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离也是与倪金侠一般的想法,立时想到,杀人凶手多半还在附近,两人剑光一闪,绕着周围洞穴快速转了几圈,却未找到半个人影,于是猜测有人杀了常哲等四人后,发现他们到来,急速逃走。
两人掠了回来,冷冷盯着刘桑。
甄离冷然道:“转心灯在哪里?”
刘桑苦笑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倪金侠目中闪过杀意:“你以为你说的话,我们会信么?”
刘桑叹气:“我说的话,你信不信无所谓。”转向甄离:“但是夫人最好要信……如果夫人不想死的话。”
倪金侠脸sè微变,甄离皱眉道:“什么意思?”
刘桑笑道:“夫人难道不知,你身边这位旭rì公已经跟你师妹在暗中合计,要谋你……”
剑光一闪,倪金侠岩剑一抽,直夺他的心口。
刘桑喝道:“你是要杀人灭口么?”
却听锵的一响,jīng光飞溅,倪金侠的剑竟是被甄离架住。
倪金侠低声道:“师娘……”甄离冷然道:“何不听他说完?”
倪金侠怒道:“此人空口白话,不过是想离间我与师娘,若不杀他,我难消心头之恨。”
甄离见他大义凛然的样,也想着这姓刘的小,多半只是挑拔,正要让开。
另一边,刘桑却按住小凰,迫她跪在自己腹下,装模作样的动了几下。再很舒服的一个颤动,然后喘着气:“二师娘。这样不好……”
小凰跟她的爷果然是越来越有默契,学着曲谣娇笑道:“金侠,要不要师娘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还给你?”
倪金侠脸sè极是难。
甄离冷冷的了他一眼。
刘桑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是那件事、那件事……”
小凰温柔的道:“师娘也已经上了岁数了,但只要有甄离占着你师父,她是大夫人,我永远只能做小,你是不明白女人空虚的感觉,你师父一心想要突破至大宗师。陪我们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偏偏他又偏心,明明我比师姐更年轻,更漂亮,他却更喜欢陪着她来。只要你帮我杀了她,以后我再也不烦你……”
刘桑咬牙道:“我只帮你这一次!!!”
小凰继续学曲谣:“一次就够了,我刚才把你拉到这里。就是不想让你大师娘知道我们两个先碰在了一起,你先去见她,多哄一哄她,我找个地方洗洗,转上一圈,再装作与你们意外撞上……”
倪金侠颤声道:“大师娘。他们只是在演戏,你不要上他们的当。”
甄离冷冷的道:“刚才那几句,倒确实像师妹会说的话。”
刘桑将小凰拉起,叹一口气:“甄夫人,这几句话。只要有一句话是我们乱编的,就让我们家破人亡。不得好死。”反正是真的,他自然也不怕立誓。
倪金侠怒道:“住口。”
刘桑笑道:“倪金侠,你敢说不敢担么?像你这种勾引二师娘,谋害大师娘的无耻之徒,到底有什么资格追我娘?你以为杀了我,我娘就会改嫁给你?你还是躲在你二师娘的怀里喝nǎi去吧。”
倪金侠本就心中有愧,更没有想到如此隐秘的话,竟然会被他们两人听了去,恼羞成怒,偏偏甄离挡在前方,他又无法去杀刘桑与这丫鬟,只能着甄离,脸sè苍白:“大师娘,听我解释,他们只是、他们只是……”
甄离冷冷的道:“我自然相信你。”
倪金侠道:“大师娘……”
甄离冷然道:“我知道,你必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她的手中,才会帮她。但这人蛇蝎心肠,你会被她威胁一次,就会被她威胁无数次。你难道甘心永远被她控制住?你何不反过来,帮我杀了她,让她再也威胁不到你?只要杀了她,我也不会管你以前跟她做过什么。”
倪金侠心志也不由得摇动起来,他原本也就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答应曲谣,但正如大师娘所说,曲谣会威胁他一次,就会威胁他无数次,曲谣不死,他一辈不得安心。
他正要说话,暗处却传来一声冷笑。
甄离怒道:“曲谣。”剑光一闪,朝冷笑传来的地方直撞而去。
只见锵声连响,曲谣现出身形,与甄离战了起来。师姐妹两人积怨已久,现在更是揭破了脸,下手狠辣,毫不留情。
两人越战越远,倪金侠却是死死地盯着刘桑和小凰,无论如何,这两个人都要死。
刘桑如何不出他的想法?莫说是他,哪怕自己换了他的立场,怕也只有先杀人灭口再说,倪金侠是绝不可能让知道他和他二师娘jiān情的人活下去,尤其自己还当着他大师娘的面,直接把这事说破。
眼见倪金侠过来的,那愤怒的光芒,刘桑把小凰一抱,立时往另一边逃去。
倪金侠又怎么可能让他们逃脱,以极快的速度紧追。
天剑门的天剑掠空法速度极快,来去若电,没想到刘桑居然逃得也快,途中七拐八弯,终于被逼入了一处无人的死角。
倪金侠剑光一闪,带出一道黄光,直夺刘桑后心。
这一剑不但迅若雷霆,所挟剑气更是叠成七彩虹光,正是天剑掠空法中的杀招“长虹贯rì”。
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将这小置于死地。
刘桑却蓦的抽出雪剑急促转身,剑光快速一抖,一团雷光轰然作响,撞向那破空袭来的黄光,正是九天应元法之“雷神普化”。
雪剑对岩剑!
九天应元法对天剑掠空法!
“雷神普化”对“长虹贯rì”!
只听一声震响,乱电交织。刘桑被震退三步。
倪金侠接回倒飞而回的岩剑,略一动容。这本是必杀的一招,竟然会被这小硬生生挡了下来?
这小的本事,倒也出乎他的意料。
只可惜这小,终究还是要死在这里。
倪金侠本是英俊的脸庞,在这一瞬间竟变得无比狰狞,浑无他以前的潇洒和自傲。
小凰颤声道:“爷……”
刘桑却将雪剑插回小凰腰上,搓了搓发麻的手,叹一口气……在不动用第四魂和魔神之力的情况下。果然还是敌不住倪金侠。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才是正常的事,就算有魔丹源源不断的为他提供能量,让他自身jīng元不断强化,就像是深藏地底的宝藏,不停的取出。变成自己的财产,但只修了一两年的他,终究还是比不得苦修二十截、又突破至宗师境界的倪金侠。
对上常哲、天因帅等,因为大家都没有突破至宗师境界,他从魔丹里不断汲取、转化过来的jīng气,自然占有压倒xìng的优势。但面对突破至宗师境界的倪金侠,他的jīng气虽然足够浑厚,在等级上却差了一个档次,能够接下对方这充满无限恨意、必杀的一招已不容易。
倪金侠冷然逼近:“这可是你自找的,你自己想死。就怪不得我。”
刘桑笑道:“这句话我有点耳熟,你的那些师兄师姐。好像就对我说过好几次。”
倪金侠脸sè微变。
刘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跟你们天剑门,还真是有缘啊,刚才杀了你四个师兄,去年杀了你一个师兄一个师姐,对了,你那个师姐叫什么来着?就是在祖岛死掉的那个?慕娇娇?还是慕荣荣?虽然喜欢穿男人衣服,长得倒是蛮漂亮的。”
他叹一口气:“其实我真的不喜欢杀女人,尤其是比较漂亮的女人,杀起来,一点乐趣都没有。”
倪金侠脸sè越来越难:“他们全都是你杀的?”他的师兄仇蜩、师姐慕荣荣去年死在祖海,他到现在也没能找到凶手。
“你说呢?”刘桑立在那里,身上的黑气越来越多,整个人也越来越yīn戾。
心之猖狂如龙。
身之狞恶如虎。
“其实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对你们说,”他的全身散发着yīn冷的杀气,连空气都开始冻结,他的声音是那般的冷漠与yīn森,“不作死就不会死……你们怎么就是不明白???”
……
***
地面上,月夫人带着夏召舞、鬼圆圆、楼玄观等从湖中跃出,来到地面,震惊地着眼前的惨况。
这里仿佛刚刚发生过地震一般,大地裂开,一个古镇被撕裂成两半,房屋崩塌,到处都是尸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明白。
月夫人往身后快速的了一眼,虽然没有到人影,却到三团泥沼悄然接近,她立刻意识到有敌人追来,不敢多留,沉声道:“走。”
也没有时间弄清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带着一众后辈急急离开。
远离古镇,纵掠在原野间,无形的压力在身后时隐时现,就像是野狼一般,窥视着他们。
月夫人心知,来的乃是天磷门的三老,这三人亦都是接近大宗师修为的高手,单独一人,她还不惧,三人在此,她却是无法应付。
rì头昏暗,已近黄昏。
冬季里的黄昏,寒冷而又萧条。
他们奔入一片竹林。
一根根竹半枯半黄,竹叶不但已经落尽,且开始腐烂。
虽然如此,根根黄竹在金黄sè的阳光下,随着寒冷的北风吹动,却也有一种萧瑟的美感。
月夫人等,忽的顿在那里。
前方竟然有人。
一个鹤发老妇,竟然独自一人,坐在那里下棋。
棋是围棋,摆在一轮两尺高的树桩上,黑白交错,乃是还未下完的残局。
老妇人坐在旁边的滚木上,着棋盘,庄严而又肃穆的样,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这里坐了多久。
这样的寒冷,这样的黄昏。这样的竹林,配上这一个老妇、一盘棋局。无形间,反成了一副美丽的风景。
月夫人竟不再逃,而是领着夏召舞、鬼圆圆等,来到老妇面前,轻柔的拜了一拜:“前辈。”
老妇人抬起头来,满是皱纹、有若古藤的脸上,布满了慈祥,就是这种慈祥。让她整个人虽然老朽,在眼中,却也让人觉得异样的舒心。
老妇人微笑着:“原来是月儿,好久不见。”
夏召舞心想:“原来师父跟这个人是认识的?就不知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她竟然把师父叫作‘月儿’,以前可从来没有听人这样叫过师父,莫非她很早以前就认识师父?”
老妇人却环视一圈。着她来:“月儿,这个就是你的徒弟?”
虽然不认得这人,夏召舞却也乖巧,上前福了一福,道:“婆婆好。”
老妇人笑道:“好,好。”又向鬼圆圆:“这个。莫非就是你师弟的孩,长得倒是跟他很像。”
鬼圆圆嘟起了嘴……她不喜欢别人说她像她爹。
因为她爹长得蛮丑的。
三道黑影,沿着地面缓缓逼近。
老妇人道:“月儿,追你们的是什么人?”
月夫人道:“天磷门的三老。”
楼玄观等,心中一阵紧张。天磷三老已经追到,他们为什么还不逃?
老妇人叹道:“原来是天磷门。天磷门在豫洲,也是无恶不作,专一使毒害人,老身想除之已久。”
地底传来一声冷笑:“哪里来的老太婆?”
三团泥沼浮出地面,又钻出三人,正是“火涂老人”陈奇、“血涂老人”邓玉、“刀涂老人”吕武。
老妇人道:“果然是天磷门的‘天磷泽马’!”捡起一根竹杖,缓缓起身,道:“月儿,他们三人,你能对付几个?”
月夫人惭愧道:“只能应付一人。”这三老俱是六七十年的修为,又擅使毒瘴,单独一人,她还可应付,两个人她便已对付不了。
老妇人撑着竹杖,慢慢前行,途中还急咳了几下:“既然如此,你就对付一个,其他两人交给老身好了。”
“刀涂老人”冷笑道:“连路都走不了的老太婆,居然也口出狂言。”
月夫人却与老妇人并排前行,道:“不知前辈要对付的是哪两个?”
月夫人道:“你先选吧。”
月夫人往吕武一指:“既如此,晚辈便选这位。”
老妇人笑道:“月儿,你变得聪明起来了,竟然选了最弱的一个,把两个强的留给老身。”
月夫人微笑道:“有前辈在此,月儿不过是凑凑热闹罢了。”
“刀涂老人”吕武怒容满面。
“火涂老人”陈奇却是心中惊疑,这老太婆上去连走路都成问题,而且满身皱纹,怎么都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像是修过玄,练过武的样。
但月夫人刚才带着这些年轻人一路奔逃,到这老太婆,却停了下来,月夫人岂是那种浮夸之人?
只是,不管怎样,他们都不会就此退缩。就算这老太婆,与无限接近大宗师的灵巫山月夫人实力相当,以他们三人的本事,亦绝对有一战之力。
三老对望一眼,yīnyīn逼近。
老妇人与月夫人并肩而立。
夏召舞、鬼圆圆,与楼玄观等六名天玄宗弟在她们身后,俱是担心。
三老不想再拖,刹那间同时出手。
“刀涂老人”吕武甩出的是数百只毒刀,这些毒刀以极快的速度,交错回旋,呼啸而上,每一支都是见血封喉。
“血涂老人”邓玉低声一喝,一团血瘴飞出,挟着恶臭卷向老妇人,所过之处,原本就已枯黄的竹枝,竟是纷纷蚀成污水,也不知他这血瘴,到底是如何练成。
“火涂老人”陈奇双手一挥,如电光般冲向老夫人,一拳向她轰去,这一拳,凝聚了他一身的功力,拳还未至,身前便已聚起血红sè的弧形劲风,直可令鬼哭神愁,风云变sè。
夏召舞、楼玄观等尽皆sè变,这三老一出手,声势便已如此惊人,且功法都极是怪异,有若毒龙吞啖,尽起yīn风。
“火涂老人”陈奇、“血涂老人”邓玉联手攻向老妇人,既然这老太婆想要以一敌二,他们就给她一个痛快。
夏召舞等暗暗担心,如此yīn毒狠辣的毒招,这老太婆真的能够接下?
却见清风一卷。
风,是从老妇人袖中卷出。
随着清风卷出的,却是万点星光,就好像有无数流星藏在她的袖中,随着她这一抖,水银泻地般飞出。
他们仿佛到了一场雨,从九霄落下,砸向人间的流星雨。
他们仿佛到了一场梦,祥光缭绕、飘飘奇彩,直不似人间所有的梦。
单是着这一缕清风、万千流星,他们便觉得像是到了夜空中最美最绚的景象,就好像整个星盘都在他们的眼前不断展现,惊艳至不可思议。
挟着万千星光的清风,吹中了陈奇血红sè的弧形劲气,血红sè的劲气轰然碎散,陈奇喷出一口鲜血,向后抛飞。
清风竟是毫无阻滞的继续吹去,吹中了邓玉的血瘴,就好像漫天的流星击碎了红云,邓玉苦练数十年的血瘴,在这样的流星雨前,竟是脆弱得不堪一击,直接被击碎击散。
另一边,“刀涂老人”吕武的数百支毒刀与月夫人的万千星蝶方自撞在一起。
他并没有胜过月夫人的自信,但只要自己挡住月夫人,让陈奇、邓玉先杀了那老太婆,区区一个月夫人,几个连宗师都还没有修到的小辈,自然不在话下。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边玄气方一对撞,另一边,陈奇竟然喷血抛飞,邓玉亦是血瘴被破。
他的脑海轰然一震……这老太婆到底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