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突如其来,移山填海,随后雷雨降下,万物复苏,新枝嫩芽如雨后chūn笋般冒起。大地这时已不复原来的模样,变化颇大。
少年默默计算,当初黑蛇林的方位是在村落的东南方位,此刻少年又在黑蛇林附近的山林,沿着西北大致的方位走,位置应当偏差不大。
荒林荆棘密布,几无路可走。好在少年外伤基本痊愈,狩猎来的兽皮也比较结实,避免肢体被划伤。
石镰刀颇为锋利,少年谨慎小心,生生开辟出一条小路,走的不快,却也不慢。
山泉处在村落百里开外,直到天黑,少年才走了三分之一左右的路程,手臂已是酸麻无力,不得不找了一处歇息地。
远离了荒林中心地带,意味着野兽的威胁也大大降低,少年轻松不少,趁着天未完全黑下来,少年猎来两只总共十来斤的肥兔,先是到山涧旁开肠破肚,清洗干净,随后又捡来枯树枝干,生了个小火堆,轻车熟路,撑起支架开始烤肉。
很快,兔子外层变成特有的烟熏黄sè,烤出来的肥油滴在柴火上,滋滋作响。
少年这时又拿起身旁的小兽皮袋,取出两块盐巴,以及一些调味用的药草,早已磨成粉末状,均匀地撒在半熟的兔子身上,兔肉混合着其他的香味散开。
待兔肉刚熟透,少年再也按捺不住腹中饥饿,顾不上烫,扯下一条兔子腿就往嘴里送。
不消片刻,少年打了个饱嗝,揉了揉肚子,地上只剩下一堆碎骨,柴火大概即将燃尽,火光由盛转衰,变得有些昏暗,在皎洁的月光下,摇曳不定。
少年拿着已经重新恢复血红sè的石镰刀,又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准备再去寻些柴火,此时少年靠近荒山外围,但少年又不想整晚睡在树上,弄些柴火驱赶野兽,也是必要的。
少年向东走了一两百米,手中已是厚厚一摞枯枝,正待返回,竟听到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打斗声,间或夹杂说话声。
少年耳力极佳,虽然隔着很远,但依稀能听清不是荒村的居民。
由于东荒偏僻,荒村几乎与世隔绝,人迹罕至,少年已经在荒山居住了十几年,对每个人都很熟悉,也从来没有见过陌生人,此刻不由很是诧异。
少年心下好奇,此时争斗声似乎沿着小路延伸过来,由远及近,很快变得清晰可闻,多年来的敏锐直觉,少年本能地丢掉柴火,飞快跑到火堆处,迅速抄起泥土扑灭残留的火星,将痕迹掩盖,随后爬上一株大树躲藏起来。只要少年不动,即便月光直shè,也难以发觉。
片刻后,少年发现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赶来,如同苍鹰猎鹞,飞跃于林间,树枝婆娑作响,最后落在林子中的空地上。
透过枝叶的缝隙,隐隐看到两人差不多中年的样子,相隔几丈在对望,似是打累了,都是半弯着腰喘气,显然刚才的打斗并不轻松。
少年离两人不远,虽然无法看清他们的面庞,但呼吸却清晰可闻。
没过多久,在前方的那人率先恢复过来,开口道:“驰天,我们同出太皞一系,大帝功法,你会的我也会,可是我痴长几年,功力比你深厚,论打不分彼此,但要想抓住我,可不是那么容易!”
名叫驰天的男子似乎在考虑,沉默了一会后:“奔圩,正是如此,我们俩人才都有机会。大家心知肚明,都是冲着神选传承而来。多说无益,还是接着打吧,谁赢了就是谁的!”虽看不清驰天脸上的表情,但想来是一脸坚毅。
奔圩也并没有生气,大笑一声:“驰天呐驰天,xìng格稳重做事偏偏这么毛躁。”
奔圩说完,手中七尺青峰往身前地上一拨,顿时露出刚刚燃烧过后的炭灰,还夹杂着些许热气。
此时,躲在树上的少年心里捏了一把汗,没来得及想什么是神选传承,慌忙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单从刚才两人踏空而来的场面来看,只怕是不输巨蟒级别的存在。
驰天似心中早有察觉,看起来并不惊讶,同样亮出出自己的兵器,却是一把巨大的石斧,接着轻嘲道:“区区乡野贱民,不足为虑!”
话刚说完,两人便同时出招,攻向对方要害。青锋和石斧相交,发出金戈之声,火星四溅。
瞬间十几招过去,两人斗得旗鼓相当。但石斧终究是重兵器,占了力道的优势,严格来说,还真是奔圩略胜一筹。
同时两人都太熟悉了,虽然彼此都是招招不离要害,但总能在最后时刻,防下对方的必杀一击。
倒是两人没有完全收好力道,激斗中绿芒四shè,不时有树木被击毁,应声而倒;草地被击穿,草皮飞溅。
好在少年在争斗圈外围,并没有受到冲击和损伤。
百招过后,奔圩逐渐占据场面上的优势,青锋深绿sè剑芒连绵不绝,压得石斧只能被动抵挡,驰天也只能放弃进攻,全力防守,不断后退。
奔圩几次手持青锋,想直捣黄龙,但无奈每每最后关头,驰天就拿出两败俱伤的打法,如果青锋刺死驰天,只怕石斧也要了自己的命了。
奔圩个xìng略显粗犷,其实内心谨小慎微惜命如金,这种同归于尽的死法,显然不敢苟同,偏偏驰天也是心智卓绝之辈,即使元力被压制,但临死反扑的狠劲,越到最后,越不要命的打法,还是令人忌惮不已。
所以奔圩即使占据场面上的优势,也不肯身陷险地,压制之后,都是跳开空档,趁机拉开距离。
十几丈外的少年看着热血沸腾,两人你来我往的招式,在少年眼中,jīng妙有如至高武典,看的如痴如醉。
少年虽然在村中待了十几年,也有悟武境的实力,但从没有学习过任何武者功法,全凭自身的天赋和后天的学习。此刻目不转睛盯着战场,模仿两人的争斗之法。
此时两人的争斗到了关键时刻,奔圩即使元力深厚,此刻也是大汗淋漓,几次想撤离战场,无奈被石斧黏住,脱不开身。
驰天更是不堪,放近距离,可以清楚地看到拿着巨斧的双手微微颤抖,仅靠意志来支撑。
两人越打越慢,圈子也越缩越小,剑芒和斧光似有隔绝空间的效果,借着淡淡的月光,可以清楚地看见圈子附近的气流几已停滞,围着两人身形缓缓移动移动。
少年对武者并无概念,直觉看似缓慢的争斗,却能产生比刚才更大的破坏效果,不由大为吃惊。惊惧之下,手头一松,却是不小心自树上栽倒下来!
好在反应及时,少年一声惊呼,手忙脚乱,连忙抓住盛开的树枝,借力重新翻上树干,只是这声响,已然将战场中的两人分开。
奔圩和驰天对视一眼,这点响动足够两人找出少年的位置,同时发出一道绿芒,瞬间攻向树上的少年!
少年猝不及防,吓了一跳,见识过绿芒的威力,怎敢拿自己的身躯抵挡,只好松开树干,跳了下来。
两三丈的高度,少年空中无法借力,但还是靠着身体极佳的柔韧度,平稳地落在地上。
此时奔圩和驰天双双走到近前,但彼此隔着些距离,显然相互间并不信任,仍在提防,少年这才有机会打量这两人。
左边的粗犷中带着一丝沧桑,年纪大点,约摸四十多岁,右边的稍显年轻,但也是三十岁之上,面庞坚毅,棱角分明。
两人当着少年的面交换了眼sè,由奔圩开口:“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一怔,摇摇头没有答话。少年自小到大就没有名字,即使香香称呼自己,也就叫一声哥,村落更多人都叫自己无名。
驰天接着问:“你是附近荒村的村民?”
少年依然没有搭话,神情犹豫。少年虽然并不哑巴,但开口的时候寥寥无几,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同陌生人交谈。
奔圩从少年的眼神和动作中得到了答案,继续追问到:“少年,可以把我们带到你们的村子去吗?”
少年内心jǐng醒,正待拒绝,谁知旁边的驰天直接一步跨来,少年竭尽全力,拼命躲闪,却重新感觉了如同面对巨蟒般的无力,不管身体如何闪避,巨斧始终贴着少年脖子两寸左右的地方,石质的斧头,透着夏rì感受不到的寒冷,令少年心悸。
驰天脸sè如同巨斧般冰冷:“小子,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最后一遍,现在就带我们去你所在的村落,别想耍花招,不然我立刻杀了你!”
少年内心思量一番,经历过多次生死骤变,少年开始变得沉着冷静,默默点了点头,前面带路。
片刻后,三人前往少年所在的村落。驰天在前,时而回头观察后面的情况,少年居中,奔圩殿后,依然是青锋不离少年脖颈。
有驰天石斧开路,加上两人进村心切,不断催赶少年,比上午少年赶路的速度,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虽然少年表面上不断在指路,但心中仍在思量脱困的方法。两人武力卓绝,靠硬来是不行的。以前倒是做过很多捕猎的陷阱,但一来地势改变,无法准确找到具体地点,也难以将两人全部诱入,二来两人武力太高,靠陷阱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将两人杀死。
少年想到一处地方,心里有了一些打算,只盼运气不要太差。
少年带着两人走的并不是直线,推脱地势突变,需要慢慢找到回村的路,两人无奈跟随。
半个时辰后,三人走到一处险地。
此地颇为空旷,是一处石坪,险石丛生,石坪尽头下方,是一处天堑,月光稀松,深不见底。
石坪离对面山坡,约有四五丈的距离。
奔圩示意驰天先行。
驰天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但心中并没有放松jǐng惕。
驰天右脚法力,纵身而起,人已至半空。
恰在这时,青锋离开少年,剑尖绿芒大盛,奔圩大喝一声:“去!”青锋以闪电般的速度直插驰天的背心!
驰天人在半空,已失了先机,连忙用石斧格挡,可依然无济于事,只见绿芒剑尖锋利异常,石斧直接被凿穿,而后又穿透背心,自胸前打出,击中前方的巨石上,坚硬的巨石瞬间化为齑粉!
驰天悲愤:“原来,你还留了一手!”人已坠落天堑。
奔圩放声大笑,仿佛神选传承已经到手,哪知就在这时,离天堑一步之遥的少年,想也不想,纵身跳下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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