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康不知道他的出现给古墓内两个女人留下了一个难解的谜团,此刻他在风雪中狂奔,不敢停留,因为他察觉到身体的异样。
从他离开王府的马车到现在,仅仅过去三个时辰,可在这三个时辰内他不仅绞尽脑汁,还在冰水中浸泡,情绪更是大起大落,可谓是身心交瘁。
他觉得浑身轻飘飘的,身体发烫,应该是生病了。
因为包惜弱在怀孕期间受到了惊吓,情绪低落,导致年幼时杨康的身体不太好,好在王府内有各种珍贵的药材,一直调养着,渐渐补了回来,这几年都没有生病,而且自从练了武功之后更是jīng力充沛。
可幼年时的病根还在,一直潜伏着,静待着时机,现在终于开始发作了。
杨康虽然头晕,却仍然坚持朝前跑着,这里是荒郊野外,若是在这里晕倒,不用多久便会被大雪掩埋,在这种天气下他会被冻死的。
他此刻只能赌一把,赌王府的马车因为大雪没有继续朝长安城进发,这是他唯一的生机。
原本他以为会在古墓中耗费一两天,甚至更久的时间,便没有让马车等他,此时想来绝对是一个失误,他也想不到一切进行的这么突然。
坚持下去,生存的希望就在前面。
杨康在风雪中奔跑着,直到看到前方的火光。
他猜想的没错,王府的马车没有走远,而是停在了路边,两个亲卫和彭连虎正在马车旁一边烤火,一边喝着烈酒。
彭连虎听觉敏锐,即便在风雪中仍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喘息声,他疑惑的站起身,向着声音处看去,这样寒冷的夜晚谁会外出呢?
一个小小的身影由远及近的跑了过来,逐渐清晰。
彭连虎一眼便认出了那身衣服,那是他给小王爷准备的衣服,他纵身进入风雪之中,朝前迎了上去。
杨康看到彭连虎的身影,心头不由得放松下来,一个不查,摔倒在雪地之上,他早已筋疲力尽,全靠着一口气撑着,此刻觉得安全,便再也支撑不住。
彭连虎扶起杨康,顿时觉得这个身体滚烫,赶忙抱起来回到火堆旁,辨认清楚这个穿着女装的孩子正是杨康,想不到刚刚过了几个时辰,活蹦乱跳的小王爷竟然生起了风寒。
他让两个亲卫整理马车,他们要连夜赶路直奔长安。
彭连虎把杨康抱到马车上,想要脱掉杨康身上的衣服,那衣服早已结冰,硬邦邦的,和滚烫的身体形成鲜明的对比。
可想要脱掉衣服,必须取下杨康抱在怀里的盒子,彭连虎用力想要抽出那个盒子,早已有些神志不清的杨康突然睁开眼睛,一双眼眸中透出冰冷的寒意,等看到是彭连虎的时候眼神才缓和下来。
“这是父王要的东西,谁都不许动,你先保管着。”杨康冷冷的说道。
说完之后,他随即昏迷了过去。
彭连虎抽出了盒子,好奇的打量着,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木头盒子,可是里面的东西绝不普通,想想看,能让小王爷冒险去取的东西一定牵扯到一个大秘密。
他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场大事件之中,小王爷为什么要拜全真教的道士为师?小王爷为什么要来终南山?小王爷为什么要男扮女装?
一切都只为了这个盒子里面的东西。
这是六王爷要的东西,肯定牵扯到国家大事,彭连虎想到了全真教的祖师王重阳,这里放着的难道是王重阳的秘密?
浮想联翩的彭连虎非常好奇,心里就像是有只猫在不停的挠着一样。
看还是不看?
这是六王爷要的东西,万一看了可能会引起一场滔天大祸,可此时小王爷已经昏迷,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看过,只是看一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把手放在盒子上,准备打开。
突然车厢晃动了起来,杨康的身体撞到一旁,下意识的发出呻吟声,把彭连虎吓了一跳,原来亲卫已经套好马车,准备启程了。
这一动让他的心头变得清醒起来,这些大人物的秘密还是不知道的好,万一哪一天自己说漏了嘴,便会招惹杀身之祸。
他放下盒子,帮助杨康脱掉衣服,用干净的毛毯裹住杨康的全身,放到马车的软椅上。
纷飞的大雪中,一辆马车疾驰而过。
长安城内,耶律楚材找来最好的大夫来替杨康看病,大夫给他开了药方,这种急xìng发热并不严重,此时没有强力的退烧药,只能慢慢调养。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可冬至将至,杨康不能再耽搁了,只能在路上慢慢养着。
耶律楚材又派了一辆马车,专门找了一个大夫随行,可以时刻照看杨康的病情。
两辆马车从长安城的东城门离开,杨康昏昏沉沉的躺在马车里,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他似乎隐约听到外边有呼叫声。
这不是他的幻觉,而是刚刚马车差一点撞到一个小女孩,幸好小女孩身旁的男人身手敏捷,一把抄起小女孩的身体,才没有造成伤亡。
赶车的王府亲卫根本没有理睬这些贱民,而是继续赶路,还低声咒骂了一句,若是惊动了小王爷这些人死不足惜。
那男人看着这辆豪华马车驰过,知道这恐怕是官宦人家的马车,自己招惹不起,便拉起小女孩的手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义父,那辆马车真可恶。”小女孩气愤的说道。
“算了,或许他们有急事吧,你没事就好,以后可别乱跑了。”男人慈爱的说道。
“女儿知道了。”小女孩乖巧的说道,“义父,咱们这是要去哪?”
“年关快要到了,义父带你回家过年。”男人兴致高昂的说道。
“回家?”小女孩疑惑道,“咱们的家在哪?”
“在江南一个叫牛家村的地方。”男人一脸向往的说道,“那是个很美丽的地方,念慈一定会喜欢的。”
躺在马车上的杨康并不知道他刚刚错过了什么,他的头还有些晕,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只是紧紧的抱着那个盒子。
就这样,他们一个向北,一个向南,交错而过。
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