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有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这个想法不是他能决定的,他得找父亲和三叔商议一下。这同样也涉及到林杰和林兵的前途,因为他想给林杰和林兵安排个事情做。另外还得听听这俩小子的想法,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当事人的感受,否则,有时就会好心办坏事。
在林凡看来,三叔比较好勾通。林凡的三叔比较明白事理,毕竟是在部队干了七、八年,走南闯北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的了。而林凡的父亲是一个地地道的农民,没有什么文化,和他讲的多了反而会坏事。
三叔这阵子仍然在给私人老板出车,每天在起早贪黑的忙碌。他身体虽瘦但人很健康,当兵多年养成的习惯:早上的晨练从未中断过。找三叔谈谈,林凡想起这事就有点内疚:多年了没有和三叔谈过心。在家住了二个多月了,无论辍学还是做树苗生意从来就没有还三叔说过,他觉的自已做的太过分了。几rì前见到三叔的时候,他觉的三叔有话想和他说,可他并没有给三叔时间。是该找三叔好好聊聊天了。
时间已是深秋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远山灰蒙蒙的,近山变的苍黄,树上的叶儿几乎落光了,剩下的只有树枝在秋风中摇曳,远处的山林只有松林还有点暗淡的绿意,田野里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丝生机。小村庄在萧瑟的秋风中沉寂,村间小路上几乎没有人走动。偶尔形单影孤一个行人,把身体缩在厚厚的衣服里,生怕风儿吹进冷气,维维诺诺地走,人也变的不爽快起来。
林杰和林兵一大早就玩去了,他们是不得不早起的人,每天的用水还要他们早上大早起床去搬运回来。偶然能睡个懒觉那是家里生活用水有足够储备的时候。
在农村,秋收过后没有工作干的人进入了冬眠期,打扑克、下象棋、打麻将、聊天是他们的主要工作。不想出门的人,有电视的躲在家里无穷无尽地看电视。没有电视的躲在家里睡大觉、或者在被窝里看平时收拾回来的报刊杂志小说。
农村很落后,农村很贫困,农村也很无聊,农村无聊到和失业在家里无所适从的人一样,心烦意乱,百无聊赖。改革开放多少年了,农村仍然是这样无聊,丝毫没有改变的意思。农村人没有工作那也不叫失业,因为他们的工作是种田。国家没有考虑农村人失业是怎么回事,也许没田可种应当叫农民的失业。可农民也是人也得生活,农民自古以来就是在贫困线上生活。
林杰和林兵失学多年了,在农村这样的人多了去了,长大点能出力了,找到活了就叫农民工。找不到活的仍然叫农民。他们既无技术也无文化,没有出路,一辈子处在社会上挣命。那里活最苦,那里活脏,那里活最累那里就有他们的身影。他们是现实版的骆驼祥子。偶尔有个人发家致富了,不用几年又返贫了。为什么?既无稳定的工作,又无稳定的收入,发点小财,支持不了几年。间或去某个单位打工也是临时工,工资低、生活累,一辈子也摘不掉临时工的帽子。社会无形之中把农民打入了受苦受难的深渊。农民目光短浅,没有长远规划,又或搞点投资,又无政治眼光,政策一变又成了穷光蛋。
三叔是过来人,又在队伍上干了七、八年,回乡后还是农民,青chūn已一去不复返了,他的生活飘泊不定,无法自给自足,也谈不到考虑林兵,只能听之任之,人活的也没了生机。他有的只是一肚子苦水,倒也没有地方倒,只有点当过兵身体好的尊严,也没了和林凡谈心的激情。
林凡找到三叔的时候,他正在家里喝着劣质的白酒,这是当兵多的养成的习惯,也许喝点酒店能让他忘掉痛苦吧。
林凡将来意说明,三叔和林凡碰了杯酒,略有所思说道:“给他们个机会让他们闯闯也是好事,我没有意见。”
林凡给三叔点了颗烟,陪着三叔又喝了口酒,三叔又提道:“你赚了点钱,为什么不考虑复读的事呢?在社会上闯也不是容易的。多少人和你一样,都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发了点小财最后又倒闭的多的是。没有读点书考个学校来的稳妥。”
林凡也考虑过,可是这点小钱,也读不了几年,以后的怎么办呢?他没有选择,只好走这条路了。
见三叔同意了林兵去苗圃学习的事,林凡想邀请三叔去和父亲谈谈。三叔没有答应,他认为没有和父亲谈的必要,他也与他谈不来。
三叔认为父亲比较自私,没有考虑孩子们的发展,比如像林凡,再困难复读一年就不行了吗?要求孩子回答考上考不上大学的问题那是无稽之谈,孩子考上考不上大学,谁能说得来,不想让孩子读了,就甭找借口了,这样等于毁了林凡。他对林凡既痛也爱,可又苦于没有办法。只是对林凡的父亲耿耿于怀,觉的他太没有眼光了,打心眼里看不起林凡的父亲。
林凡想想也对,对于未成年的孩子来说,父亲就是依靠,就是孩子的jīng神支柱。孩子懂什么?作为父母,你觉的孩子是块学习的料,你就让他读书,觉的不是你便不让他读书。孩子想读,自已能交学费吗?能保证一定明年高中吗?两个条件都达不到,孩子你读什么书?所以说:孩子成不了才责任在父母。
从三叔家出来,林凡心情很沉重。
见到父亲他觉的父亲是可亲的,因为父亲养育了他;间或又是可憎的,因为他自己永远是个农民。
和父亲谈了林杰去苗圃学习的事,父亲没有表示反对,母亲在家里说了不算,父子俩也没有多少话说,林杰的事情就等于说定了。
下一步就是和这俩小子谈谈了。
林杰和林兵一个玩扑克一个在闲聊,把这俩小子找来一谈,两人挺高兴,去就去,在家也没有多大意思。林凡反复强调了学习的重要xìng,叮嘱要把如何管理苗圃的经验学到手,俩小子表示一定不负所托。
事情就这样谈定了,林凡心里烦恼并没有消失,他觉的心里堵的慌。他想和葛红梅见见面,聊聊天也许心里好受点。
林凡向葛红梅家走去,因为三叔的话,也因为自己的思想变化,他的心里没有了搞树苗赚了点钱的喜悦,反而心里有了淡淡的忧愁。这种忧愁既是对自已前途的忧虑又有将来如何发展的忧虑。 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处理,在林凡的心中放了好久,这件事一直没有个合适的时机,林凡酒后乱xìng,和小丫有了肌肤之亲,虽然这不是他想象的,但事情毕竟是发生了,并且是不可挽回的。小丫报的酬还没有处理,葛红梅家和五千元钱也没有安排,这在林凡的心里老是个解不开的扣。如果给小丫钱早了,容易被看作是拿钱堵人家的嘴,晚了又像是白白让小丫跟自已干了这么久。林凡想今天一并把这个事情给办理了。
葛红梅家的铁皮大门开着,葛红梅母亲正在厨房忙碌,林凡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向葛红梅的西屋走去。
看见林凡带着淡淡的忧伤,葛红梅有点心痛,这段时间里葛红梅既有对林凡开始干事业的欣慰又有对林凡下一步如何发展的忧虑。在农村像林凡这样的人很多,偶尔有个机会赚点小钱,下一步却没有了发展方向,最终依然无法摆脱贫困。她在为林凡考虑,可暂时也没有什么办法。怎么才能可持续发展呢?这是摆在众多农民面前的一个永久xìng课题。
爱一个人就要关心他的一切,葛红梅是这样做的。
林凡坐在沙发上,葛红梅端了杯水放在茶机上关心地问道:
“林凡,最近有什么想法?”
“我想在树苗上做点文章,自已搞个苗圃。”林凡对葛红梅实话实说。
“建苗圃不但要有资金,还得有技术,你考虑好了吗?”葛红梅虽然不太懂,可她也知道任何事情都不是轻而易的。
“我想派林杰和林兵去苗圃学习。”林凡说。
“人家能要吗?人家能让你把技术学回来?”葛红梅疑惑地问。
“说去学习人家肯定不要,可要是说想找份工作是不是可以考虑啊?”林凡对此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你和苗圃的老板关系搞的好吗?”葛红梅问道。
“还行吧,不过也不是很好,要办这件事可能要费周折。”林凡答道。
“你觉的林杰和林兵能把技术学回来吗?”她对林杰和林兵的能力表示怀疑,他俩初中都没有毕业啊!
“你考虑的很全面,我只是想让他们去学习,能不能学好了我也没有把握。可眼下也没有人啊!”林凡手下无兵可派,自己不能亲自去,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你自己去学啊,你要去了肯定能学回来。资金可以周转,技术可不能周转啊!”葛红梅相信林凡的能力,她觉的林凡才是学习的最佳人选。
“对呀,我也能去,只不过找个不同地方而已。”林凡恍然大悟。现在离年关还有段时间,他也有时间,为什么不能去呢?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林凡,你们这是去偷艺,不是每个人都能干了的。想要出效果就必须全力以赴。在这个问题上不能掉以轻心。”葛红梅继续说道。
林凡不得不佩服葛红梅和聪明,自已就像在解个迷,费了半天周折怎么也解不了,在葛红梅这里竟是这样简单。林凡的心情好多了。这个技术难题终于解决了。
林凡将计划付给小丫工资的事和葛红梅说了,葛红梅觉的给小丫工资是天经地义的,能早给最好,林凡没有再说推迟的原因,他实在说不出口。葛红梅无论如何也不要林凡给她的五千元钱,林凡只好说是暂存在她这儿,红梅才勉强留了下来。小丫的五千元,林凡是托付给葛红梅了。
林凡又和葛红梅研究了去偷艺的细节,傍晚的时候,林凡告别了葛红梅一家,他心里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