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情况瞬息万变,令哥舒叶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弗捷看着地上宗良的尸体,心中震动不已,八年了,一直期待着今天!可以手刃仇人,报仇雪恨!但还有四个仇人,暂时还不能太过于开心。
弗捷地上捡起自己的外衣,却不主动给哥舒叶披上,递到她跟前,说道:“时间紧迫,披上衣服,我们速速离开。”
哥舒叶张大了妙目,说道:“你之前不是跟他在一起饮酒吃饭的么?你们不是一伙的吗?怎么换了衣服回来就把他杀了?”
弗捷哪里回答的上来,直接说道:“你跟宗良都认错人了,我也是才到这里。他是杀我全家的大仇人,我怎么可能跟他是一伙?”
哥舒叶接过外衣裹上,美目盯着弗捷不住打量,说道:“仔细看看,你真不是他那个同伴,你更年轻些,而且他眉心没有跟你一样的红纹。”
弗捷笑道:“世上这么多的人,长得有相似的很正常。”说完,弗捷将场地里立着的火盘全部打翻在地,瞬间火舌翻腾,直绕房屋。弗捷问哥舒叶道:“能走吗?”
哥舒叶朱唇未启,弗捷一把拦腰抱住哥舒叶,迈腿飞奔,边跑边叫:“来人哪!宗将军被刺了!来人哪!出大事啦!”哥舒叶被弗捷猝不及防的被弗捷抱起,因为男女有别,加上衣衫不整,不禁面红耳赤,说道:“放我下来!我能走,不要你抱!”
弗捷只是大喊大叫,顾不得睬她。弗捷只想引起大火,造成城中混乱,让其木格他们可以顺利救出戚光臻,自己也可以趁乱离开宗良府,当真眼下时间紧迫,争分夺秒,见哥舒叶有伤在身,怕她速度慢拖累他,哪管的了男女有别之类的,抱着就走。
哥舒叶心里仍然不踏实,虽然弗捷杀了宗良,还救了她,但是并不完全相信弗捷,怕出去之后会对自己有不轨企图,不由拉紧了遮住身体的衣物。
宗良被杀,加上弗捷点了一把大火,府内所有人慌作一团,乃至弗捷抱着哥舒叶竟然毫无阻隔的逃离府中,走出大门,瞧见之前阻拦喝骂自己的数名守卫,弗捷杀念暴起,目露凶芒,不过怀里抱着受伤的哥舒叶,行动不便,也不再惹麻烦,遂放弃念头。
那些守卫也不管弗捷等人,全都急忙去救火。
一路逃到大街上,到了人口密集的地方,弗捷大声狂叫:“义军来了!义军来了!宗良被杀了!宗良被杀了!起火了!都快逃命吧!”街上的民众震惊不已,半信半疑,直到远远看见宗良府中大火黑烟升空,这才吓得四处逃窜,不多时,消息已经传到城中各个角落,全城惊慌。
弗捷心想,其木格他们也该动手了,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也不能赶去支援,就算这样,弗捷也对他们信心十足,再加上希荻跟萨尔蒙相助多定是十拿九稳。弗捷抱着哥舒叶先去早前的巷子里,哥舒叶非要弗捷放她下来,弗捷觉得现在也安全了,也就弯腰轻轻的让她双脚先着地。哥舒叶显然伤患影响甚大,肩头剧痛,勉强站起身。弗捷先去取了墨寒,回头看见哥舒叶一手按住肩头,颤巍巍的离去,说道:“哥舒姑娘,你伤势极重,虚弱不堪,如果遇上危险,可没自保之力啊。”
哥舒叶头也不回,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又算是我什么人了?”话语之间竟有些凄然孤苦的忧伤。弗捷不是个婆妈的人,对娜美黛更是全心全意,心里是对哥舒叶并没有什么非分的企图或者有些许的暧昧之情,但是弗捷从小没有母亲,对于女xìng有种莫名的崇敬感,看见哥舒叶形影单只,肩头耸动,受伤之下柔弱不堪,心中不忍,想到自己寻找莫戈之刃眼下毫无头绪,不如暂时护送她,等到她伤愈恢复功力再离开吧。
打定主意,弗捷追上去,坚持要与哥舒叶同行,哥舒叶转过头不说话,弗捷就当她答应了。弗捷不好意思去扶她,只得慢慢的并排跟她走着。弗捷对布洛浦城较为熟悉,去了一家药店,抓了些草药。在青源大地,各民族常年骑马,跌打损伤是司空见惯,对于治疗这些外伤自是绰绰有余。顺便偷入一家衣坊店,随便取了件女装,哥舒叶也不拒绝,也不管合不合意,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去换衣。弗捷识趣的离开,听见外面有人声,说是城中死牢被劫,走了人犯,弗捷心下大喜,极想去哈达在城中的租屋去相见,但是还是权衡利弊,赶紧出城为上。
这时,哥舒叶已经换好衣服出来,弗捷眼前一亮,哥舒叶换上一件淡黄sè的织棉长裙,裙裾上绣着点点素白的碎花,将乌黑的长发束了个马尾,让丰神绰约的身材更加动人,艳丽非凡。哥舒叶秀眉一蹙,嗔道:“你就这么喜欢肆无忌惮的瞧女人吗?”
弗捷直xìng子,心中并无他意,实话实说道:“你长得确实漂亮,我一时间看呆了。”哥舒叶哪料到弗捷这般直接,不做任何掩饰,听见有人真诚的夸赞自己,心下却是一甜,有一股莫名的悸动。哥舒叶跟齐齐哈布是同母异父的兄妹,自从哥舒叶父母在战乱中双双身亡,便去投靠齐齐哈布,齐齐哈布异常疼爱这个妹妹,因为当时齐齐哈布要去布洛浦城任职,将哥舒叶送往西淮自己的授业恩师号称“剑风三绝客”的汤衍身边代为照顾,汤衍也很喜欢聪明伶俐的哥舒叶,遂纳为入室弟子,齐齐哈布自是感激非常,时不时的过来探望,直至哥舒叶得知齐齐哈布的死讯,哥舒叶伤心yù绝,自觉世上已无亲人,遂潜心练剑,誓要报仇雪恨。虽然一众师兄弟皆倾慕与她,但是她心无旁骛,全都婉言相拒。其他时间甚少出去与外界相接触,这一年,借机向师傅请示出去历练历练,实是去查清杀害哥哥的凶手,直接赶往布洛浦城,yù孤身冒险行刺宗良。
弗捷做事喜欢先有计划,早准备好偷离出城的办法,下午进城之后先去了渡口,花钱收买了渡口的官员,晚上可以特别准许弗捷出船,准备走水路离开布洛浦城。
涿河全长八百多公里,自西向东弯月般贯穿整个西淮,注入南海。是西淮最大最长的河流,弗捷就是想乘船航行涿河,经过临平,益阳,桐州到达平津镇下船,走陆路前往崇远镇,他是想先参加义军,反正暂时没有莫戈之刃的线索,倒不如一年为期,锻炼自己,以备将来率领莫戈骑兵横扫天下打下基础,毕竟战争不是江湖人比武恶斗,必须得有统管三军跟用兵如神的能力。
当夜,哥舒叶随着弗捷到了渡口,当地官员没有阻拦,两人上了哈达停泊在河岸的一艘硬帆船,弗捷解开船绳,挂起风帆,慢慢行驶在江面。弗捷心道:“好你个哈达小子,偷偷藏了这家伙,还道我不知道,嘿嘿,要是被你知道我偷了你的这艘船,肯定心头滴血吧!”弗捷想到这里,不禁好笑,但是又黯淡了下去,此行茫茫无头绪,第一次离开兄弟们独自踏上旅途,看着夜空繁星,心中百感交集。
船舱里空间不大,只能容下一人休息,弗捷当下查看了哥舒叶的伤势,幸好骨头并未碎断,应该只是出现裂纹,弗捷配制好草药要给她敷上,哥舒叶不肯,坚持要自己弄,弗捷不勉强,告诉了她该怎么弄,便离开船舱,盘腿坐在甲板上,凝神戒备,以防出现不测风险。
哥舒叶自己敷上草药,整理好服饰,不经意间看见了甲板上的弗捷,只见他长发随风飘散,透露一股狂傲不羁但又是带有一种青源zì yóu自在豪情奔放的气息。哥舒叶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看错了他?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庸俗之人,可是经历种种却对他改观了,看着他伟岸挺拔的背影,心中充溢着安全感。哥舒叶连忙撇开目光,不再多想,关上门,累了一晚,很是疲倦,躺下立马进入了梦乡。
当下月明星亮,平静的江面宛如一面无边无际的玉镜,美如画。弗捷思绪被牵引,想起了家人,父亲,兄弟,还有阿茹娜,弗捷心中一酸,双眼登时朦胧了起来。弗捷虽然大丈夫,但是对家人的感情极深,他那么的愿意当年是阿茹娜被救而葬身狼腹的是他自己,可是发生的事情是不能改变的,唯有遗憾。
弗捷从怀中掏去,拿出娜美黛送的温玉,哀伤渐去,不由甜蜜一笑。此时,弗捷腹中无物,咕噜一叫,着实感到饥饿,把温玉放回怀里,掏掏身上,却没有什么填饥的东西,突然摸到一个物事,弗捷会心一笑,原来是朱蟒胆。
弗捷捧着手上,笑道:“你这个消失了数百年的畜生,想不到还是被我第一个发现,胆囊都被我挖出来了。”看着看着,弗捷只觉得视线有点模糊,不禁晃了晃脑袋,想要清醒一下,还是有些晕眩,只觉得朱蟒胆在手中竟然不停的鼓胀收缩乱跳,似活了一般,弗捷大惊,觉得怪异,想要扔掉它,但是仿佛着了魔一般,竟然张开嘴巴,慢慢的凑向朱蟒胆,咬下一大口。此时,哥舒叶早已经在船舱里熟睡,自是瞧不见外面弗捷的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