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锐已经没车可开,带着夏雨走出小区,在路口打了辆出租车。
两人分坐后排,一路无言。
出租车司机倒是自在,左手拿着面包啃,右手把着方向盘,开的还算扎实。
“擦,没气了。咱先去加上气。”
司机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很清瘦,不过浑身油脂麻呼的,看起来脏兮兮的,张锐在后排看去,他浑身最白的地方,就是左手那根面包了。
“要不咱换一辆?”
张锐看着夏雨说道,“加气时间肯定很长。再耽误你事。”
一听时间长,便可以跟张锐多待一会,夏雨当即摇头,“不用,都坐上了,不着急。”
“那行。”
说着,张锐跟司机聊到,“师傅,一天得加几罐气啊?”
渤海市有一大优势,有渤海油田,所以天燃气很充裕,加气站非常多,这里不光出租车是加气的,很多面包车啊,捷达啊等跑活,干黑车的低档车也都加气。
在九十三号汽油已经快突破八元的年代,加气才需要两块来毛钱。
五十块钱加一罐气,一般的车都可以跑两百多公里,如果跑的里程多,一年下来也省不少钱。
“也就一罐,现在生意差了很多,黑车他妈的太多了,一天跑不到三百公里。”
司机小伙将面包吃完,叼了颗六块钱一包的白江,又丢给张锐一颗,“抽一颗。档次低点。”
张锐拿过烟,自顾点上,笑道,“低啥!挺好。这烟够味。”
一旁的夏雨则不断的摆手,捂着鼻息,“哎呀,呛死了。”
“哈哈哈。”
张锐和司机同时发笑,将车窗摇下。
很开就到了加气站,此时已经排起了长龙队伍,放眼望去,少说得有上百辆车在排队,仗着这里属于西五区,道路基本都是外环,车少,路口也少,否则要是在市区的话,单是接二连三的红绿灯,这长队就没法排了。
“我rì,又排这么长,看来以后还真得半夜三点来加了。”
司机小伙郁闷的拍打着方向盘,将车窗全部按下,探出脑袋去看着前面的长龙。
后排的夏雨看到这一幕,心里倒是一乐,跟张锐同坐一排,感觉还挺好的。
张锐看到这一幕,很是震惊,加气站也是这两年才在渤海市推广出来的,可是这一个站,排队的就达几百米的长龙,得赚多少钱 ?
“师傅,这得排多久啊?这加气站不得赚死啊!”
张锐似是已经看到了某些赚钱的曙光,这买卖,若是自己开一个,那天天在家就只剩数钱了。
“得排一个小时吧,其实也很快,一个车也就一分钟的样子,也有不少排着排着队等不及去加油的。很多车都是油气两用。”
司机侧回了身子,看了眼张锐,说道,“可是赚钱,投入一个,用不了大半年就回本。就是一般人弄不起。”
“投入得多少钱啊?”
张锐很是眼馋这买卖,继续问道。
“两三千万吧!钱倒是次要的,主要是关系,这样的加气站手续很难批,听说得从京城找关系呢。”
司机小伙是魏家村的,家里很穷,这出租车也不是他的,他是租用的,这辆出租车买了四年,跑了已经七十万公里,基本不休息,车主人白天上班,晚上跑夜车,车白天就租给这小伙,小伙一个月给车主人三千块钱,剩下赚的就是小伙自己的。
“噢!那是有点难度。”
张锐现在的高度最多也就掌控掌控一两百万的买卖,这两三千万,根本不是他想的,何况还有手续的批复,目前来看,加气站不是自己的菜啊!
“哈哈,当然了,不然加气站不早就跟加油站一样遍地开花了,哪还需要我们排这么长队啊。”
小伙见张锐还挺能聊,便继续说道,“现在赚钱不容易啊,像这些排队的人,都是花力气赚辛苦钱的**丝,有的出租车牛逼啊,两口子交替着干,孩子放在老家,女的开白天,男的开晚上,没白没黑的开啊,运气好的还行,运气不好的,每天跑那么多地方,难免有个磕磕碰碰,打盹疲累的情况,要是撞上个恶棍,那一个月没rì没夜的跑活就得白忙活。”
“这倒是,经常在街上看到出租车司机追尾,剐蹭别人,然后卑躬屈膝的道歉赔钱,那一张张皱巴巴积攒的零钱,让人看了都心疼。”
张锐说道。
“对啊,有时候那些恶棍还会打人,追着司机满街跑。”
夏雨自然也看到过这种情况,虽然她不开车,但这种事也是屡屡发生被她撞见。
“妈的,最恶心那种人,仗着自己开好车就装逼!要是让我碰见了,指定削他。”
小伙一边把车挂到一挡往前慢慢滑动,一边扯着嘴角骂着。
突然,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黑sè的老款帕萨特B5从后面横冲直撞而来,根本不顾这条排队长龙的规则,一溜烟的往前拱去!
“草!插队的!”
小伙看清状况后,只见那辆帕萨特一直跑到最前面还十几辆车的地方,趁一辆面包车启动熄火,没追上前面车的距离,帕萨特一个急拐弯,直接就滑到了那块空地上,大半个车身插了进去。
面包车按了几下车喇叭,但根本不敢说什么,更不敢往前拱,只得将车驻在原地,等待帕萨特完全插进来,调整车身。
“骂了个把的,还真他妈让他插进去了。草!”
小伙子边咒骂,边从车座底下翻出一把锯断的钢棍,对后排的张锐说道,“哥们,会开车吧?你帮我开着,顺着队伍往前溜,我先过去把插队的那傻逼削了。”
这老款帕萨特虽然已经是很过时,没有任何新意和亮点的老车了,但在这加气的队伍,绝对也算头一份,最好的车!
那些面包车和捷达车主也都是敢怒不敢言,虽然心里生气,但也不敢说啥,毕竟人家有钱,不值当的为一个插队位置而惹事。
但小伙子关力却不那样想,他交待完张锐后,没等听到回话,就提着钢管下车了。