候,还是自惭形秽,皇后殿下不但生的貌美,身上的穿戴更是奢华,荀域大概是把天下的好西都捧到她跟前儿了,怎么宠爱都不够。
从前她在宫里的时候,也没发现他心里最爱的竟是戚安宁,不然那些避子药真该送到朱鸟殿去。
安宁见她打量着自己,不禁有些奇怪,“康贵嫔有事么?”
康映珠这才反应过来,摇头笑道,“没什么,就是许久没见到殿下了,今日一见觉得殿下气色还不错,想来是已经不难过了。”
边边坐到了安宁身边,一点儿不见外,“前几日是想去看望殿下的,但陛下不许,什么天象有异,还以为是我妨着殿下了,现在看来许是殿下流年不利吧。”
很想直接让映日给她掌嘴,但是安宁还是忍住了,对的意思分明就是替她背锅了,她自己倒霉还要怪罪旁人,不讲理。
“既如此,康贵嫔便应该离宫远一点,省的也妨着你,”安宁把话放到一边,慢条斯理地到,“你阿爷可是在前线拼搏,你若是如宫一般流年不利,阿爷也有个好歹,康家可怎么办。”
一句话堵的康映珠脸都绿了,只是二人身份有别,她想发作也不敢,过了会儿才道,“康家已经沉寂许久,想来厄运应该尽散了,不会如皇后殿下所言那般。”
“何况前线频频传来捷报,也是我康家的功劳。”
“哦,是么?”安宁笑笑,继续道,“难道不该是陛下用人得当,韩家派兵有利的缘故么?康大人如今可不是挂帅出征,只是阵前一将而已,康贵嫔纵然想仗着母家的优势长长自己在后宫的威风,也要先确定这功劳是不是真是你家的。”
“陛下是希望康家将功折罪,可不是让康家再仗势欺人的,如今这威势还不到从前千万分之一,康贵嫔便又似以往那般底气十足了,别怪宫口冷,宫也是为了康贵嫔好,提醒你切不可太过得意,心忘形,尾巴翘到天上去,是要引雷的。”
“殿下左一句右一句地咒家父,难道是想我北国吃了败仗,叫人笑话么?”
“殿下贵为皇后,怎么这点度量都没有,竟惦记着损人不利己,若是北国失利,殿下没了母国依仗,那才真真是流年不利。”
安宁被她气笑了,康映珠不是傻子,不过是如今被人一个劲儿打压才没有机会行恶,不然以她的性子,断不会只跟自己耍嘴皮子。
换句话,她并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来给安宁添堵,不能背后放冷箭也要当面嘲讽几句,就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性子,从前在冷宫里吃的那些教训,什么不争不抢只求安稳度日的辞转眼就都忘了,这才出来没几日,便惦念着要作威作福了。
“宫阿爷虽然驾崩了,但好歹还有兄长继位,我阿兄待我亲厚不次于父亲,甚至还要更宠我些,嫂嫂和善,定是教育得侄儿也要向着姑姑的,所以你瞧,宫的依仗那么多,可是康贵嫔却只有康大人一个,康家的儿子们都没有指望,不然你们也不会去拉拢韩家。所以康贵嫔有这时间出来劝宫节哀,倒不如回去一头扎进佛堂里,好好给家父祈福诵经,保佑他无往不利,战无不胜,长命百岁,才能保住你安安稳稳地长留后宫。”
“就好比从前,康云天有空中饱私囊,还不如好好教育下自家儿子,别做些那等混账事,兴许现在阵前搏命的还多一个帮手。”
康映珠无言以对,戚安宁的没错,除非南国改了姓,不然她身为南国的三殿下,先帝和太后的掌上明珠,永远都不会被国所弃。但自己不同,自己家里已经没人了。
两个人正着,忽见一个内侍急急跑过来,一进亭子就跪下了,“皇后殿下不好了,前线传来战报,咱们吃了败仗,连损两座城池,陛下龙颜大怒,田总馆叫您快去瞧瞧,能帮忙情也是好的。”
安宁心惊,她不清楚前线的情况,但看着来人那焦急的样子,也忍不住害怕起来。
看了眼旁边的女子,才还口若悬河的康映珠现在呆若木鸡,一句话也不敢了。
“康贵嫔,你要和宫同去么?”安宁问了一句,还未等她回答,那个跪着的内侍便连忙摆手。
“娘娘还是别去了,陛下正大发雷霆,您去了恐怕要火上浇油,万一引火烧身,可就不好了。”
“我妾身先行告退。”
福了福身子,女子转身就走,恨不得用跑的,好尽快逃回丽正殿躲起来。
安宁看着那个背影,冷哼了一声,“光想着升官发财,怎么,她阿爷是战神么,就没有吃了败仗的时候,到时候拖累得她连美人都做不成。”
想起荀域那句话,康家果然是秋后的蚂蚱,康映珠以为他们是时来运转,实则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走吧,去长信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