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婴道:“哭?”
刘桑道:“你从来没有哭过吗?”
小婴道:“没有人教我……”
刘桑叹一口气:“它是不用人教的,很痛,很难过的时候,那就哭出来吧,让眼泪流出来,然后,关心你的人,喜欢你的人,就会去照顾你。”
小婴道:“关心我的人,喜欢我的人?”
刘桑道:“就是我啊,我会照顾你的。”
小婴睁着梦幻般的眼睛:“你是爹爹吗?”
刘桑:“啊?”没理解过来。
小婴依旧用那孩子一样,梦幻般的眼睛看着他:“你不是爹爹?”
刘桑想:“难道这孩子连什么是父母都不知道,只是支离破碎的,知道‘爹爹’才会喜欢她,才会关心她?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看着她那希冀的眼睛,他叹一口气,将她抱得更紧:“嗯,就把我当成你的爹爹吧。”虽然有点怪怪的。
“爹爹……”女孩伸出小手,抓住他的胸襟,眼泪先是慢慢的流了出来,却又越流越多,忽地扑他怀中,“哇”的一声,无法止竭,无可止竭地哭了出来。
到底孤单了多久?到底无助了多久?痛了多久,难过了多久,迷茫了多久,失落了多久……
刘桑紧紧的搂着她来,安慰着她,照顾着她,任由她在自己怀中哭泣,哭得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其实是会痛的吧?其实是会痛的吧?其实是会痛的,其实是会痛的……很痛很痛的……
***
就这般哭了许久。在刘桑的哄弄下,小婴才慢慢的安静下来,在他怀中沉沉地睡去。
真的像个孩子一般!刘桑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小婴的腿。
在她哭泣的时候,她被魔火焚去的双腿,竟然又慢慢的长了出来。身上红sè衣裙的裙脚也被毁去大半,只在腿根处留下些许残缺。纤细的双腿就这般从残裙下伸出。没有一丝疤痕,完美得就像是最出sè的艺术家,用美玉雕刻出来一般。
她那圆圆的小腿是那般的平滑。紧紧的夹在一起,腿弯处,jīng致的膝盖看不到一点儿原本每一个人都会有的死皮与皱褶。右小腿伸直,左小腿微弯,轻巧地交叉开来,新生的美丽足裸小巧而好看,让人很想捧在手心,细细观赏。
由于红裙的残缺和姿势的关系,女孩枕着他的臂弯,面对他微蜷着身子,无可避免地露出晶莹的臀部,左臀轻灵地侧压在他的腿上。感觉不到多少实际的重量,再加上腹与腿接近直角的弯曲,雅致的臀尖一览无遗,圆圆的,仿佛用圆规量过。嫩嫩的,就像是轻触一下都会化开。
女孩枕在他臂弯上的、睡梦中的脸庞迷茫而又天真,哭泣后的脸庞泪珠儿点点,泪水一滴一滴的打下,并没有化作星点,而是打在他的衣上。弄湿了他的衣衫,一只小手抱住他的腰来,另一只就算是在睡梦中,亦紧紧抓着他的胸襟,像是生怕一醒来,他就会消失不见。
娇小的体态有若可爱的花蕾,含苞未绽,搂在怀中,就像是水做的一般。
没有任何的yínyù,却有着奇妙的怜爱,刘桑生怕把她惊醒,却又很想把睡梦中的她悄悄的画下。
他在心中忖道:“昨晚那些人,看样子是来自yīn阳家的星门,他们为什么要把小婴烧死?小婴,你到底是谁,你又从何而来?”他却不知道,与这个女孩有关的许多事儿,他的娘子早已知道。只是,夏萦尘并不曾将她所知道的yīn阳家的事去告诉别人,而星门追踪天宠老人,想要夺取暗月晶的那一夜,小婴虽然也曾出现在洪山,却并没有被他遇到。
***
中午时,小婴终于醒了过来。
刘桑问她饿了没有,她却只是摇了摇头,刘桑心想怎么可能不饿?就算哭也哭饿了。
想起她好像很喜欢喝自己上次熬的肉汤,于是又抓来一只笨笨的小鸟,凿石为器,熬制肉汤。
熬汤的时候,肉香扑鼻,小婴立在旁边一块大石上,好奇地看着。
残破的裙子原本就只能勉强遮住她的小腹,偏偏她又站得太高。刘桑抬起头来,竟能一眼看到女孩子腿间那天然的蕾儿,就好像两片桃花瓣儿紧紧的贴合在一起,很细,很小,居然还很漂亮。
没有亵渎的念头,却很想用手轻轻抚摸一下,看看内头是否也一般的完美。
女孩发现他看着自己裙底,好像很喜欢的样子,也不知道这种地方是不可以让人看的,只是轻巧地掀起裙子,让她的“爹爹”看得更清楚些。
她这带着稚气的动作,反让刘桑有点好笑,就算没有龌龊的念头,盯着一个女孩子那样的地方看,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站了起来,来到石边,伸出手,把女孩抱了下来,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对于小婴来说,他的衣衫显然太过宽松,长得连小腿都可罩住。
将实在太长的两袖撕下,拼成一条阔带,绑在女孩的腰上,明明不合身的男子外衫,一下子变成了小女孩绕襟的深衣。女孩抬起脸庞,睁着星辰般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他来。
家长一般,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刘桑继续敖汤。
肉汤敖好后,女孩坐在他的身边,安静地让他喂着,很高兴很高兴的样子。
喝完后,女孩偎在他的怀中,轻轻地唤着“爹爹”,刘桑肚子却是“咕咕咕”的叫……小婴好像蛮能吃的,虽然他确实也煮得不多,但她居然也全都吃光了。
两人就在这荒郊野外度过了两天,到了第三天。女孩突然捂着后臀,难过得快要哭出来。刘桑心想她是不是病了?赶紧问了又问,女孩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讲也讲不清楚。
好半天后,刘桑突然反应过来:“小婴,你以前难道……从来没有吃过东西?”
小婴睁着茫然的眼睛:“一次……”
刘桑道:“不会就是……你上次遇到我的那一次吧?你以前就只吃过那一碗肉汤?”
小婴点了点头。这一下,刘桑还真是有些懵了。原来她竟连吃喝拉撒,吃了就一定会拉这种最基本的生理常识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眼看她急得不成样子,无奈之下。刘桑只好真的像照顾刚出生的女儿一般“照顾”她,虽然女孩完全没有害羞的意识,看上去竟是那般的无邪。但她毕竟不是几个月大的婴儿,从后头抱着她,把她当女婴般对付,还真的有一种莫名的犯罪感。
话又说回来,如果说她以前总是不吃不喝,那她到底是怎么长得这么大的?
只是想到她的腿儿断去后还能重新长出,流出的血水变成星光,或许她真的不吃不喝也能长大。
解决之后,刘桑开始向她解释,女孩慢慢弄清。原来刚才会那么难受,还从身体里排出脏脏的东西,全都是因为“吃”的关系,从此以后就再也不肯吃了,哪怕爹爹再怎么哄她骗她。她都死死的、孩子气般的闭上嘴,而刘桑也开始发现,就算不吃不喝,她确实也是不会饿,不会变得虚弱无力,慢慢的也就算了。
只是当他自己吃东西的时候。女孩看着他来,那眼馋的样子,却又让他好笑。
不知不觉,来到无风城外,刘桑并没有马上进城,而是找了一条河流,带着小婴洗了个澡,好在洗澡这种事,小婴还是不用他教。而刘桑也已发现,小婴并不是全都一无所知,只是有很多东西,从来就没有人教过她、告诉她,如果非要找个比喻的话,刘桑觉得,她大概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动物,只能看到别人让她看到的东西,她没有自己的世界,一切都是听着别人的主意,即便是现在,也是刘桑让她做什么,她就听话的做些什么,从不去问为什么。
只不过,大约是意识到刘桑对她的关心和照顾,就像每一个受宠的孩子,天然的就学会了什么叫作撒娇,现在的她也是一样,比如不管爹爹怎么威胁,都再也不肯吃东西,比如睡觉的时候,非要紧紧地抓住爹爹的衣衫,像是生怕他跑掉……
***
第二天一大早,刘桑带着小婴,进入了无风城。
无风城城池之坚,远不如血城,城中百姓凄苦流离,有许多像是逃难至此。刘桑先找到一间衣铺,让老板娘帮小婴赶制几套女孩子的衣裳,身为凝云城附马,又从蟾宫出来的他,自是带了不少金银,有钱好办事,老板娘自是殷勤得很,简直恨不得投怀送抱。
穿上新衣裳,老板娘替女孩挽了个简单却是jīng美的百合髻。女孩坐在铜镜前,照着镜子,看的不是自己,却是立她身后的刘桑。一下子明白她的意思,刘桑赞了一声“好看极了”,女孩立时高兴起来。
考虑到星门的人很可能还在搜捕她,刘桑让老板娘找了一件带着帽子的红sè风衣,为她披上,将头一起罩住,脑袋只要稍为低上一下,其他人就难以看清她的脸庞。
刘桑道:“小婴,我们走吧。”
小婴道:“嗯,爹爹。”
老板娘在店门口,恨恨的想,也不知是哪家有钱的公子爷,竟然养了个最多比他小个三四岁的、这般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做女儿,不知道以后等她长大,把她脱光光做那种事的时候,是不是还要她爽歪歪的喊“爹爹,真棒”?现在的富家公子,真是让人恶心。
离开衣铺,刘桑带着小婴,走在市集之间,听着各种小道消息。到处议论纷纷,许多人都在谈论着“扶桑大帝”,刘桑暗自奇怪,据他所知,扶桑教在绝冀洲虽然势力极大,但无风城应该还是在扶桑教的势力范围之外。
来到墨家分舵,一名墨者听到他的来意。将他与小婴领了进去。很快,一个男子大跨步出来,竟然是刘桑以前见过一面的墨长断遂。断遂淡淡地抱了抱拳,既谈不上友善,也没有任何敌意。
自上次见过一面后,刘桑便已知道,这人的xìng情就是如此。也不介意,只是将自己想要请墨门帮他与小眉联系的事说出。断遂却是看着他,道:“抱歉。自血城城破之后,我们也不知道墨小妹现在何处。”
刘桑错愕:“血城被破了?我本以为,以血王的实力。又有墨门的守城术相助,至少也可以支持几个月……”
“原来你还不知道?”断遂看着他,道,“就在十rì之前,扶桑十二魔中,伤城城主‘乱世炎蛇’沉聘与杜城城主‘魔肚吞天’度元龙象,率大军攻打血城。他们攻打血城已有一月之久,但血城可说是绝冀洲上,最高的城池,那个时候。墨小妹也已回到血城,乘着飞甲铜人,与当地墨家分舵一同助血王和百姓守城。以沉聘和度元龙象的本事,要想攻破血城,原本极是困难。谁知那一rì,他二人率大批扶桑教徒于城外祭祀神灵,请神下界,原本以为只是扶桑教骗人的把戏,谁知扶桑大帝竟真的从空中显灵,手持金锏。以强大威力,一举毁去城墙……”
刘桑动容:“扶桑大帝显灵?”
本以为不会有任何表情的断遂,亦露出苦涩的神情:“你不相信?当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不信,我墨家虽然一向讲究‘明鬼’,其实却与儒家一般,从来就不事鬼神,亦不相信真的会有神灵存在。只是从各方面的线索来看,当rì,扶桑教尊为至高神的扶桑大帝,确实是从天而降。血城城墙之高,想来你也见过,竟被那从天而降的扶桑大帝一下子毁了近半,若非神明,怎可能做到这种地步?若说以前,绝冀洲上的许多百姓只是迫于扶桑教的yín威,被迫祭拜扶桑大帝,那现在,由于扶桑大帝的显灵,扶桑教徒已是越来越多,纵连扶桑教势力范围之外,也在一夜之间,多了许多神庙。”
刘桑心中快速动念:“明为扶桑教,实为金乌谷。按蟾宫禁室里的那些记载,金乌谷也持有三分之一的巫灵界,唤作‘太乙界’。扶桑教在绝冀洲势力极大,且四处大建神庙,迫使治下百姓祭祀扶桑大帝,难道他们真的在太乙界中造神成功?”若是在进入蟾宫之前,听闻这样的消息,他只怕也会跟断遂一样,开始怀疑,这世上也许真的有神灵的存在,但现在,他已知道,上古时期的许多“神灵”,全都是伏羲和上古巫祝“造神”的结果。
这世上本没有神,只是拜的人多了,才有了神。
金乌谷拥有一块巫灵界,又迫使治下百姓祭神拜神,供上香火,从理论上,“造神”是可能的,但当扶桑大帝真的开始显灵时,纵连多少知道一些内情的刘桑,也不免有些发懵。
断遂叹道:“扶桑大帝光天化rì之下,发威显灵,血城军民被神迹震慑,全无战意,‘乱世炎蛇’沉聘与‘魔肚吞天’度元龙象自是一举攻入血城,墨长叔降率众多门人战死于血城,血王仗着神功,在最后时刻带着女儿逃出血城,下落不明。”
刘桑惊道:“那小眉……”
断遂摇头:“目前不知生死。”
虽然不知生死,但看断遂的表情,刘桑也知道,小眉多半是凶多吉少。
还没有打听到娘子的下落,却先听到小眉的恶耗,刘桑心中极是担心。
刘桑道:“在来这里的路上时,听说十二魔中的‘指圣’苏右左左已率军前来,想要攻占无风城……”
断遂道:“战事已不会发生。”
刘桑道:“苏右左左已退兵了?”
“并非如此,”断遂道,“扶桑大帝显灵之事传了过来,血城远比无风城城高池深,尚且毁于扶桑大帝的神威之下,本城军民自是人心浮动。苏右左左却在昨rì派出使者,只需无风城城主段刚允许扶桑教教徒在城中传教,他便罢兵,段刚已失去抵御扶桑教的信心,只好议和。”
刘桑道:“苏右左左的要求就这般简单?”
断遂苦笑道:“以前,十二魔所过之处,俱是强迫百姓信教,对扶桑教义稍有质疑者,便惨遭迫害。然而现在,扶桑大帝显威,又有血城的下场为前车之鉴,老百姓对扶桑教已是趋之若鹜,哪里还需要强迫?这般下去,扶桑教一统整个绝冀洲,乃是迟早的事,我墨门也已打算退出绝冀洲。”
刘桑自然知道,对于凡夫俗子来说,天神降世,乃是多么震慑人心的事,就算以前还有对扶桑教心存抵触的,此刻只怕也已陷入恐惧,对扶桑教再不敢有任何异心。刘桑好歹也是一个穿越者,深知宗教束缚人心的强大力量,更何况是一个有神迹出现的宗教,这般下去,莫说绝冀洲,只怕连其它各洲,扶桑大帝的信仰也会迅速扩散开来。
信仰越多,金乌谷造出的“扶桑大帝”,力量就会越发强大,神迹越多。
扶桑大帝的神迹越多,信仰又会变得更加强大。
这几乎是一个无法阻止的连锁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