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城晴朝摇头苦笑道:“不妥!若真这么做一定会被镇府公所耻笑的吧!我等做了古河公方家几百年的忠臣,这么献出去会对声明造成巨大妨害的呀!往后在镇府公的家臣团里也很难混出头的。”
小山秀纲的提议他早就想过很多次了,可是因为种种顾虑他依然不敢这么做,如果有机会让他去投靠镇府公那绝对是千肯万肯,他现在反而担心抱不住这个粗大腿要后悔终生,可是武家总要点颜面尊严名誉之类的东西支撑着,没有一个体面的台阶下来就代表他们以后很可能在新体系里混不起来。
正因为这个顾虑,才让古河公方家臣团的众多武士一直在犹豫者,包括结城晴朝、小山秀纲以及宇都宫広纲、那须资胤这样的有力武家也莫不过如此,这场古河合战让整个关东的武士看清楚一个道理那就是吉良家真心不能惹,哪怕佐竹义昭和伊达辉宗都不敢提反吉良联盟的茬子,无数关东武士用生命悟透一个真理,那就是这家可比起北条家可怕好多倍。
不敢惹又愿意抱大腿,可抱大腿又矫情的想捏个臭架子,想让吉良家主动给他个体面的台阶下来,比方说关东国人众最优先考虑的一些问题大多是:“就这么干脆的降服会不会被新主家所看轻,我是不是应该表现的更有气节一点,更加大义凛然一点显得比较与众不同,我家世代为古河公方戍守领国降服你实在不该,不如你给我递个梯子让我先下来就投靠你?”
这个想法看起来没问题,但是他们就没考虑过吉良家会不会配合他们的行动,结城合战就用残酷的事实告诉所有关东武士一个道理,所谓体面台阶下的“求和”根本不可能,吉良义时不会体贴到给他们递过一个梯子,求和失败的结城家把整个下総国以及常陆国的领地丢的一干二净。
结城氏也从关东有力大名一跃跌入万丈深渊,沦为二流末尾的中小号国人领主水准,大概会比佐野昌纲还要差一些,血的教训告诉关东武家一个残酷的道理,这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想投靠要趁早行动,等台阶下来大概不会等到老死的那一天。
果然没过几天,吉良军团的三万大军再次会师于小山城下,小山秀纲急忙召集军役作出笼城固守的姿态,时值九月关东的大地变成一片金灿灿的喜庆颜sè,各地领主带着领民正为秋收正忙的热闹,对于小山秀纲的军役加担要求推三阻四,更别说去顶着吉良军团压力死守一座孤城有多么危险。
小山秀纲发现苦等几天就是等不到各地国人武士的援军,这才明白自己所遭遇的形势已经恶劣到家臣武士都要抛弃小山的地步,小山城内的谱代众如丧家之犬哭丧着脸惶惶不可终rì,小山高朝终于忍不住发话了。
“七郎!立刻把公方殿下送出去,这位公方殿下我小山城可供不起!”
“可是父亲……”结城晴朝尴尬的说道:“那是古河公方殿下呀!”
“利令智昏!”见儿子还死脑筋不转弯,气的小山高朝捶胸顿足地大骂道:“你比我这个老头子还要昏聩!以如今关东动荡糜烂的战局,还有哪家武士能保得住古河公方殿下呀!你保了一次就把结城家给保的家业衰败,如今还要让我小山家一起被保成丧家之犬吗?”
“父亲大人消消气。”小山秀纲拉着还yù强辩的结城晴朝,笑呵呵的说道:“父亲大人说的没错,如今镇府公的声势如rì中天,半年之内夺武藏攻相模今度又抢夺下総国进出常陆、下野两国之地,纵横捭阖如入无人之境使我等关东武士不敢掠其锋芒,可他毕竟不是关东武士呀!古河公方殿下毕竟是我关东武士的共主呀!”
“小四郎……你竟也听信七郎的话了!你这是要气死老夫吗!混蛋!”小山高朝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儿子大骂道:“你这个混小子还没当上小山家的家督就这么忤逆!你这是要把我小山家的家业给败坏掉吗!”
“主公息怒,少殿说的也很有道理,只是没有考虑到我小山家的现实困境问题呀!”谱代家老岩上朝坚转而对小山秀纲劝说道:“少殿的想法可圈可点,但我小山家的实际困难也应当多想一想,结城家的家底比我小山家还要厚实许多,即使如此仍然挡不住镇府公雷霆一击,我小山家以一己之力强行对抗若落得兵败身死族灭之果,请问少殿对得起小山家的列祖列宗吗?”
小山秀纲被质问的哑口无言,说到底他的政治经验还不如自己的弟弟结城晴朝,这些年一直被父亲看住老老实实像只鹌鹑,根本就没想过小山家所负担压力有多重,宇都宫氏配下国人皆川俊宗,以及宇都宫広纲本人都力主对小山家发动领地侵攻,这才几年的功夫小山家就丢掉一大块领地。
以至于堂堂关东八屋形的小山家,实际领地还没有唐泽山城的佐野昌纲强大,在下野国中的领地范围只能排在第五名,若非有亲族下総国的结城氏以及远在南陆奥的白河结城氏可以引为奥援,就小山家那小身板还不是随便几口就被吞并掉,正因为如此小山高朝这个家督才当的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小山秀纲不懂这其中的根结,可不代表家中的谱代家臣团不明白这个道理,岩上朝坚话音刚落紧接着谱代家臣团也纷纷站出来支持家督小山高朝的决断,小山家的谱代众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小山秀纲和结城晴朝,你们兄弟俩玩的那套君臣忠义之道我们很赞同,但是我们更想好好的活下去传承基业,不愿意为这个名份就把自家xìng命家业一起搭进去。
为君主忠节而死值得赞扬,但不是每个君主都值得家臣为其效死,孟子说曾说过一句“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御恩奉公就是这个道理,有恩情才有忠勇,有恩赏才有忠节,忠诚和勇敢不是无缘无故得来的,没有多少人愿意对一个把自己当犬马土芥的昏君忠心耿耿,豁出自己的家业去保住一个昏君简直蠢的不可救药,小山高朝没那么蠢,谱代家臣团也没那么蠢,在他们看来犯蠢的是这两兄弟。
结城晴朝早就意识到这个危急情况,可他心里总存着一些侥幸念头,觉得或许关键时刻他的父亲会支持他鼓励他,或许关键时刻宇都宫広纲会派爱援军救助他们,或许关键时刻……侥幸的念头一冒出来,就像上瘾似的纷乱的念头乱七八糟的飞出来。
幻想总是天花乱坠如美妙的蜜糖让人迷醉,现实却如万仞之上的高峰寒冷的山风吹的人瑟瑟发抖,武士是个极端现实的种群,他们可以为了自身利益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反对某个强大势力的侵袭,但当他们发觉自己扛不过这个强大势力的时候,就会放弃抵抗乖乖降服并成为其中的一员。
英格兰有句俗谚大意是“如果打不过它,那么就加入它”,在封建社会的制度下人们并不觉得崇拜强者是件可耻的行为,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早已嵌入人类的基因里,强者得到尊重弱者保持从属是大自然的规律,强行用礼教舒服反而有违人类的竞争本能,也有违自然进化的法则。
小山家的谱代众用现实的眼光看待强大的吉良家,他们不觉得吉良义时的做法有任何不妥之处,上総足利家要变成关东足利家那也是幕府的家务事,幕府将军殿下没有发话斥责吉良义时也就代表幕府是默许这一行动的,他们这些关东武士还要拼命又有什么意思?第一相拼又拼不过,第二古河公方不是个值得拼命的主君。
在家督与谱代众的联合压力下,小山秀纲与结城晴朝只能作出屈服的选择,他们不屈服那就很有可能被家督幽闭甚至撵出小山城,到那时候别说保不住足利藤政的xìng命安危,就是他们自己以后的存续都要成一个问号。
当天夜半三更时分,小山家派出一队骑马武士护送着一辆马车匆匆离开小山城,马车里装着的自然是草包公方足利藤政,他的身上还附带一封结城晴朝写给宇都宫広纲的亲笔信,书信里言辞恳切的表达对古河公方不幸遭遇的同情,只是自己无力保护古河公方所以特请宇都宫広纲代为庇护。
在确认这队护卫安然离开小山领之后,当天上午小山高朝就带着小山秀纲、结城晴朝开城降服,四门大开迎接吉良义时率领的大军进驻,小山城大手门外年过五旬面容苍老的小山高朝挺直腰杆恭迎吉良军入城,他的两个儿子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乱扫,生怕一不小心又被父亲盯上臭骂一顿。
没过一会儿,就看到数千骑高傲的赤备武士挥鞭疾驰而来,领头的几员赤备大将喝令一声放慢脚步,缓缓走到大手门前俯身盯着小山高朝打量一会,说道:“这位就是小山下野守殿吧!我家公方殿下可是很看重您啊!希望下野守殿能够把握住投效的机会呀!”
“是是!”小山高朝兴奋的脸上绽开一朵花,褶子挤在一起别提有多滑稽,连忙问道:“敢问这为殿下的名号,我高朝不敢忘记您的提点呀!”
“我名岛左近,以后要与下野守殿同殿为臣了。”这名骑将说完话就策马先行入城,确保入城式的内外安全乃是战阵上的惯例,更何况吉良义时的身份地位如此尊贵,即便多加几层防卫措施也不奇怪。
又过一会儿一队队骑马武士出现在小山城附近,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进城,而是四散开来像闲着没事似的四处游荡,渐渐的把整个小山城四周方圆一里之内都给笼罩住,又过一会热身上没有着甲的黑衣蒙面武士随后一声不吭的策马进入小山城内。
就在小山高朝的队列末尾,一群年轻的小山家武士聚在一起打量着吉良军的行动,其中一名武士低声说道:“嘿,那好像就是吉良家的忍者众,听说这些人有神奇的本领可以探知一切yīn谋诡计呢!”
另一个年轻武士撇嘴说道:“切!不就是国人众里常见的乱波嘛!还改个让人摸不到头脑的名字……忍者,忍哪门子者呀?”
前面说话的那名武士摇头说道:“咱们下野国那点乱波可比不得人家,据说这吉良忍者众多达上千名武士呢!一千名武士呀!放在我下野国也是个惊人的数目呀!”
那个撇嘴的武士张嘴想半天觉得有理也就不再纠结下去,战国时代并没有忍者这个标准称呼,大部分武家还是把他们称之为乱波或者乱破,诸如甲贺忍者伊贺忍者也并不是贱役,这些忍者众是地道的武士出身的国人众。
只不过是作为武士阶层里演化出的一种特殊兵种,并不影响他们本身作为武士的身份和地位,比如望月出云守吉栋就是滋野一族望月氏的有力一门众,有支城有领地在地发展几百年,舞的起太刀乘的上战马,弓马之术说不定还要比许多武士更出sè。
像吉良军这种随军的力忍,负责战时的情报侦查以及拦截格杀敌方使番哨探,潜入敌方城池内实施破坏煽动刺杀等特殊工作,自从弘治年间吉良军团的忍者众正式编入军团的特殊番号内之后没多久,望月吉长与服部正清就联手设计一套新式忍者训练法,凭借这套训练法大大加快吉良忍者的训练效率。
吉良忍者众作为军团里的特殊兵种,不在需要偷偷摸摸像个小偷似的躲在yīn暗角落里行动,他们可以正大光明的跟着吉良军的骑马队行进,作为斥候完成小范围的情报搜集与分析,已经完全嵌入吉良军团的主力之中,完成从躲在角落里的卑鄙小人到正大光明作战的蜕变。
小山家的年轻武士们注意到的是吉良军中的忍者众,而结城晴朝却观察到另一个重要发现,疑惑道:“这一会儿的功夫起码看见不下四千骑马队,怎么会有这么多战马……四千名武士又是怎么一回事?”
“吉良军团不是号称万骑之师吗?难道说他们真的有一万名武士吗?”小山秀纲惊讶的张大嘴巴,摇头苦笑道:“真是不敢想象有一万名武士会是怎样一种概念。”
小山高朝忽然转过头说道:“不一定全部都是武士,吉良军的军役法与我等关东武士截然不同,据说吉良军团的军役是施行一种叫兵农分离法的方式,挑选出能征善战的良家子善加培养传授骑术枪术,而后编纂为一备经历战阵洗礼打磨,便可成为一支骁勇善战的骑兵备队,大概这里面只有一半是武士吧!”
“一半也是个惊人数字呀!镇府公真是强大无比……五千名武士几乎等于我下野国所有武家的子嗣男丁了吧?或许还不够……应该加上下総国。”小山秀纲对吉良军的态度从冷淡轻视,转变为啧啧赞叹,谱代家臣团也纷纷露出相似的赞叹神情,他们不觉得崇拜强者是个耻辱,就像小山高朝不觉得抱大腿有什么错,他反而要感谢岛时胜提点他抱紧大腿。
又过半个时辰,直到太阳升的老高才看到吉良军的本阵旗印缓缓靠近,吉良义时骑着从越后带来的特雷克纳战马,身披一袭完全按照“薄金铠”传统工艺制作的镶金大铠,在太阳的映照下整个人金光闪闪的好像一只大号金人,简直要闪瞎小山家三父子的眼睛。
“我在这一刻化身为金闪闪了吗?”吉良义时无奈的挥舞着马鞭无jīng打采的策马前行,就是昨天那帮谱代家臣出个馊主意,忽悠他趁这次入城仪式的机会炫耀一下上総足利家的财力,就拿出源氏八领之一的薄金铠高仿品来吓唬人。
全身镶嵌金银的大铠穿在身上到不太沉重,只是这金闪闪的造型当场就让几个贪财的混蛋哈喇子流出来,吉良义时的个头太高以至于这个仿制品要加大好几个尺码,当初制作的时候他觉得传统的造型实在不太帅,又提出一些改造的意见让铠甲身上的用料增加一大截。
最后作出来的这一身镶嵌的“挂饰”就消耗七八斤黄金,四五斤白银,一个箭头落在身上说不定就蹭掉半两黄金,这坑爹衣甲肯本不是用来保护,纯粹是用来炫耀自家多牛能弄个黄金圣衣来吓唬你们这群土鳖。
吉良义时这一路策马走来吸引无数人的目光,哪怕是里三层外三层被包围着他那造型也十分眨眼,当他进入小山城城下町的时候还是引来一阵惊呼,这让他感到更加的不自在好像被人当猴子看似的,暗道:“源平时代的审美观真是不能让人苟同呀!”
还没走一会儿就发觉好像不是那么回事,这些町民们看吉良义时的目光都变了,惊讶羡慕畏惧以及让他看不懂的崇拜,谱代家臣们似乎高兴的像一只只像高傲的孔雀,恨不得把下巴扬的比自己的脑袋还要高。
吉良义时微微纳罕道:“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因为我穿黄金圣衣,所以这些武士和町民觉得我就更厉害了吗?”
怀着这个疑问来到小山城外,又一次成功的震撼小山高朝三父子,老头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下来撑地行礼道:“镇守府将军藤原秀乡之裔,下野守小山氏之嫡流小山高朝拜见公方殿下!祝公方殿下身体安泰,武运长久!”
“免礼请起来吧!”吉良义时的嘴角微微翘起,暗道:“这一身铠甲看起来还有不错的效果呢!”
吉良义时并没有怪罪小山家的意思,即便触犯他忌讳的结城晴朝也是礼遇有加,其实他心里很清楚结城晴朝不会对他造成威胁,能为这个愚蠢的古河公方丢掉自家的一大半领地,足以说明这个年仅二十八岁的年轻武士还没有成长到老谋深算如狐狸的程度。
更何况他已经把自己的领地丢的一干二净,在名誉上或许不会受到谱代家臣以及关东国人的指责和嘲讽,只是实力上的大幅滑落已经把结城氏从关东有力国人的档次,一眨眼给降低到关东可有可无的酱油国人的层次,就下野国那不到一万石的残领根本不可能再对吉良家造成任何威胁。
进入吉良义时口袋里的领地是绝对不会吐出来的,那么结城晴朝想复起就只有一个办法,紧紧抱住吉良义时的大腿做忠臣,凭借功绩累计恩赏重新成为名动一方的有力大名,这是红果果的现实不抓住这个现实,他这辈子就真的完蛋了。
小山家三父子罕见的保持同样顺服的姿态,其实已经足以代表关东大多数武士的心态,上総足利家是足利将军家的连枝众,古河足利家也是足利将军家的连枝众,两家拼死拼活那是主家的事情,做家臣的管的太多小心自己夭寿。
在许多关东国人看来,这不就是一百多年前八代公方慈照院殿(足利义政)命令异母兄足利政知还俗,并前往伊豆国堀越设立堀越御所是一个道理,此后的三十多年时间里,堀越公方足利政知一直企图弄死足利成氏,好让自己代替他成为关东公方。
当初还有许多关东武士站在堀越公方的阵营里对付古河公方,所以有这么个前车之鉴使得关东的武士对吉良义时也不是那么排斥,就是差半步还不是苗字足利的连枝众,那也已经不能算作管领这个“家臣”阶层,而是相当于“君上”的御所样,只要他们为足利藤政奋战过,再投靠吉良义时也不能算作耻辱,毕竟他们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
吉良军大军进入小山城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飞遍整个关东,才几天的功夫就传出吉良义时身着金甲出现在小山城内的消息,高大强壮的个头坐在高出木曾马近一个头的特雷克纳战马上显得格外雄壮,穿着大几号的“黄金圣衣”威风凛凛如天神下凡简直晃瞎眼。
无外乎小山高朝这个久经考验的老武士也被吓的惊慌失措,土生土长的关东武士一辈子都没走出过自家领国的都大有人在,又哪里见过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方式,偏偏吉良义时这造型还有个说法。
上総足利家本来就供奉着薄金铠也不是秘密,他弄一件仿制品穿身上还真没办法说他是烧包或者土鳖暴发户,要骂那就要骂到五代栋梁源为义的身上了,谁叫这位爷当初就想起穿这套铠甲在京都为天皇看大门的呢。
关东国人众并不关心那金闪闪到底有多么炫酷,他们担心着吉良义时下一步的进军计划会瞄准哪个方向,为一个足利藤政已经让结城家崩溃小山家降服,关东八屋形眨眼间已去其二,剩下的六家被吓的胆战心惊连睡觉都不安稳。
偏偏这个时候,宇都宫広纲收到结城晴朝寄送来的“礼物”,当他拿着结城晴朝亲笔书信的时候,脸sè青黑如锅底盯着足利藤政像看到鬼似的,心里暗骂:“结城晴朝这个混蛋这是要害死本家啊!我宇都宫家和你往rì无怨近rì无仇,为何要把这个祸害送到我手里呢……硬要说有仇恨的话,占领小山家的领地算不算?就算这样你也不能把这个草包送过来呀!”
宇都宫広纲尴尬的不得了,还不能当着足利藤政的面前发火,只能拿着书信装作努力阅读的样子,实际却用眼神不断的示意谱代家臣团说话,芳贺高定心领神会的站出来说道:“公方殿下鞍马劳顿本来我等应当留下公方殿下修养几rì再启程,只是我宇都宫家的家中也是一片混乱,实在不好意思强留公方殿下北狩,不如即可启程赶往那须家吧!”
在芳贺高定的嘴里,这烫手山芋俨然变成一次“北狩”,说的好像足利藤政只是出趟远门打一趟猎似的,至于结城晴朝信里提及什么庇护一二之类的完全被过滤,公方殿下当然以“北狩”的大事为重,其他的旁枝末节自动被过滤掉。
话音刚落也不等足利藤政的反应,芳贺高定就招来几名武士把足利藤政给“请”上马车继续北逃,这位古河公方就这么一程接一程的逃入那须资胤的领地里,而这时候那须资胤正忙着和他的舅舅大关高增、大田原纲清、福原资孝开战,哪里有功夫伺候这个“北狩”的足利藤政。
拿着宇都宫広纲照抄结城晴朝的书信看了半天,那须资胤冷笑道:“宇都宫家一帮蠢货这就是在扯淡,我资胤可是已经转投镇府公配下的武家,拿这个草包公方送过来指望我资胤把他送到陆奥国?这是要把我资胤当傻子看待呀!与其把送到陆奥国到不如送到镇府公大营里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