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禄十一年五月十三rì,三好家一万五千军势渡过桂川进入京都附近小泉城驻守,并不时派出千余军势在鸟羽口附近横行霸道威吓行人,相国寺的三千余众守军亦接到三好义继的手令,全力配合上洛大军的军事行动。
所谓秋风未动蝉先觉,反应最迅速的要数这些行走京都的公卿、豪商、文化人,他们成群结队携家带口的逃离京都,预示着这场灾难已经不可避免,才短短几rì间安宁祥和的京都上空就笼罩着浓浓战云,大有山雨yù来风满楼之势。
足利义亲也在这时来到距离京都只有一河之隔的胜龙寺城,这位年轻的武士今年才刚满三十岁,就像大志未酬的父亲也怀着一颗远大的心,甫一来到胜龙寺城就兴致勃勃的提出要到桂川边转转,三好义继只好带着百余骑侍从跟住预备将军一起踏青。
五月里恰是chūn夏之交的时节,温暖的太阳散发着滚烫热量的灿烂阳光,站在桂川河岸旁被清凉清凉的凉风一吹,心头的燥气也被强劲的夏风带走,在桂川河原恰好可以够看到一川之隔的京都,顺着桂川往东南眺望就是桂川与贺茂川交界的赛河原,矗立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用碎石堆砌的石塔,那是千百年来京都町民为夭折幼儿安置的地藏小佛塔。
足利义亲策马立于河岸边,喃喃自语道:“这里就是京都,父亲朝思暮想也要回来的京都,为此宁愿抛弃安逸的生活,抛弃母亲也要执着回来的京都啊!为了回京都。父亲一病不起。母亲以泪洗面。我该怎么形容你呢?京都。”
听到现任平岛公方一口地道的四国乡音,三好义继感到莫名的亲近和喜爱,策马走过去笑言道:“京都是一座令人激动的,向往的,充满无数梦想的美丽城市,相信公方殿下一定会喜欢京都的!”
“激动?是的!让我兴奋的,激动的,魂牵梦绕许久的。或许没有任何地方比京都更吸引人了吧!”凝视着远处那美丽的城市陷入回忆里。
自从室町幕府初立以来,足利将军家就在京都谱写出两百年荣华,鹿苑院足利义满的鼎盛依然能让每一个足利一门众为之心驰神往,如果说源义家第一次让天下武家甘愿俯首,源赖朝建立镰仓幕府成为武家的实际统治者,那么足利将军家则用两百年的时光,告诉世人什么才叫尊贵至极比肩天皇。
足利义满确实做到比肩天皇,朝廷给予的谥号追封为太上天皇,这古往今来不可想象的尊荣,除去退位的上皇、法皇驾崩被追封以外。只有寥寥几个中道崩殂或各种原因没成为天皇的亲王在死后得到太上天皇的谥号。
平安时代朝廷的掌控者,若干为关白太政大臣的藤原家没有享受到这等尊崇。盛极一时的平清盛没有享受过,河内源氏七代栋梁源赖朝没有享受过,开创室町幕府的足利尊氏也没有享受过,唯有足利义满做到了,做前人所不能做之事,开创武家鼎盛至极的先河。
足利义亲双手展开仿佛拥抱世界,豪气干云地说道:“每个足利家的子孙都怀着一刻上洛的梦想,身为足利连枝众的我义亲也怀着同样的梦想,渴望用双手开创幕府中兴的盛世,这是每个足利家族人的志向!更是我义亲的志向!”
“公方殿下斗志昂扬,想必一定可以做到的吧!”三好义继眼眸里的轻蔑一闪而逝,大概是想嘲笑这个志大才疏的草包喜欢白rì做梦,回望远方的京都城暗道:“这天下到底是谁的还说不定,起码得先让我三好义继坐一坐再说吧!”
足利义亲兴致勃勃的说道:“余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既然余即将上洛担任将军,就不能不改换名字,所以余决定寻一个有吉祥寓意的名字,请堺町的高僧参详许久决定用荣之一字,京兆殿以为如何?”
“荣者,草木茂盛之意,引申为家业兴盛,敬重爱戴,真是个好名字!”三好义继琢磨着他的新名字足利义荣,觉得这草包公方还真像那么回事。
足利义亲满意的点点头:“所以待回去就宣布这条消息吧!或许可以提振士气也说不定呢!”
“谨遵谕令。”
大概是觉得出任征夷大将军,迎娶公卿贵女,从此走上人生巅峰,所以足利义亲的心情非常之好,策马沿着河岸游玩半圈依然兴致不减,东转一会西瞧一圈,在胜龙寺城附近的城下町游览着也不觉得有丝毫乏味。
这险隘却把三好家的马迴众累的不清,平岛公方所到之处必须前房开道后面簇拥,不按套路吓跑的公方又迫使他们来回换位保证足利义亲的安全,大热的天顶着太阳东奔西走颠颠跑了大半天,早就被累的人困马乏口渴难耐,眼巴巴的望着主公求援。
此时又值十rì一市的胜龙寺城下町小集会,来往的町民商旅行人乃至附近的乡民多不可数,不知道有多少有趣的东西吸引着足利义亲,三好义继也担心这么跑下去要没完没了,便说道:“公方殿下奔走一天定然类了吧!不如就此折返回城休息再说?臣下已经备齐水果饮食还有漂亮的女侍等候公方殿下临幸了。”
“不忙不忙!快看前面那是什么表演?”足利义亲瞪大眼睛望着远处跳着神舞缓缓而行的巫女,巫女伴着神乐在街道上边舞边行,身后的神官们跟着几位乐师吹奏庄严的神乐,她们表演着最常见的神舞,大概的主题是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类的美好愿景。
类似的神社活动几乎每年每月在每一个地方都有呈现,附近的神社为感谢乡民们的捐助特意出行一次以神舞来答谢乡民的厚爱,无论是足利义亲亦或是三好义继都看过许多次。像他们这样的顶级武士即便把神社的巫女召来跳舞侍寝也不算大事。
可是映入他眼帘的巫女们似乎决然不同以往。她们好像有一股魔力似的死死的吸引着足利义亲的眼球。红白相间的巫女服凸显出巫女们曼妙的身材,尤其那为首的巫女姿容艳丽令人过不难忘,简直要把年轻平岛公方给看傻了。
当他看到那美丽巫女轻展腰肢的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变的只有那女人的身影,平淡无奇的神乐好似一曲催人**的靡靡之音,听的气血升腾几yù无法自制,足利义亲喃喃说道:“这世间还有如此美丽的女子,我从没见过也无法想象的美人。”
说罢便翻身下马缓缓迎上去。三好义继连胜急呼道:“公方殿下!马迴众赶快跟上去。”
几十名马迴武士翻身下马追过去,就这么点时间耽误再抬头已然寻不见足利义亲,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黑压压的摩肩接踵人头攒动看的让人心烦意燥,三好义继恼火的骂道:“不是让你们前面开道后面簇拥保护好公方殿下的周全吗?怎么就在这个时候撂挑子!都给我立刻去找人去!找不到公方殿下全都别想活!”
“哈!”傻愣着的马迴众又分出大半翻身下马,推推搡搡的钻入茫茫人群里匆忙寻找。
赶上十rì一次的集会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武士们又不能蛮横的踹开町民,只有用身体硬挤出一条道路用力呼喊着公方殿下,可是人流量那么大的街道上,两侧还有许多摊位店铺贩售自家的物产。到处挤满购物逛街观看舞蹈的观众行人,找个人真的好比大海捞针。
三好义继急的直冒火恨不得抽刀砍人。仅有的理智jǐng告他不要冲动必须冷静下来,气哼哼道:“这些巫女真邪乎,我怎么就没听到这神乐神舞有什么特别之处,你们发现什么不同之处了没有?”
“没有!”仅剩下十几个马迴武士连连摇头,心说主君可真会开玩笑,我们要绷紧jīng神四处防备有人突袭刺杀,哪有心思去听神乐是否妥当神舞有多少特别,刚才有那么一会儿走神的功夫就把人给弄丢了,再多走神一会儿说不定三好义继也要弄丢了。
三好义继恼火道:“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堂堂平岛公方看到群乡野巫女就走不动道?这不对呀!前些rì子本家还在堺町宴请三rì,别说这些不起眼的乡野神社里的巫女,chūnrì神社的巫女也被请来过,大和国的著名猿乐师,没发现公方殿下有任何异常。”
就在三好家武士们焦急的四处张望之时,忽然前方人群里传来惊呼哗然和喧闹声,接着一阵断断续续的惨叫声打断惊呼与喧闹,来往的町民爆发惊呼叫喊拼命的四散奔逃,整个街道忽然乱作一团那群红白衣裳的巫女们也转眼间逃散一空。
马迴武士捉来几个町民,厉声喝问:“怎么回事!前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几个町民吓的浑身发抖,跪下来不停的磕头:“前面……前面死人了!一位武士老爷抢夺祭祀的神酒喝下去,当场吐血而亡,一边吐血一边惨叫,好可怕!小的第一次看到这么可怕的事情,吓的腿都软了!这就是神佛的惩罚啊!”
三好义继双目暴突,咬牙切齿道:“那个武士穿的什么衣服,什么装扮,有没有挎太刀,什么发束!给我说!”
那几个町民哆哆嗦嗦的把衣衫发式形容一遍,哪怕颠三倒四形容不清也依然把三好家武士吓的脸sè发青,这装束打扮俨然就是刚才失踪的足利义亲,三好义继捂着脑袋大骂道:“这一定是陷阱!目的是要害死公方殿下!立刻派人联络谱代众到胜龙寺城开评定会,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胜龙寺城下町十rì市闹事杀人案,光天化rì之下一名装扮体面的贵族武士吐血暴毙而亡,起码有几百人目睹他边吐血边痛苦嘶嚎的惨象,据说那人吐血三升仰面倒毙,其死状惨烈让人很容易联想起平安时代的许多鬼怪作祟的传说,想耸人听闻都很困难。
才半rì不到的功夫,胜龙寺城下町杀人事件就传入京都。还被好事者渲染成若干个离奇的版本。其中最普遍的就是那名武士抢夺祭祀的神酒当场被神罚制裁而死。离谱点的说这人被某些隐藏在桂川河底的邪秽附身,试图挑战神佛的威严被当场制裁而死。
三好义继配下的几名马迴武士恰好在事发当时挤到前排目睹事件发生,很遗憾的是他们挤到前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救援,只来得及看到足利义亲就像喝醉酒似的摇摇晃晃走出人群,走到正在表演神舞的巫女队伍里,像个登徒浪子那样想要抚摸那首席巫女的面容。
被那首席巫女轻巧的躲开之后,又摇摇晃晃的走到四轮小车上摆放的神台和供奉的祭品,足利义亲就拿起神酒仰头一饮而尽。又摇摇晃晃的走几步开始吐血,一边吐血一边按住喉咙嘶声惨叫,直至呕血三升倒地而亡。
从闯入巫女队伍到开始呕血,整个过程只有短短的十几个呼吸,呕血的过程中神官巫女丢弃物什转身逃跑,町民们齐声惊呼进而满街哗然四下喧闹,三好家武士这个时候已经冲到足利义亲的身旁,此时做任何挽救行动都已经晚了。
人是他带出去游玩的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失踪离奇死掉的,三好家谱代众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三好义继忽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三好三人众和松永久秀更是脸黑的像锅底,兴冲冲的来到胜龙寺城就听到这噩耗。简直晴天霹雳。
看到三好三人众和松永久秀黑炭似的脸,三好康俊幸灾乐祸的忍不住想嘲讽几句,就被他父亲三好康长强拉着胳膊按住冲动,知子莫若父,三好康长当然清楚嫡子的秉xìng,不拉着他保准会惹出大事来,嘲讽政敌招人记恨事小,事惹怒三好义继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没人敢质疑家督惹是生非,给他们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个当口惹事,说不定三好义继就等着有这么个冒失鬼笑几声说几句不合时宜的话,然后借题发挥就把人捉住一刀砍了发散发散心头的怒火,要死人的出头鸟可不能当。
百十来号人的评定间静悄悄的,三好家谱代众一个个装聋作哑不答话,迫使三好义继这一口怒火发散不出去更加难受,破口大骂道:“前几rì本家还在堺町招待平岛公方及其一族,大宴数rì期间各sè美人如过江之鲫不知凡己,就没看见平岛公方魂与神授的样子,这一定是有人使jiān计陷害本家!”
松永久秀抚着下巴沉思道:“主公所言甚是,宴请平岛公方之时家内多位重臣在场,臣下恰好有幸添居其一,以臣下看来平岛公方志向远大不好酒sè,绝非被那区区巫女所惑的庸碌之辈,听闻几位目击武士的讲解情形来看,有yīn谋内情是确凿无疑的,只可惜情报太少无法判断是怎么下的手。”
“明摆着是酒里下毒,引诱公方殿下和毒酒,然后毒发身亡,应该用不着思考怎么下手的缘故吧!”三好康俊话里话外在讽刺他老糊涂了。
松永久秀冷笑道:“那么这就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公方殿下会去喝毒酒,还是光天化rì之下闯入表演舞蹈的舞乐队伍里抢夺毒酒喝呢?公方殿下并非好酒贪杯之徒,也非贪花好sè之辈,为什么就突然变的贪恋巫女美sè抢夺神酒狂饮了呢?”
三好康长忽然按住三好康俊的肩膀示意嫡子先闭嘴,抚须长笑三声说道:“此事有何之难?世人皆说闹事横死为神佛降下的惩罚!市井小民不知道死者的身份,我等亲历其中又岂会不知死者便是平岛公方,到底因何而降下的神罚,想必诸君也是很清楚的。”
三好康俊的岳父三好长房顺势接过话头,振振有词道:“为何前代平岛公方身体健康,得知某些事就突然患上脑卒中这种不治之症,为何现任平岛公方继位没三个月就突然xìng情大变,于闹市街头猥亵巫女不成又强饮神酒以至于当场猝死,这不是神佛的惩罚又是什么?”
**裸的攻击,就差指名道姓点他们三好三人众和松永久秀在作孽,恶事还没做神佛就已现出严厉的jǐng告,放任他们胡作非为说不定会惹出更大的灾祸。比如给三好家招来灭顶之灾。比家破人亡更危险的灭族危机。
“好狠辣的心机。好恶毒的手段,用巧妙的手法把主公的罪责摘的一干二净,把脏水全部泼到我等的身上,简直可恶至极!”三好长逸气的浑身发抖,指着三好康长大骂道:“你这是栽赃诬陷,我等一事未做何来恶行,这分明就是有人算准我等的行止突施冷箭,什么神佛的惩罚完全是信口胡说!”
三好康长大笑道:“是不是神佛的惩罚自有世人评断。我康长要说的一点是请诸君想清楚,上洛对我等真的有多大的意义,虽然聚光院殿已然仙逝,可我三好家仍然有主公在,众多有力一门谱代众在,遍数畿内四国的外样众在,安守领地又有多少事情需要担心?
退一万步讲,我三好家掌握畿内、四国的领地,制霸濑户内的万里海涛,即使一事不做也可rì进斗金。何必惹是生非坏我三好家辛苦积攒的名声!聚光院殿故去前为我三好家打下的基业已经非常丰厚了,何必再去甘冒风险做一件收益远低于付出的恶行呢?”
松永久秀yīn沉着脸反诘道:“山城守殿说笑的吧!明国有句俗谚。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在山城守殿的口中好像这天下真是安闲太平,只要各扫自家门前雪便可高枕无忧,试问我三好家畿内的众多敌手如何应对,河内畠山氏、大和筒井氏、丹**多野氏、近江六角氏皆为我三好家的强敌,聚光院殿在世时尚且要谨慎应对不敢有丝毫大意,久米田之战就是一时疏忽酿成的惨祸,为何山城守殿避而不谈?”
三好康长用皱眉沉思的姿态避过诘问,这几大强敌横在三好家面前二十多年,每一个都曾经给三好家带来许多痛苦回忆,尤其是xìng子执拗脾气火爆的畠山高政最让人难受,三好长庆在世的时候听到此人的名字也要头疼不已,松永久秀能拿出自曝其短的勇气,那就真的答不下去了。
三好三人众自觉小胜一场,三好政康得意洋洋的来了个画蛇添足:“还有关东还有条潜伏于海中的恶龙,只需在畿内稍有动作即可天崩地裂家业破碎,这么危险的地位环伺在侧不进取京都掌握实权,岂不是等着强敌打上门前除掉我等……”
“老夫正要说这个!”三好康长抓住机会立刻反击道:“所以二条御所的幕府公方殿下绝不能动,不但不能动还要保护他才行!幕府公方殿下已经成功的证明一点,就是幕府可以遏制关东那条恶龙的扩张,六年里关东之士再也没有对畿内有半分举动,甚至连京都sāo动久米田之战、教兴寺之战也未参加,这就是个巨大的利好消息,只要幕府公方殿下安在,我等就可稳守基业。”
此刻,松永久秀只想掐死画蛇添足的三好政康,倒霉催的碰上乐极生悲的丑事,想骂这三人中是蠢材又怕这三个家伙反手收拾他,忍了又忍还是决定给他擦屁股,强言道:“诸君岂不知幕府公方居庙堂二十余载,坐拥娇妻美眷仍无嗣子,早有风声传闻关东公方有意遣一嗣子承将军家之宗祧,此事若成我等必然死无葬身之地也!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三好家臣团惊的一身冷汗,却听三好康长哈哈大笑:“岂不闻幕府公方殿下一力拒绝了吗?关东公方势力强大为幕府公方殿下所忌,又岂能让其嗣子承宗祧以继大统呢!”
松永久秀冷哼道:“君不闻此一时彼一时呼?前度幕府公方殿下或许如此做想,又怎知下一刻就不会改弦更张?尤其是今rì之势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不发轻则反噬重责家破人亡,只要我等抓住机会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
“强词夺理!”
“迂腐之言!”
两派唇枪舌战渐渐演变成无意义的人身攻击,质疑常识攻击人品互揭其短劈哩啪啦越吵越厉害,就差那么点便要互相问候父母亲人,几个年亲武士恼火的不行,还记得这是议事厅没敢直接动手,非要约定个时间找地方用刀剑对决分出道理的胜负。
距离三好长庆故去之期尚不遥远,就在他临死的居城里闹出如此丑陋的闹剧,双方派系的领导者已经彻底撕破脸皮闹的天翻地覆,原本三好家中不太明显的分歧裂痕,在这场争吵中陡然变成巨大的鸿沟,若非顾忌三好义继双方肯定会以主动离开作为决裂的开始。
“好了!都别吵了!本家要讨论的是平岛公方之死,不是来听你们争吵,喜欢争吵离开胜龙寺城随你们行动!”三好义继一发怒,刚才闹腾正欢的家臣团蔫掉一大半,好歹他也是众臣在三好长庆灵前尊奉的家督,当着主公在场就在评定间里吵成一团也的确欠妥当。
正常的评定会里怎么闹也不可能吵成一团,闹的要剑拔弩张分道扬镳更是不可能,失礼是非常严重的错误在某些规矩严格的武家是必须切腹的,有些刻板的武家认为武士的体面比天高比地厚,武家就应该如何如何遵循礼法严格,否则就得死啦死啦滴。
他们一定不会知道许多武家名门被傀儡有多凄惨,好一点就像个提线木偶,别说当堂吵架这种小事,就是当着家督的面前抽刀子互砍,或者砍家督都不算事,足利义教就这么被赤松满佑给剁成十七八段,源実朝就在一群镰仓武士的保护下,被十几岁的小侄子源公晓从大银杏上跳下来一刀捅死。
随着室町幕府的衰落,将军的权威一朝沦丧,使得足利一门众支配天下的一门惣领体系逐渐瓦解,各国守护出现被守护代、家宰下克上的恶劣时间,信奉力量至上且又对上尊下卑不那么在意的国人领主们,通常是不怎么尊重主君的尊严,他们只尊重力量实力和权威,这是与另一个时空安土桃山以后的德川时代截然不同的情况。
三好义继方登大位不久,尚不至于堕落到如斯地步,起码说几句话还是有人听的,只见他面sè不愉地说道:“本家所掌握的情报里,只查出这些巫女并非本地神社的巫女,更不是山城国中各大神社的巫女,城下町十rì市当天并没有神社来此举行答谢祭,根据町民的反映这写巫女确实不是本地人,而是一群来自出云大社的巫女,据闻首领叫出云阿国……”
三好政保皱眉道:“这名字臣下似乎听到过,想不起出自何处了,不知诸君听说过没有?”
“确实很熟悉……七年前,曾在京都闹出大乱的出云阿国,公方殿下曾经重赏索拿此女,没想到她还敢出现在山城国中,真是胆大包天!”松永久秀的表情很复杂,有惊讶、有愤怒、有恍然也有不解,他知道世间本没有出云阿国,只有一个行走在yīn暗世界里的果心居士,那少女果心留给他的印象非常深刻。
三好康俊说道:“据说有人调查过出云大社,查实没有出云阿国这个巫女,不过那神官似乎对出云阿国的名字非常感兴趣,据说将会在大社里安置一个首席巫女名为出云阿国……”
“出云大社这胆子可真大!”
“为了名声和噱头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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