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上一场雪还没有完全消融,此刻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降雪。和漠北的雪一样,雪花又大又密。阻挡军士们的视线,不过站在拒蒙关的关墙之上仍旧能看见三里之遥的地方,有一条和二十里拒蒙关等长的黑线。说黑线并不恰当,因为那是绵延至天际的蒙军大营。虽然蒙军大营与拒蒙关相隔三里,但是仍能让关上所有人压的透不过气。
天空多了一群大雕,黑sè的羽翼在至高的天穹隐约闪现。这群大雕都飞着毫无轨迹的路线,让人难以捕捉它们的行迹。
虎臣也穿上了红衣黑甲的云龙军服,一扫老态。他此刻眼神锐利的盯着天空中的乌黑大雕。并对名扬以及身旁的军士提醒道:
“这是蒙族御雕者所训练的大雕,雕背上可能有御雕者在高空观察着拒蒙关里的一切。”
便有军士道:
“那咱们何不派神shè手把它们shè下来。”
名扬看白痴一样的看了眼那个军士。果然,虎臣耐心解释道:
“你看这大雕飞行诡异,显然是受人训练过的。大雕又在高高的天穹,我们自下而上去shè,先不说是否能够shè到。就算shè到了,箭矢也没了力量,对大雕不能造成什么伤害。”
军士脸sè微红,不再出声。并没有人去笑话他,毕竟都是新兵,都有着同样的疑问。
不远处是将军府派来的督战指挥,一个颇为瘦弱的中年军官。在拒蒙关这般瘦弱的身板并不多见,名扬算一个,他算另一个。陷阵营的jīng锐都已经随着营内将官外出执行任务,营内人员一直处于“放养”中。可能其他营也是同样的情况。所有人都不知道卫将军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十天的时间既没有调来援军,也没有将派出的jīng锐撤回。
目前看来,卫龙将军是要用这五万新老兵丁,依托拒蒙关,去面对蒙军的百万兵锋。此刻所有军士都站上了拒蒙关的关墙,如说书里一般要唱一出空城计。名扬突然意识了一些事情,对虎臣担忧道:
“若是上面有御雕者,那我们拒蒙关的一切不都被他们观察个清清楚楚。卫将军的空城计又岂能行的通。”
虎臣颇为隐晦的回答道:
“你都能够想到。卫将军,呵!”
只是干笑了一声,没有往下去说。
身旁的军士听明白了虎臣的意思。将军肯定也已经想到,所有军士也都安下心来,只有名扬依旧心中不踏实。这件事情再往下细细分析,不难得出卫将军是要引诱蒙军攻城。也就是说城内这五万新老兵丁是可以舍弃的诱饵。
一千门玄武大炮每十米一个排列在箭墙,炮管探出了箭墙,似要给来犯之人以威慑。一架架床弩也是密集的排列在关墙之上,已经上好了巨型弩箭,随时准备激shè而出。
刚扎完营的蒙军并没有进行试探xìng的进攻,督战指挥加派了巡逻的军士,便紧急赶往了将军府。
名扬作为最为基层的军士,没有机会去接触作战信息。像其他没有派给任务的军士一样,准备回营房休息待命。老虎王朝他们也是一样。
突然之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一直在天空中盘旋的大雕俯冲下来。隐约可见有人附在雕背上,寒芒一闪,关墙上的一个军士惨叫一声被当场shè杀。
所有人都是惊怒不已。名扬顺手从后背取出短工,稍微瞄准就shè了一箭。刚松手就知道手上劲道不对,这一箭要失了准头。不想这傻大雕诡异的身形愣是主动撞在了箭上。扑棱几下,连人带雕撞在了地上。
“我勒个去!”
名扬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暗想这人若是被自己抓了那不就是首功一件。可惜掉在了关外。
一咬牙,找来了一段长绳。众人都还在看那个在地上翻腾的大雕,和雕背上滚下来的御雕者。不想名扬就一端系在了箭墙,人已经从关上跃了下去。
虎臣刚发现,已经阻拦不及。暗骂这小子不要命了。
天空中飞下了更多的大雕,看样子是准备接应掉下来的那个人。
“都别看了,用弓箭掩护名扬。”
听到虎臣喊话,老虎和王朝首先反应了过来。不管准头如何都用弓箭shè起了天空的大雕,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都胡乱攒shè起来。御雕者一时间也只能努力去控制自己的大雕,去避开凌乱的箭雨。
从关上跃下来的名扬,取出后背的长枪,直直冲向了已经站了起来的御雕者。
御雕者也看到了冲过来的名扬,眼神却是冷漠如冰,从容的在腰间取出了一把泛着银光的匕首。让与之对视的名扬忍不住一个冷颤,这才清醒过来。这人搞不好是一个蒙族高手,自己真是大意了。
转而一想,自己如若一对一都打不过一个蒙人,那还谈什么建功立业。
“啊!”
名扬大吼一声,顿觉自己有了胆气,一股勇绝的战意向御雕者汹涌而来。满头小辫的御雕者不禁眯起了眼睛,避开了刺向他的第一枪,突然间,闪身便贴到了名扬近前。
让没有防备的名扬大是一惊,瞬间被他连连刺出了九刀,刀刀要置自己于死地。依靠着九式步法,才险险躲开。不敢喘气,急忙磕出一枪,这才将御雕者震开。
一拉开距离便配合着步法使出了冲枪如龙中的九式刺法,招招正正堂堂,却又让人避无可避。
御雕者也只能自顾躲闪,名扬这才化被动为主动,越打越舒畅。在关墙上shè杀其它大雕的虎臣抽空看了眼关前的名扬,会心一笑。
此时名扬已经在御雕者身上尽数施展了八十一式冲枪如龙,浑身感觉畅快淋漓。再度一枪将他震开,提枪!冲枪!御雕者再也无法避开,生生被捅了个对穿。
见地上的御雕者已经被格杀,天空盘旋的大雕们在一声声呼啸声中尽数升高离去。仍旧在兴奋中的名扬,用枪尖敲了敲大雕的脑袋,见它还在扑闪着翅膀,便先拖着大雕往关墙走去。在老虎和王朝等人的帮助下将大雕提了上去,这才回身将御雕者的尸体也给系上关墙,最后名扬才上了关墙。
督战指挥接到汇报,此刻已经赶上了关墙。见蒙军大营并没有什么异动,这才对名扬训斥道:
“你这般不守规矩可是想被斩了脑袋?”
名扬不言,也知道自己逾越了军令,有错在先。
中年指挥看了眼地上的大雕和御雕者,一时犯了难。无奈道:
“你这功劳倒是大于过失。”
虎臣在名扬诧异的目光中,对中年指挥建议道:
“名扬虽然有功,但功过不能相抵,赏是赏,罚还是要罚!”
中年指挥点头,对名扬道:
“你先去领二十军棍,我这就去将军府为你禀明功劳。”
“是!”名扬只怪自己遇人不淑。
刚说完,就有军士架起了名扬,正是陈铭宇的手下军士。看了眼远处满脸冷笑的陈铭宇,名扬被他手下的军士拖下了关墙。
老虎和王朝这些和名扬抱团的人都甚是不忿。但是对于将军府过来的督战指挥所下的命令,谁也不敢当面去指手画脚。都是愤愤的看了眼虎臣,又关心的看了名扬被带走的方向,之后被命令回营房休息待命。
领完了军棍。虎臣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到名扬见自己过来别过头去。气乐道:
“好你个小子,果真那般疼?”
名扬这才看向虎臣恼道:
“疼算什么?被人出卖,更让对头看了笑话。”
虎臣冷笑道:
“我知道你真气jīng纯,这二十军棍算不得什么,相信沈将军也看的出来。实话告诉你这二十军棍打的不是你,打的是陷阵营所有人。陷阵营每个人都要知道军令如山,岂是谁能够去逾越的?”
虎臣更是严肃道:
“若你开了先例,有功便能抵消过错。人人都去逾越,若是成功还好,坏了事儿谁来负责?”
名扬了然,但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虎臣当头棒喝之后,才转而笑道:
“恭喜你小子!作为新兵,开战之处便斩杀了一个炼气如霜的高手。绝对是可喜可贺。”
被虎臣夸奖的名扬,终于迎上了笑脸。对虎臣问道:
“这能给我个什么功劳?”
“最起码给你个尉官做作,在陷阵营能做jīng锐军士,在其他营能有百十人归你管。”
“陈铭宇他算是个什么官?”
“他算个屁,也就是个新兵蛋子。这是咱们jīng锐都不在,若是不然哪儿有他威风的地方?”
名扬暗自欣喜,转而问道:
“对了老伯,你刚才说的炼气如霜是什么?”
虎臣先是一愣,估摸道:
“你那便宜师父还真不负责。”
虎臣让名扬跟他去伙房,两人边走,虎臣边详细解释道:
“咱们可以把武学分为两个阶段,炼气之前统称为后天。后天巅峰可成霸王,力可举起千斤巨鼎。”
“炼气之后则称为先天,力量可以无极限的增长。炼气又分为炼气如旋,就如你这般,气还是气。之后便可以炼气如霜,将真气霜化。再然后炼气如雪。最后炼气如金。这个金并非金却是指的水。”
“这些都是真气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自然而然的升华。”
“另外仙宗魔宗还会把先天之后分有知微,道心,万妙,遗世,直至登仙。这些对于咱们都太过遥远。”
“你现在已经真气jīng纯,另外学的有我教你的真武法决。打败一个炼气如霜的蒙族高手自然而然。”
名扬不解道:
“那个人也是招式凌厉,难道他不会你所说的什么真武法决?”
虎臣鄙夷道:
“他那只能算是乱打一气。什么招式凌厉?顶多就是傻把式。真武法决倒不能说是稀有,但是上乘的不多,下三滥的满地。学习的人不少,资质高的并不多。”
说话间两人到了营地厨房。
“好了不说了,我给你开个小灶,趁着还没开始打仗,再好好吃上一顿。等咱们打起仗来,可就吃了上顿顾不得吃下顿了。”
名扬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