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盟友这种东西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从最高等的永世血盟到最低级的城下之盟,甲相骏三国同盟乃是相互守望的更高等级盟约,余当初拟定盟约时还在京都,所以今川治部和余签订的盟约只能算作互利互惠的普通盟约,今川家当初对这个盟约的重视远不如甲相骏三国同盟,这三家可是交换自家的嫡出公主做正室,虽然余真的很喜欢小阿虎,但是余还是得说这待遇还是差出不少。”
吉良义时也不介意被自己的妻子知道当初签订盟约的来龙去脉,当时吉良家在京都面对三好家的压制混的并不怎么出sè,无非利用一个出奇制胜连连震住三好家,就好比程咬金的三板斧乍看之下十分唬人,再厉害的高手若是撑不过那三下还是得丧命。
以小博大以弱胜强固然美妙,可一旦伎俩被识破就要黔驴技穷的尴尬局面,在畿内最后的半年辰光里,吉良义时殚jīng竭虑的维持着一片大好的表面,可实际上却一直在紧急物sè更适合自己发展的基地。
畿内就是个大泥潭,没有绝对的实力或者绝佳的机缘,随意踏入这片地区便是自寻死路,就好比船冈山合战后的大内义兴,大物崩里的细川高国,太平寺合战之中的木沢长政,还有江口合战之后的细川晴元。
这些人都是一代枭雄,论心计手腕军略智谋都是一等一的高人,甚至不逊于关东的龙虎狮或者魔王猴子乌龟,所欠缺的无非是时机和运气还有错误的选择,在没有取得绝对优势地位之前,盲目追求畿内称霸却把自己的xìng命乃至家业搭在畿内的烂泥潭里。
自古五畿七道以畿内五州为天下之jīng粹所在,畿内就放佛一颗烂熟的果实,散发着**而又致命的芬芳,任你在有多少心机手段只若闯入畿内的一亩三分地,就自有办法把你的血肉消磨的一干二净,它不但是个泥沼更是个绞肉机,没有魔王的运气万万不可创进去。
当初今川家虽然不清楚吉良家的真实情况,但还是可以看出三好家是个庞然大物,在吉良家手下连续吃亏上当两次已经足够教训了,三好家绝对不可能一直那么蠢,否则三好长庆也不可能从阿波的弹丸之地起家成为畿内霸主,所以今川家与吉良家的盟约等级不高,甚至一度拖延就在用行动告诉他,我今川义元不怎么看好你。
后来盟约终于缔结完成,还是依靠吉良家打下几次漂亮的以少胜多的战争,强烈的光环笼罩下忽略吉良家所有弱点,但身为旁观者的今川义元很清楚吉良家的弱点还是地盘小军势少,盟友极端不可靠。
三好家若是及时醒悟过来,先一步靠近幕府老实满足足利义辉的虚荣心,然后从经济军事甚至政治上多方面封锁吉良家,就畿内那拖后腿高手的六角义贤,对坂本垂涎三尺的延历寺,还有莫名其妙恨上吉良家的浅井久政都会参与进来,这个封锁也不用打仗,只需要联合压制坂本这个经济中心的贸易来往,不用几年的功夫,声威赫赫的吉良家就会烟消云散。
正是看到这一步,今川义元一直对吉良家保持着不近不远的关系,甚至送女儿都是推三阻四磨蹭许久,待吉良义时带着两三万人拖家带口的投奔越后时,今川义元更是对吉良家的决断感到失望透顶,干脆就不提所谓盟约和联姻之事。
随后长尾景虎一病不起,越后陷入巨大的危机给他嘲讽和冷笑谈资,可以说当时全天下没有一个人看好吉良家,大家都期盼着喜闻乐见的水土不服,在京都里几战成名的“足利上総三郎”被越后乃至甲信的土鳖国人打的丢盔弃甲狼狈逃回京都。
结果他又一次猜错了,吉良义时在川中岛合战里大破武田军获得一场宝贵的胜利,而一直期望很高的小舅子武田晴信却被打的非常凄惨,不得已之下找到今川家希望转圜一二,今川义元才把自己的师父太原雪斋派过去,于是才有后面送井伊直虎的故事。
虎姬吐吐舌头很惊讶这背后原来还有一段复杂的故事,难怪自己的殿下根本不提和今川家有一段盟约的事情,其实双方的盟约等级就很低,后来越后迅速崛起后再想加强盟约,就必须面临直接敌对越后的武田家,还有先是间接敌对后又直接敌对的北条家的不满反应。
权衡利弊今川义元还是选择了甲相骏三国同盟的稳定,毕竟那是他师父太原雪斋一手缔造出来的心血所在,今川家可以取得骏远三完全支配的巨大优势全赖甲相骏三国同盟所赐,没有稳定的后方他也不敢屡次派出一两万大军征讨三河国。
在吉良义时与长尾虎姬小声谈论骏河今川家的时候,远在东海道的骏府,今川义元正在举行一场茶会,参会的武士来自骏远三的所有jīng英武士,其中就包括上冷泉家的家督,正二位権中纳言冷泉为益。
朝比奈信置亲自担任茶头为今川义元泡制一碗浓郁的抹茶,经过繁复的步骤坐在贵宾席上的诸位武士一一品尝完这碗茶汤,今川义元开口说道:“今度信玄赎回扣押之兵士,国力耗损略有恢复当可以自持,刑部又与镇府公约定双方之底线,镇府公言明若无意外不会染指甲斐四郡之地,想必诸君应当还是信任镇府公的承诺的吧?为了阿chūn和太郎,本家也绝不会让那个‘意外’出现。”
今川义元发出霸气宣言让在场的武士无不懔然应是,坐在贵宾席末尾的松平元康一躬身激动的说道:“我今川家坐拥三万虎贲,主公只需一声令下定能将那个小小的‘意外’扫出甲斐!决不让阿chūn公主还有义信殿下受到任何不利影响。”
吉良义安嫌弃的侧过脸,低吟着冷笑道:“元康殿这是在威吓我吉良家吗?不要忘了我今川家和是与家弟同为幕府之臣,更是结为姻亲的亲密盟友啊!相信父亲大人绝不会坐看我足利一族骨肉相残的!”
在场的武士面sè一变,有些人露出意外之sè更有些对松平元康投向惋惜的目光,说大话犯在吉良义安的手里真是有够倒霉的,世人皆知道吉良义安与镇守府将军是兄弟,兄长叫万竹丸,弟弟叫万松丸,两兄弟多年未见不假,可人家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你当着吉良义安的面说吉良义时就是自讨没趣。
松平元康正懊悔与自责着,却不想背后突然蹿出一个小孩吼了一嗓子:“你说什么!敢侮辱我家殿下,我和你拼了!”
“平八郎!给我坐下!这里不是你插嘴的地方!”松平元康赶忙拉住鲁莽的小孩子,急切的朝吉良义安俯身一礼,满怀歉疚道:“请东条殿喜怒,在下的伴当是乡下来的土孩子,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场面难免会惊慌失措,说起来我竹千代第一次参加茶会的时候紧张的失手摔了一只价值二十贯的茶碗,心疼了两个月才缓过来……”
松平元康东拉西扯的道歉,应是把尴尬的场面给转圜回来,今川家的武士们都露出善意的微笑,许多参加过那场茶会的武士还跟着打趣几句,松平元康也不生气就跟着大家傻乎乎的笑着承认当时太年轻,跟着诸位学习好久才慢慢学会云云。
今川义元很欣赏这个女婿,虽然松平元康的正室是他的养女关口瀨名,但并不影响他对松平元康的器重,跟随今川义元学习几年军略略有所成,为人处事上带着三河乡下武士特有的憨厚和实诚,今川家里骄傲的武士不屑欺负他,粗鲁的武士乐意逗弄他,jīng明的武士会偶尔和他攀谈几句,愚蠢的武士以为他很蠢威胁不到自己,总之他几乎没有敌人,除了眼前的吉良义安。
不知是何原因,吉良义安就开始讨厌松平元康,松平元康一个乡下小大名的儿子竟然可以面对今川义元对答如流,对着今川家的谱代家臣团也能攀谈几句,几乎没人说他的坏话,而自己在骏府这几年除去生了个儿子万竹丸之外,没有获得任何东西。
或许是出于嫉妒或者竞争者敌对的关系,去年吉良义安与松平元康一同被派到三河,担任上洛前哨战的准备工作,吉良义安奔向利用织田家提出的和睦计划先拔头筹,谁知那个蠢蛋斯波义银竟然和他顶牛,害的他怒火上头一下把正事给忘掉,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东条城了。
虽然岳父今川义元没有怪罪自己,但心里的疙瘩总是免不了的,看每个人的笑容总觉得是在嘲讽自己的愚蠢和无能,再看松平元康的憨厚笑容就更不爽了,他下意识觉得此人表面憨厚内心jiān诈,或许是个蝮蛇道三式的人物。
无奈的是他的提醒根本不被今川义元所理解,东海道第一弓取对他的答复是“多心了”,“不会是这样,安心的经营好三河吉良的领地就好”,自己的岳父竟然把堂堂御一家的嫡子定位为看守门户的庸才,吉良义安怎么能忍?
今川义元笑着说道:“甲斐事了,余也能安心准备上洛的议程,以后诸君要好好辅佐彦五郎,守住我今川氏世代打拼的基业!彦五郎也要多听听谱代家老的意见,为父当年就是在师父的耳提面命下才有今rì的今川家,所以肱股之臣必须要尊重,明白吗?”
“是!孩儿明白!”今川氏真长的眉清目秀,却已经在年初时顺利继承今川家的家督之位,成为正儿八经的骏远三主宰,不过他这个主宰还是新手,已经退居幕后的今川义元从旁予以相应指导,才几个月的功夫,聪明好学的今川氏真就已经把内政事物运使的驾轻就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