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河路有歌舞厅,什么时候的事儿。”杨小年很诧异地问道,
陈冰婧说道:“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儿啊,……不就这段时间才新开张的,董小光不是也开了一家么,前天碰到他,他请我去玩呢,我才知道的……”
董小光开歌厅,还请你去玩,这家伙是不是不想好了啊,杨小年本來还不想去的,听了这句话之后,脚底下加了一脚油门,车子往望河路那边驶去,
望河路,就在石玉服装店北边那道街口往里走,以前站在这条街上,可以隐隐的看得到龙泉河,这条街也就由此得名,
这条东西街不长,只有一千多米的样子,也不宽,南北相距不过二十米,刨去两边店铺门前的花砖和花坛,中间通车的泊油路也不过六七米的样子,
这条街以前是干什么的杨小年还真的想不起來了,但现在一眼望过去,却都是五光十sè的霓虹招牌,什么“蓝月亮歌厅”、“红高粱KTV”、什么“东方红酒吧”、“金凤凰夜总会”,最牛的一家居然叫“亚细亚歌城”,其实也不过就是很小的门脸儿挂着几盏霓虹灯,楼上楼下七八间房子的样子,
这些小歌厅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见冒了出來,看看路边和店门前人影幢幢的样子,生意好像还不错,
“董小光开的歌厅叫什么名字。”车子慢慢的在街上走着,杨小年的眼神紧盯着路两边的歌厅踅摸,一边问陈冰婧,
“我……我也不记得了,好像叫……叫什么萌萌來着……”陈冰婧竭力的思索着,不敢肯定的回答道,
杨小年笑着说道:“烟雨蒙蒙,这王八蛋上学的时候最喜欢琼瑶的小说,这本书他几乎都会背了,语文课却从來考不及格。”
“对,对了,就是烟雨蒙蒙,嘻嘻,那你是不是也看过,你喜欢里面的依萍还是如萍。”陈冰婧笑嘻嘻的问杨小年,
“我两个都不喜欢,如萍太脆弱,依萍太强势……呃,我沒怎么看过,说不上來。”这个时候,言情的书已经不是太流行,一个大男人看这些东西是被人笑话的,淬不及防之下,杨小年说漏了嘴,这个时候在想兜回去已经來不及了,
陈冰婧就像看外星人一般扭着头看着杨小年,脸上带着一抹戏谑的笑容,
“看什么看啊,上学那会儿沒有什么可消遣的,正好董小光那家伙床头上放的都是这些书,就抓过來看了两本……”杨小年很不好意思的解释,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糗事儿被人抓住了一样,
陈冰婧就笑:“嘻嘻……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啊,窗外啊,烟雨蒙蒙啊、庭院深深啊……其实,这些书我都看过……”
“这些书本來就是小女孩子才会喜欢的,那种海枯石烂、海誓山盟、死去活來、柔肠寸断的凄美爱情,本來就打动女孩子的心,其实,我倒是喜欢金庸的鹿鼎记多一些。”
“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很羡慕韦小宝左拥右抱娶了七个老婆。”陈冰婧的神经很敏感,杨小年一说起鹿鼎记,她马上就想起來书中那位花花太岁韦小宝娶了七个老婆的事儿來了,
杨小年心头一跳,心说我说说谁不好啊,怎么把他给比出來了呢,“你想什么呢,韦小宝草根出身,不管是在江湖上还是在官场上都混得如鱼得水,这个人外表上看上去好像是不学无术的小混子,其实这人头脑灵活,机智百出,胆大心细、左右逢源、如鱼得水,心中还有一定的信念和理想,可不是外表上看起來那样一无是处……”
“行,就算你说的他头脑灵活,机智百出,胆大心细、左右逢源、如鱼得水这些他都有,可他也有理想,有信念,你今晚上沒喝酒啊。”一边说着,陈冰婧还很夸张的伸过來小手,在杨小年的额头上摸了摸,
杨小年躲了一下,然后转头道:“干什么啊,我又沒发烧,你想啊,韦小宝从小生活在肮脏低贱的jì院里,沒有上过学沒有受到过传统的教育,为了生存,他必须学会奉承piáo客、溜须拍马…而且,他还靠着这些本事,快乐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是后來被抓进宫,差一点当了真太监,他也沒有悲观失望,而是利用智慧斗倒了海大富,干掉了鳌拜,终于收到了皇帝的欣赏,直到后來飞黄腾达,能够做到这一切,沒有理想和信念行么。”
陈冰婧不服气道:“说了半天,你还是沒说他的理想和信念到底是什么。”
杨小年笑了笑,说道:“其实我已经说了啊,他的理想和信念就是要活着,好好地活着,就算是他娶了七个老婆,这也是他理想和信念的一部分,都是为了让自己生活得更好。”
“你……歪理邪说。”陈冰婧知道,论理论功底和嘴皮子上的功夫,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杨小年的,也只好给他扣上了一顶“歪理邪说”的大帽子,停止了争论,把头转向了窗外,
杨小年意犹未尽,还想接着再说呢,陈冰婧已经指着路边叫道:“烟雨蒙蒙,烟雨蒙蒙,快停车啊,就在这里……”
顺着陈冰婧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座两层的小楼耸立在街道北面,光怪陆离的霓虹灯上面四个大字不断的闪烁,不是烟雨蒙蒙又是什么,
杨小年在门口停下了车子,两个人手拉着手走进去,门里面的吧台后面坐着一个穿着红sè的羽绒袄,扎着一根马尾辫,看着能有二十四五岁的小少妇,
看到两个人进來,小少妇赶紧站起來,笑着问道:“唱歌吗,三块钱一首歌,五十元包夜。”
三块钱一首歌这个价格可不算低,可五十元包夜又显得有点便宜,真不知道这个价格董小光这小子怎么定的,也许,这并不是董小光的发明创造,别的家也都是这样的吧,
侧着耳朵听了听,楼上楼下一片寂静,看來自己还算是今晚的第一拨顾客了,“董小光呢,让他出來一下……”杨小年笑着对那小少妇说道,
“董…董小光,什么董小光啊,你说的这个人我不认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小少妇一听杨小年进來就问董小光,不由得就沉了脸眼神里面也满是jǐng惕的神情,
陈冰婧在一边说道:“这家店不是董小光开的吗,他给我说他开的店就叫烟雨蒙蒙……”
“对不起,你们找错地方了,这个店是我开的,我不认识什么董小光。”小少妇一看这俩个人不是來消费的,顿时就沒有了热情,
“算啦,你这里有包间是吧,开个包间,我坐一会儿。”看她的神情,肯定是认识的董小光的,但为什么故意说不认识,那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杨小年也沒有亮明自己是董小光的同学,心说既然來了,就坐坐再走好了,反正自己带着陈冰婧也沒有地方去,
听说杨小年要开包间,那小少妇才有热情了起來,带着杨小年和陈冰婧到了楼上的一个房间里面,杨小年让她拿了一捆啤酒,两盘子瓜子,陈冰婧已经蹲到了电视机的跟前,在翻拣着光盘,这里,是要自己找歌,自己放的,
小少妇看着陈冰婧在翻检歌碟,就问他们要不要包场,看那样子,如果杨小年说不包场的话,她可能还会站在旁边给记着两个人一共唱了几首歌,
杨小年心说我们两个人本來要的就是个气氛,你站在一边算怎么回事儿,就从兜里掏出了一百块钱给她:“你先拿着,多退少补。”
肥水不落外人田,反正这里也是董小光的地方,小少妇赶紧接过去说了一声谢谢,大约也知道自己不方便站在这里了,就赶紧退了出去管上了房门,
杨小年启开一瓶啤酒,喝了一口,感觉到有点凉得渗人,听着音乐响起,陈冰婧放的却是《说句心里话》,真不知道她怎么爱听这种歌曲,坐回到杨小年的身边,陈冰婧就把另一个话筒递给杨小年:“咱们一起唱。”
杨小年就拍拍她肩膀,笑道:“你这是故意出我的丑不是,就我这嗓子,哪里能唱歌。”“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唱嘛,给你,拿着……”陈冰婧笑着,硬是把话筒塞进了杨小年的手里,
“说句心里话 我也想家 家中的老妈妈 已是满头白发 说句那实在话 我也有爱 常思念那个梦中的她 梦中的她……”阎维文嗓音醇厚,杨小年是无论如何也学不來的,可沒想到,陈冰婧的声音虽然偏于温柔,却唱的很是婉转低回,更是动听了许多,
这首歌的歌词本就很是感动人心,尤其是对于那些长期在外打拼的人來说,听到歌词很难不催然泪下,陈冰婧的声音婉转,却更是别有一番风味,开始的时候,杨小年还跟着啊啊两声,到了最后,杨小年就干脆只是拿着话筒不出声,只听陈冰婧一个人在唱,
一曲中了,陈冰婧放下了话筒抓过杨小年刚才开的那瓶啤酒,仰着脖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放下酒瓶子才抱怨道:“你这人真是的,干嘛自己不唱老是听我一个人唱啊。”
“呵呵,我都说了,我嗓子不是唱歌的料,你唱的真好听,要不你再选一首……”他的话还沒有说完,就听着下面隐隐约约的传來一阵吵闹声,一个大嗓门的声音听着还很清晰:“玛丽隔壁的,董小光呢,让他滚出來……”
接着,就是刚才那个小少妇的哭声,
杨小年的脸sè不由得就是一变,陈冰婧已经站起身说道:“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