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飞扬终于等到了陆凯文的第一次工作汇报。
与其说汇报，不如说是两个好友坐在茶室里聊天。
宁飞扬聚jīng会神地在洗茶，倾倒，再换上新水。茶香随着他完成一系列的动作而渐渐弥散开来。
“宁总，你的茶道不凡呀。不知这管理之道是否也和这茶道一样呀。”陆凯文饶有兴趣地观赏着宁飞扬悠闲的的动作。
“呵呵，凯文。你这话里有抱怨吧。”宁飞扬笑着给面前的两只jīng美肖瓷碗斟上茶。
陆凯文一饮而尽，雨前的茶有着淡淡的苦。
“当然。说好我不负责rì常工作，可是现在倒好，宁总好像食言了吧。”陆凯文脸上泛起淡淡的苦笑。
“哪里，我可是一直在暗中配合你的工作呢。”宁飞扬笑得很开心。
“是吗？我可是听说您现在几乎不按原来的时间上班了。每天就来打个晃，呆不了几个小时。”陆凯文打趣。
“没办法，我现在要给所有人这个印象，就是要让你全面担负工作。等过了最紧张的阶段，你再歇口气。特殊时期嘛。不过，我可是一直在暗中帮你呢。就说你那个助理吧，她就是我推荐给魏锦程的。怎么样，我还是没闲着吧。”宁飞扬得意的语气难以掩饰，他每每念及此事，总是难以掩饰他对那个女孩的亲近之感。
“苏晴是您推荐的？”陆凯文微微皱了一下眉，又立刻舒展开来。
正忙于斟茶的宁飞扬没有注意到陆凯文的细微表情。
“是呀，所以说，我是在暗中配合你的工作呀。怎么样，你的新助理工作上还能跟得上你这个外资高管的节奏吧。”宁飞扬有意无意地在了解女孩子得近况。
“好像宁总一直在关心苏晴呀。怎么？有意接纳这个准儿媳了？”陆凯文玩笑的语气里夹着探询。
“哪里，孩子的事我不介入。只是这个女孩子身上有种让我欣赏的东西。凯文，你知道，我对他们这些80后一直不太放心，可是苏晴这孩子好像不是这样。你对她印象怎样？”宁飞扬的感慨好像没完没了。
“宁总欣赏的人自然错不了。我还是谈谈最近一段工作的情况吧。”陆凯文婉转地改变了话题，他对苏晴有了jǐng惕。联系今天宁飞扬高涨的情绪，回想这些天苏晴看似无意的寻找见宁飞扬的借口，陆凯文不得不有这种jǐng惕。
“好呀，忘了正事了。”宁飞扬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我陆陆续续的看了一些报告，对公司的一些基本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宁总，我想谈谈自己的看法。”陆凯文很干脆地进入了正题。
“好呀。我也想聆听你这个常务副总的意见呢。你知道，我这个企业虽然也算有一定规模，但是现在无疑是到了瓶颈期，要想有大的发展就必须有大动作。”宁飞扬一下子停下了悠闲地品茶动作，脸上的表情变得专注。
“那倒不至于。我只想谈谈看法。宁总，我们现在主要集中在三个领域发展。第一、对外贸易。第二、医疗设备投资。第三、房地产。对吗？”陆凯文用最简洁的询问开始了自己的汇报。
“对，我们是通过倒卖倒卖钢材起家的。可是大发展还是从取得进出口专营权开始的。可是，凯文，你不了解中国的历史，专营权给了公司巨大的利润，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所谓专营权了，这竞争自然rì趋激烈。至于医疗设备投资，我可以说倾注了大量心血，也倾注了大量资金。房地产嘛，我们介入不久，我还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凯文，我告诉你这些，但愿对你的决策能有帮助。”宁飞扬既是回答，也是总结。
“宁总，你此刻的介绍对我的工作帮助是具有决定xìng的。你的态度就是我决策的最重要依据。我想和您探讨一下。”陆凯文没有急于说出想法。
“快说说。”宁飞扬催促着。
“宁总，您认为未来十年中国最有前景的行业是什么？”陆凯文突然提出了问题。
“呵呵。凯文，你是在考我吗？”宁飞扬笑着，可是随即陷入沉思。
“我认为是房地产和汽车工业。”陆凯文自己就做了回答，也算是否认宁飞扬的玩笑。
“对，我也这样预感，只是我没有依据，只是感觉。”宁飞扬肯定了对方的结论。
“不用依据，这是所有工业化国家经过的必然阶段。中国也必然要经历一遍。只是中国这一过程会更长。因为中国这个市场太大了，而且通胀的程度也远远大于其他国家。”陆凯文依然好像自说自话。
宁飞扬点头赞同。
“所以，我们似乎也要为这个大发展准备了。这就是我今天要汇报的结论。”陆凯文的话越来越剪短。
“凯文，你的意思。。这好像有点冒失吧。。怎么也。。”宁飞扬不断地点头然后又摇头，他似乎难以下定决心。
“宁总，该下决心了。您这样平均使用资金，最后有可能都没有做好。”陆凯文的辞锋渐渐变得犀利。
“说说理由，说服我。”宁飞扬盯着对方加重语气。
“您认为您的资金能应对房地产的汹涌发展之势吗？马上就2008年奥运会了，S市也将迎来世博会，这都是中国巨大发展的前兆，更是房地产的黄金机遇。可是也是土地成本飙升的阶段呀。再者，中国的股市也趋于成熟，入市门槛越来越高，只有大资本才能在A股市场寻求大资金。您还有多少个机会去等待。现在不整合，怎么能成为上市企业？”陆凯文忽然停止了激烈的论述，他品起了茶，等待宁飞扬的反应。
“你说得对。我就是因为也想到了这些，可是却苦于自己不知该具体怎么做，才想到了你。你有具体办法吗？”宁飞扬的表情渐渐坚决。
“有舍才有得。趁着现在还有利润可图，把贸易和医疗投资这两块让出去，让专业的公司去做。我们也做专业的地产公司。”陆凯文没有任何表情地阐述自己的观点。
“这太武断了吧。就这样让出去？。。”宁飞扬嘴角抽动了几下。
“我知道这些都是您多年的心血，可是它们已经拖累了您的资金链。您根本无法集中资金进行地产买卖。S市已经有近100家地产企业了，外来的大型地产商也虎视眈眈。您该下决心了。先说说外贸，您不生产，只是转口和加工贴利，利润低不说，风险大，资金占用大。而国际大环境越来越差，现在的黄金市场是在中国。我为什么来中国，就是因为这样。您不能只盯着那点可怜的出口退税了。”陆凯文的阐述很耐心，但也很决然。
宁飞扬沉思着。
“好，你说的对。那么医疗投资呢？你不会也这么悲观吧。”宁飞扬还在努力。
“对，更悲观。90年代医疗投资可以，医院还是原来的模式。你可以找到和医院合作投资的机会。可是资金占用太大，回收周期太长。最麻烦的是还得派驻人员管理。这些都是您现在要避免的。再说句不客气的话，今后您几乎已经没有机会再投资医疗设备了，因为医院已经完全可以自己采购了。他们的资金远远大于我们。国际大的设备上也会直接寻求他们的购买。我们不能再设置专门的医疗设备投资部门了。唉。该放弃了。”陆凯文叹着气结束了阐述。
宁飞扬不再说话，只是把玩着茶盏。
陆凯文静静离开。在他关上身后的门的那一刻，他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说服了宁飞扬。他在冒险，如果不能说服宁飞扬，那么自己在凌云公司就只会是一个过客。他的一切计划也就在这一天戛然而止。
路过苏晴身边的时候，陆凯文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宁飞扬对这个女孩的关切，他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陆总，您和宁总谈得怎么样？”苏晴站起来关切的询问。
陆凯文嚯地转过身来紧盯着这个助理，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凌厉。
“怎么？我不该关心您的工作吗？”苏晴发现了对方的变化，她先是一愣，随即迎上了对方的目光，她盼着这位她不喜欢的上司赶紧发作。
陆凯文自失地甩了甩头，好像要甩掉脑中的杂乱。
“不。我和宁总谈得很愉快。明天我们下工地调研。你准备一下。”陆凯文敷衍着。
看着消失在门后的背影，苏晴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神经病。”苏晴找到了缓解情绪的合适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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