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人年六十许,身形修长形容清俊,面如冠玉风度翩翩,白袍白发白脸蛋,像是一只白条鸡。
这个人方殷见过,他叫于藏海,又叫于老先生,简称于老。如果在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所拥有的财富能够与慕容公子相媲美,那人就是于老,真龙教天宫宫主,千面妖人于藏海。但说到智谋,于老无人可及,就如同龙教主的武功,那是人们公认的天下第一。于老化身千万,其人行踪诡秘,也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但这位于老,也就是隐于暮雨楼之中的于老先生就是真身,本尊,也就是正牌儿于藏海——
慕容公子说的,方殷信之不疑。
这是长辈,也算老相识了,方殷是要叫他于伯伯的:“于伯伯,您老也在啊,方殷给你磕头,方殷这厢有礼。”你看,这是多么有礼貌的孩子啊,于老很满意,点头,微笑:“小方啊,好孩子,磕头就免了罢,走走走,跟着于伯伯走,于伯伯送你两块儿金子。”无论何时何地,嘴巴甜一点总是没有坏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正是小方之所长:“一送就是两块儿啊,您老可是真大方,两块儿就是一千两,哇!整整一千两啊!”
“些许小钱,不值一提。”于老风度翩翩地走在前头,道貌岸然一笑,心里骂道:“这小财迷,话里有话,更是贪得无厌,尤其可恨!”方道士和慕容公子肩并肩走在后面,心里骂道:“这老sè鬼,抠得要死,人家有财兄一送就是十万两,还于伯伯,我呸!”当然了,现如今方道士已经成了方百万,对于千八百两的金子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是是是,于伯伯说的是,些许小钱,不值一提!”
于老暗恨!
小方yīn笑!
说话到了,天下第一大金库。
天上第一大金库就在天下第一大青楼的顶层,整整一层,四方四角,如同一个巨大的仓库。
推门而入,无人把守,但见金光耀眼,那是整整齐齐——
都是金子!
是金砖,清一sè的大金砖,尺许长,五寸厚,一块儿金砖就是五十斤,四面八方摞得齐齐整整,一堆一堆满处都是。东摞西垛,浑然一体,小者一堆有若一房,大者直从墙角儿堆到了楼顶上,可以数计,数不胜数,处处散发着金属的光泽与质感,巍然雄壮的澎湃力量!是真金,十足真金,山一样多的金子,灯火照映之下金光闪闪亮得几乎将眼亮瞎,又若一梦——
这就是慕容公子所说的建筑材料了,不比金票,这是实物,可以形成最为直观最为具体的感受,可以给人巨大的视觉冲击力,极为强烈的感官刺激,可以将心极度震撼!这就是天下第一大金库,只有黄金,别无余物,这里的金子多如牛毛也是确如砖头瓦块一般,也不怕偷,一般人是进不来就是进来又如何能够搬走,一块儿,两块儿,三四五块儿——
方殷试了一试,竭尽全力可以搬动四块儿,要是当真搬起来抱回家去,那可真得费了牛劲!好重好重啊,岂不将人压垮,方殷笑叹一声,又一次想起了他的无禅兄弟,这活儿应该就让无禅和尚来干,以无禅的九牛二虎之力想必可以一次搬走他个几十大块儿,可惜,可惜!想到无禅兄弟,方殷霎时去了三分醉意,无禅无禅,你可还好?无禅无禅,方殷想你!无禅无禅,呼巴呼巴,呼巴,哎!
说来纸醉金迷,顿觉索然无味!
是的,方殷不过只是来见识一下,这便见识过了,不过如此。
这里所有金砖,可以万万来计,但至少有一半是慕容公子的,如果方殷开口,可以予取予求。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明不白的东西方殷不要,包括金银珠宝包括那些豪礼,方殷不要全都不要。有钱是好,越多越好,但也总不能将一切都买到,再有钱,能换回一个呼巴次楞老兄么?不能,不能,真正的情义永远不能以金钱衡量,便就是真正的金山银海也是不能:“纪之?纪之?”纪之哭了,纪之又哭了,纪之就是爱哭:“走走走,金山看过,去看冰魄玉髓,去看你的问心剑!”
二人相视一笑,又将于老甩掉:“于老先生,不行不行——”
于老,还有一外号儿,就是不行:“于老于老,我们去玩,你去睡觉!”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事,老年人就不要参与了,于老也认可,于老去睡觉:“未知今夜谁得闲,几人与我度**?”
于老,非但财富可与慕容公子一拼,其风流好sè的程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八楼。
九楼金库,八楼冰室。
冰室就在八楼正当中,偌大一屋只一斗室,通体jīng铁打制而成,无窗,仅一门,紧紧关闭。冰室不同于金库,有人rì夜看守,方殷去时是有四人,两个东瀛忍者,两个高丽武士。那是四个一流高手,楼里重金聘请到的,各自身怀奇门异术。当时方殷也只见得二人,双双宽袍大袖,一般彪悍英挺,腰悬武士刀,分别叫作崔诚崔桢,乃是一对孪生兄弟:“公子——公子——”还有两名忍者,一名藤原佐助,一名藤原北彩,乃是一对孪生兄妹,此时隐身墙壁之中,所以方道士没有发现:“啊呀!”
方道士惊叫一声,闪电般缩回手指,啧啧称奇:“好家伙,冰凉冰凉的!”
指尖犹寒,一丝水渍,天下第一奇剑,问心正于其间!
了不得也,是不得了,据说只这一间冰室其内藏物价值便胜过九层金库所有金砖总和,同样胜过朝云暮雨楼甚至胜过老于小于所拥有的全部财富总值,真正无价之宝,世间绝无仅有!室中正是宝胎冰魄,神剑正是玉之jīng髓,名扬四海的问心剑,公子所使的问心剑,普天之下只有金玉匕能够与之比肩的问心剑,且看:“咝——”
门无闩锁,只一把手,方殷猛地打一激灵,再摸仍觉彻骨冰寒:“好冷!好冷!”
未见问心,又去三分醉意,可是门若通体浇铸,就是硬是拉拽不开:“我来!我来!”
方殷打不开,慕容公子来,然而一般无用:“咝——“
“冻住了。”崔诚笑道。
“又冻住了!”崔桢叹道。
好事多磨,且看不得,这一道门真正冻住便是无禅和尚来了也拉不开:“佐助——佐助——”
藤原佐助现身,如同一只黑sè大蝙蝠,直接从墙壁里头飞了出来:“扑通!”
佐助君,是一老帅哥,束一马尾,额有发带:“刷——”
事发突然,那是扑通一下跪在慕容公子面前,拔出一柄短刀,狠狠刺了下去:“尚德信义!身报主君!”
这是一种仪式,名为十文字切,佐助君这是自知罪孽深重,准备剖腹自杀了:“哎!”
三个人,同时叹了一口气:“又来了!”
方道士是不知道,这是佐助君第三百七十八次剖腹,以忠勇决烈之姿:“哧啦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